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真会下功夫
“你也够狠的！”琳琅天心冷如铁叫道。
高皇帝叫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当我丢掉幻想面对现实时，形势已经恶化：高明在北方起兵叛乱，德妃娘娘在帝都城培植党羽煽风点火，你的外公在云山渐成气候，西南王在一系列地的扩张中立足脚跟翻身向我大华而来。此时，若是再失去和硕，我还有什么呢？”
“所以，你就把我丢到了通天河高明跟前，你本指望着他杀了我，你就可以号召天下齐歼之？怎料想，我居然大难不死，反而立下奇功，凯旋归来？”
“你就是杀不死！”高皇帝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时，我明里暗里怂恿和硕王爷派兵追杀。我自己也派出了很多高手追杀，但你还是活着回来。这都是天意！”
琳琅天眼前闪现出看哒、泥野野等人的音容笑貌。可惜了，他们救活了自己，我却无法救下他们！他又看到了石头洞前，他的星儿雪儿也消失在一片光芒中。
他的心在滴血。
再后来，我就想方设法让你出兵，又怕你会拥兵自重。高兰算是机灵鬼，他看出了门道，主动见我，告诉我你体内有毒素，谁都无法解除，他却有催动毒素的法子。
“就是那碗菊花茶？”琳琅天豁然开朗。
“你很聪明。就是那碗茶。我这才放心地叫你出征。本意是狗咬狗，叫你去厮杀，杀掉你们外公还有西南王的势力。你果然做到了，做的很好。你外公居然被俘，黄岩国莱芜国损失惨重，西南王更是几乎全军覆没，你太了不起了。”
“但是，你却要对我下手。你命令安乐、杨思孝，还有许多或明或暗的杀手要取我的性命！你真不简单！”琳琅天由衷赞美。
高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想取你性命的人除了我还有很多。”
“包括我的母妃，是吧。她为何要如此决绝？她那时候是不是还不确定我是她的儿子？”琳琅天还带着一点希望问。
“你真够笨的，你还不知道吗？”高皇帝冷冷地，“就算她知道你是她的亲儿子，你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让她放了你。你斩掉了她的翅膀，她想飞上天的翅膀！她很疼，很疼，疼的她要我除掉你！是她主动要求我做的。”
高皇帝眼前又出现了那次德妃娘娘跪倒在地上，跟自己儿子划清界限，要他务必除掉琳琅天的画面。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琳琅天背脊发凉：“原来你在利用她对我的恨。她果然派出了刚子等人前来杀我，还有和硕也派出了好几拨人。当然，还有你的大内高手。只可惜，我居然消失了！”
“是的，你消失的好诡异。从此没有琳琅天，只有白天！我们一团乱麻无法可想，包括安乐和杨思孝也失去了目标。”
琳琅天在他的失望的眼神里又看到了刚子纵深跳下悬崖的画面，还有香儿给他取名为白天的情形。
“当你重现，你已经取的伟大胜利，你已经根深蒂固，不是这些宵小之辈所能除掉的。”高皇帝无奈地说，他是不是在后悔一直坐大了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拔除机会？
“所以，你这时候只有铤而走险，派出大部队剿杀？”琳琅天知道高皇帝在最后关头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
“但是，还是失败。一次次的失败，我越是想除掉你，越是想连根拔掉你，你越是强大，强大到无法撼动的地步。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允许你被我弄掉。”高皇帝一下子看开，投降了。
“我们还是说说皇后娘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琳琅天盯着他，不想被他的情绪左右。
高皇帝浑身一个哆嗦：“你不是都明白了。她就是自缢而亡。”
“这么说，她不想我这么顺利的即位，想用她的死做最后的拼搏？”
“她就是这样傻！”高皇帝快要掉眼泪，但他还忍住，“你变了，变化太大，她不敢相信你就是她的儿子。或者说，她希望的儿子是一个可以被她左右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领导她的人。她一直都不甘心居人之下，她就是这样的人。”
琳琅天突然笑了：“你说的我差点就信了。
高皇帝一怔：“你什么意思？”
琳琅天道：“你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你用似乎有些道理的分析想诱导我接受你的推论：皇后娘娘试图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而你是她最大的障碍，所以她希望通过能够培养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琳琅天来获得帝位，然后她可以左右对权势并不感兴趣的天儿来主宰大华帝国。本来她的梦想真在一步步的实现，直到我去云山去寻找所谓的祥瑞，事情发生了逆转。你说，那以后我发生了巨变，我似乎对权势和力量有着太多的痴狂，才干和谋略似乎也在她之上，所以，她觉得自己的梦想不可能实现，所以她恨我，恨我夺走了他一切，所以，她要用自杀的方式来最后阻挠我登基，是吗？”
