第203章 危机降临
深夜,难得的阴云密布天气,连月亮都藏起来了,只剩下隐隐约约几点星子,在天空中招摇。
已经在船上晃荡近十日了。
胤祺一行人,就算是身体素质最好的暗卫首领王端,都有些受不住了。
即使这不是在大海上飘摇,可是整个人虚浮在无根的水面上,也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尤其是,他们为了早日到达京城,而特意叮嘱掌舵的,把速度加快。
就连平日里的吃吃喝喝,都是怎么减省时间怎么来的。
睡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胤禟翻个身儿都觉得骨头疼。
他这些日子,着实受苦了。
不仅没有吃好,就连好好歇息的时间,都吝啬得很。
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一天。
胤禟躺在板子拼接而成的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船顶的篷子。
即使夜色昏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也好过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的痛苦。
“唉——”
怕打扰到他五哥休息,胤禟极小声地叹了口气。
心里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辛苦日子?
简直不是人能过的!
向来锦衣玉食堆砌长大的纯郡王,怎么可能会明白穷苦老百姓的生活?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情,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光是努力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越是想强迫自己入眠,精神就越是振奋不已,胤禟都已经绝望了。
他干脆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当然了,地方狭窄,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伸展开全部的肢体。
只能尽量瑟缩着身子。
直到听见有些奇怪的响动。
虽然很细微,但是胤禟也没有放过。
他现在可谓是警惕心十足。
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什么声音?”
胤禟忽地坐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被他这一番大动作给吵醒了的胤祺,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跟着直起了身。
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睡的那么死。
总要留有一点对外界的感知才行。
否则,什么时候丢了性命,怕是都不甚清楚。
胤祺对着他那张被风吹日晒,看上去糙了不少的脸就是一阵揉搓。
很快整个人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只不过嗓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问话的同时,心里也跟着一紧。
现在已经到了水路的最终路段了,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不知道。”
胤禟虽然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可是脸上的严肃表情却并没有落下去。
显然,他也觉得,光是为了那本账册,就算是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出去看看。”
沉吟片刻,胤祺当即做下决定。
既然睡不安稳,不如出去瞧一瞧,也好图个心安。
可惜,人还没站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
“不好了!”
“船底往里浸水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刚开始还只有一个人的厉声尖叫。
可是很快就变成了一群人的慌张求生。
胤祺和胤禟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
都明白,属于他们的杀机,终于来了。
只要平稳度过这一劫,接下来的路,就会容易许多了。
“稳住,”胤祺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还给人说着安抚的话:“这里离岸边也不远了,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等出了船舱,果不其然,有几艘船已经摇摇欲坠了。
许多人落了水。
在湖里扑腾着,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叫着救命。
只看一眼,胤祺就收回了自己的不忍心的目光。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
所以只能祈祷其他人,福大命大,最好能保住一条命。
“老九……”
胤祺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弟弟,脸上涌现出复杂的表情,一瞬间,他心里有许多话想和他说,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胤禟却忽然笑了一下,目光清明,一脸正色地说道:“五哥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
两个人怀里,都各藏着一部分被包裹严实的账册。
最外层特地做了厚厚的模子,就是怕不小心落进水里,把账本给弄湿了。
不能再等了。
浸入船上的水,已经快要蔓延到脚踝的位置了。
再这样下去,这艘船,很快就要彻底被湖水给吞没了。
准备往水里跳的前一秒,胤祺嘴唇动了动。
最终还是咬牙说出了一句:“不管怎么样,一定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他不愿意为了一个死物,而搭上自己亲弟弟的性命。
所以,哪怕这本账册十分重要,但是胤祺依旧这样交代了。
“这是五哥应该告诉自己的吧?”
都这个时候了,胤禟还能笑脸嘻嘻的,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
他还贫嘴了一句:“谁不知道我堂堂九贝子,有多爱惜自己这条小命!”