“就是这个意思。她心高气傲，她不可能被你左右，她要的是独领风骚，她要主宰大华的一切！而你，无情地摧毁了她的梦想和希望，一个绝望的女人不可能苟延残喘，她选择了有尊严地去死。就是这样。”
琳琅天长长地叹息：“你说的也许是她想法的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高皇帝听了顿时不做声。
“不错，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她的确想要的太多，因为她承载的太多。她是想利用我来达成她整个家族的梦幻。我一开始的确是她的全部指望，也是裕氏一族全部的指望。我那时候听话，任由他们摆布，我是他们很好的工具。可惜，我觉醒了，我变得有自己的主张，我要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因为我同样不希望自己被别人主宰，我要做回我自己。也许是我的崛起，叫一个有了太多想法的母亲迷惑了，她开始怀疑我不是她的儿子，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铲除我，她一直就是这样做的。她甚至愿意相信躺在那个石头洞的人才是她的儿子，这样她就更有理由铲除我——为她的儿子报仇！多么伟大的理由，叫人不得不相信的理由。可是，滴血验亲残酷地证明，我就是她的儿子！裕老爹又亲口述说了我的全部，其实再一次证明我就是她的儿子！她瞬间迷茫失去了方向。她不知道如何是好，顺其发展，最终我会顺利成为帝王，大华会在我的带领下走向强大，裕氏一族包括西南王不会有任何指望。但是她又无法阻止，除了用她的死！”
“对，对，就是这意思！”高皇帝急忙叫着。
“可惜，这里却有一个天大的漏洞：就算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但是，她却在临死前安排安乐大将军做了一件事，尊敬的皇帝，你想知道吗？”
“什么事情？”高皇帝惊问。
“她在那天晚上，也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安排安乐将军诱杀弥荒大师，并且告诉他弥荒大师如何才能使他不能逃遁。安乐将军离开仁孝宫之后，就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来到了东宫见到了本太子！”
高皇帝震惊万分，又拍手笑道：“这就对了，朕一直搞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穿帮的。原来还是她！是朕错了。”
“你是错了。你错误地估计了一个母亲的心。你以为她会跟你一个父亲一样，为了所谓的帝位可以牺牲儿子的前程甚至是生命。我的母后的确有想做天下主人的意思，不过，挡路的是她的儿子，她不会铲除所有的挡路的人，因为母性的光辉使她选择了妥协，当晚她就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铲除掉弥荒大师，为他的儿子，也就是我铺平最后的路。”
琳琅天的分析像一把锋利的宝剑，慢慢地逼近了他最隐秘的心。高皇帝面色如同死灰，盯着琳琅天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他真的就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温顺乖巧，自己特别喜欢的天儿吗？
“弥荒大师是和硕的帮凶，干掉了他就是干掉了我最大的对手，我的路就会好走。所以，我当时就知道母后做出了选择，她最终放弃了自己选择了我！”琳琅天眼角慢慢地溢出眼泪，那一夜他辗转反侧，在太子妃的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他只有把所有的激情在她身上释放出来才能求得一刻的安宁。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一觉醒来，皇后娘娘，他的母后没了！
“你说，一个还要给他儿子铺路的人，怎么会用自己的死来阻挠他登上至尊之位？”琳琅天厉声喝问。
“你都知道了？看来还是弥荒大师什么都说了？”
“他没说什么，他只是说有很多事情你比他更明白。所以，我有些地方不明白就来请教与你。”
高皇帝终于知道再隐瞒毫无意义。
“是我害了她，但我不后悔。我一直都想她去死，只有她死了，我才能解脱。她就像一根绳子，紧紧地勒着我脖子的绳子，叫我不得自由呼吸。我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美貌无比温柔如水的姑娘，她当时真的很美，美的叫我不能移开目光。再加上当时战事若还是胶着，我的后方，还有那些藩王会有异动，所以我选择了美人，选择了休战。
“回到宫里，我们也曾经有过短暂的幸福时光。但很快我就发现，在温顺外表掩饰下，她有一颗极不安分的心。她在不停地培植势力，一直在想着有那么一天会龙飞环宇。当时我想这是她的臆想，她不可能成事。再后来，云山实力越来越大，我就更不敢对她动手，我怕因此激怒了云山，大华会更加不安定。我一直在想，要是有一个好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铲掉她。
直到三年前，机会才终于来了！在她的有意无意中，高明逃走了，然后举起了反旗。高皇帝脸上似乎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琳琅天冷笑道：“不是你的好机会到了，而是你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帮助到你的人，这个人就是所谓的国师，最后祸乱大华的弥荒大师吧。”
高皇帝叹息道：“朕一时糊涂，受到他的蛊惑，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叛乱一发不可收拾！”
“真是好笑，弥荒大师其实是高明的最高级军师，你以为他在帮助你，其实他在帮助高明打下你的江山！”
“看来，他也有自己的目的！”高皇帝叫道。
“可是你，你最终杀害了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他的参与，是不是他给你出的主意？那些天，他一直活跃在帝都！”琳琅天目光如炬，容不得他有半点欺骗。
高皇帝像是被抽掉了精髓的猛兽，来不得一点精神：“你说的是，还是那天晚上的事，他急忙来见我——
“贫道参见陛下！”
见到他高皇帝无比恼火：“你还敢来见我，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先是说可以利用高明的叛乱连根拔掉仁孝宫的势力，后来你又说可以顺藤摸瓜，按她一个谋反的罪名，可是结果失败了。后来，你又出主意，可以叫太子攻打云山，这叫以毒攻毒，结果呢，还是失败了。现在你还想说什么，你又如何叫我相信你！”
弥荒大师不急不慌：“皇帝陛下，若不是我的主意，现在不是高明那贼打过来了，就是西南王过来了，您觉得您还坐在龙椅上吗？至于最终失败，也不能说全部失败吧。古人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琳琅天一直不能被铲除，恐怕也跟你的气数有关！”
“大胆！”高皇帝勃然大怒。
“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恐怕你发再大的脾气也没有用。”弥荒大师并没有被他的气焰吓倒，“事实就摆在前面，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说怎么办吧。”高皇帝只有妥协。
“好办，杀掉德妃娘娘，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高皇帝苦笑道：“朕以前都不敢下手，此时下手那还不是找死。琳琅天已经得势！”
“所以说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弥荒大师不紧不慢地，“一方面吗，除掉了皇后娘娘，琳琅天就少了一个重要的帮手；二则，也可以激化他与云山集团的关系，至少可以找到时机挑动战乱；最要紧是，按照大华惯例，皇后娘娘殡天那是国丧，太子需守孝三年才能继承大统，这对您可是天大的好事。”
高皇帝动心了，但他还是苦笑着：“此时怎样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除掉她，难啊！”
“一点都不难。”弥荒大师笑道，“就叫她自己杀死自己，可好。这可是天衣无缝，神人不知。”
“自己杀死自己？怎么可能！”高皇帝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弥荒大师又道：“滴血验亲之前，我想利用我的法术让你们的血不相融，从而直接除掉琳琅天。可是后来出了点意外，现在就只有釜底抽薪，从这个方面入手了。皇后娘娘自杀身亡，琳琅天心中自然会以为是自己跟她母后不和，母后害怕自己上位对她不利，皇后才自杀。琳琅天极有可能不会追查，就算追查，您也可以设置障碍，自然不会有人知晓。”
“所以，你就听了他的话，你就这样做了？”琳琅天双眼喷射着怒火。
高皇帝点点头：“伪造遗书是弥荒大师最拿手的把戏。上一次客栈里收到的通敌书鉴也是出自他手。”
琳琅天几乎站不住脚：“那遗书居然是假的？”
“假的，你以为呢？”
“那明明就是母后的笔迹，怎么会是假的？”琳琅天心里在悲哀地叫着，难道我错怪她了？
高皇帝哈哈大笑：“上一次书鉴不也是你的笔迹吗？难道那是真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高皇帝笑道：“我一开始也很纳闷，后来和硕王爷告诉我，他利用一个小厮偷得你的文稿，然后把你的文稿上的字一个个剪下来，然后重新拼凑，这样形成我们想要的书信，最后用特殊的材料粘连在一起。”
“这个我知道。不对，我不是放在水里，它怎么不会散开来？”琳琅天还是不懂。
“琳琅尚告诉朕：这个弥荒大师在书信的背面用另一种更容易显色的材料画成了布防地图，放在水里布防地图立马显现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不会有后面字迹散开的可能了。”
琳琅天心服口服：“你们真会下功夫！
“所以这一次，你们还是如法炮制。我果然差一点中道！”琳琅天想想都后怕，要不是香儿点破，他们还真的成了！
“那可是我母后亲手交给安乐将军的！”琳琅天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但高皇帝一句话彻底底击垮了他：“偷梁换柱，很难吗？我都可以，何况他了。而且也只有经过她之手交到安乐将军手里，你才会相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