这样的自我吹嘘,偏偏让胤祺放宽了心。
他不再忧心忡忡地盯着老九,而是选择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径直往水里一跳。
“扑通”一声。
溅起巨大的水花。
紧接着,水面上咕噜两声,胤祺整个人就彻底看不见了。
即使在黑夜中看得不甚清楚,胤禟也能猜得到,他五哥一定是朝着岸边的方向游过去了。
他也不再犹豫。
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
哪怕已经进入了夏日,可是深更半夜的,湖里面的水还是有一些冰凉。
激得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胤禟却跟毫无所觉似的,用力拨动着湖水,朝着前方的目标坚定地游了过去。
而负责杀人的王端,早已经手起刀落。
不知道斩杀了多少想要追杀两位王爷的人。
他就像是黑夜中的鬼魅一样。
哪怕只踩着水面上的浮板,也能在中间来回跳跃。
一身黑衣,只除了手中的剑微微泛着银光之外,仿佛已经与黑色融为了一体。
夺命阎罗,当是如此。
自从觉罗氏登门,与清和说了那件事情之后,她就日日夜夜头痛欲裂,不得安眠。
就连最心腹的绿桃,都不清楚这里面的内情。
因为这样丢脸且重大的事情,清和总觉得,多一个知情人,就多一份被王爷知道的风险。
于是只一个人死死守住心中的秘密,可是却越发怄气。
而绿桃呢?
几番安抚,无果后。
她还只以为是那日请安,福晋被其他几人联手下了面子,所以才心里窝火。
因此绞尽脑汁想着为福晋出口恶气。
毕竟,当主子的心情不爽利,她们做奴才的也跟着遭殃啊。
即使自己没有挨骂。
但是这几日,冷脸也是少不了的。
正院里的奴才,一个个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生怕又被福晋给注意到,迎来狂风暴雨般的痛骂。
这还算是轻的呢!
更有甚者,都被罚了月俸了。
一旦和银钱扯上关系,那就都不是小事了。
他们辛辛苦苦的,一分一毫都不敢懈怠。
为的不就是那仨瓜俩枣吗?
可是现在倒好,白白忙活了一个月。
手里最后只落了一通臭骂?
这搁谁谁能受得住啊。
可是一群奴才秧子,又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只能把委屈咽下,还得感恩戴德接受这惩罚般的赏赐。
几次三番下来,绿桃眼瞅着正院里的奴才心里都有了几分怨言。
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否则,岂不是给了旁人收买人心的机会?
于是她大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福晋,”绿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说起来格外顺畅,“您这次的赏花宴,不如把十四福晋也一起邀请过来?”
那位可不是好性儿的主儿。
相信只要有她在,她们福晋的小脾气,也能被衬托得清新脱俗了。
“邀请她干嘛?”
清和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还不够人生气的呢!”
说起来,这妯娌俩的仇怨,可谓是日积月累,越来越深。
到最后,甚至还隔了一条人命在里面。
尤其是每次去永和宫请安。
自己不受德妃待见也就罢了。
偏偏老十四那个福晋倒好,总是喜欢摆出一副说教的嘴脸。
踩着清和为自己表功。
久而久之,两个人就极为不对付了。
当然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毕竟,谁让她们爷们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俩呢?
总不能,叫旁人给看了笑话去。
“您想啊,”绿桃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想说服福晋,有些不容易,她也不气馁,而是再接再厉道:“这十四贝子,前几日不是来过咱们府上一趟吗?”
顺着她的话往下想,清和点点头。
“对啊,不过没留下用膳,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可是奴婢却听门房的人说,”绿桃一脸的煞有其事,“十四爷走的时候,怀里可是揣着东西呢!”
“真的假的?!”
清和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她们爷和十四爷这个弟弟的关系,僵硬得如同冬天湖面上的冰块似的。
什么时候竟也会给东西出去了?
“奴婢怎么敢造谣生事呢?”
见福晋不信,绿蜡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而且啊,十四爷走的时候,还笑得很是开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