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还他妈有没有王法了
下午两点钟,不年不节的,全家人开始了杀鸡、秃噜毛的一系列流程。
陈东来和姥爷、姥姥闲聊了许久后就进屋找王欢庆去了。
姥爷王庆海负责杀鸡,姥姥负责烧水,马丽娟和王建军负责秃噜毛。
陈东来则是和家族里排行老五的王欢庆在里屋打小霸王游戏机。
王欢庆也就是陈东来二舅王建军,刚上初一12岁的儿子。
下午的时间就悠哉悠哉地玩着,王欢庆也很兴奋,因为这小霸王游戏机还是他用过年的压岁钱45块偷偷在镇上买的。
碍于王建军的声威之下,一直在家里吃灰,他也知道他爸王建军要不是看在45块钱的面子,早就被踹了烧灶坑了。
而每次拿出来当炮灰的当然是这个“学霸”三哥了。
你看你三哥,平常就是捧着书看。
你看你三哥,看动画片吗?
你看你三哥,看漫画吗?
你看你三哥,打游戏吗?
……
今天陈东来进屋后直接就吆喝王欢庆,把小霸王游戏机掏出来,对战几局活动活动脑神经,理由是这样有助于提高记忆力和专注力。
有三哥仗腰眼子这家伙噶积极,嗖嗖的一顿操作,插拔搞定。
七尺咔嚓的两人就打了起来,王庆欢毕竟还小,有点拿捏不好尺度,嘴巴里还叽了咣啷的偶尔还冒着碎话。
从魂斗罗玩到双截龙,又到忍者神龟……所有的卡不管是多合一还是单卡基本都玩了个遍。
几个大人长辈在外屋的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三儿也真是的,自己考完大学放松就得了,还拉上老五。”
马丽娟一脸的不愿意,气儿气儿地薅着鸡毛,一顿挫、一顿挫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好像小鸡跟她有仇似的,好几次差点没把鸡拉出盆子。
她心里想的毕竟全家人都姓王,就她一个外姓。
虽然这几年两个长辈年纪大了,丧失了话语权,但是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发作,有点气。
两个老人听了也没做声,现在他们的态度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说一句就是一句。
毕竟四个儿子,现在留在屯子里的就二儿子一家,后半辈子也在这里养老了,还要指望儿媳妇呢。
“少说那些没用的嗷~,三儿就回来待这么几天,别给我整事儿我跟你说。”
王建军低声呵斥着,细想想力度还是不够,又补充说道:“再说,就你儿子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学习成绩还用人带吗?”
“次次考试班级垫底,自己就往壕沟里杵呢。”
王建军当然还是有点立场的,知道啥话该讲啥话不该讲。
特别是这个三外甥,那可是家族的一股清流,指不上发展啥样的,那是能得罪的么。
万一以后儿子王欢庆步入社会什么的,还得靠老三呢。
“就不愿意听你说话,死臭、死臭的。”
马丽娟哼唧一句后,就端着小公鸡的盆子走出门外,找了个砖头当凳子坐在窗下拔毛。
半晌过后,王建军也不知道哪条脑回路突然通了,又自语了一句:“一天天倔不次的,惯的毛病,自己拉不出屎还怪地球没吸引力。”
陈东来听着二舅的语气好像有点像在家里表明地位的样子:“老五,你爸是不是和你妈吵吵了?”
“我爸啊?”
王庆欢认真地打着游戏反应有点迟缓,又寻思一下淡定地回:“他啊……一有人儿那脾气可大了。”
“懂了,知父莫若子么。”
陈东来和王欢庆又“哒、哒、哒”地狂按着手柄认真搞起了游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四点钟。
笨鸡肉紧实,所以起码要大铁锅狂炖至少3小时才行,所以晚上开饭时间预计在6点左右。
大家也都留着肚子,只是清汤寡水地喝点水,最多啃上半根黄瓜,暂时充饥。
陈东来也是来到了前园子,地里什么蔬果都有,不过西红柿和黄瓜是这个月份产量最足的,其他的还是要等到秋天。
陈东来和王欢庆正在园子里吃西红柿充饥的时候,前院突然传出来求爹告娘的哭嚎声。
“哎呀我的妈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好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寡妇啊……”
“哇……妈,你就让他们搬走吧。”
“你抱我大腿也没用,不还钱就得搬电视。”
“人家还有拆房子的呢,我算给你留着面儿了。”
“赶紧松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紧撒手得了。”
“……”
陈东来被这哭喊声吸引了注意力,看着路上一堆人影稀稀落落的,这声音就是前院的赵寡妇,小名大英子。
话也说不灵清的外婆突然骂骂咧咧地在家门口:“c他个妈的,这帮狗腿子,又来扫荡了。”
陈东来被外婆正义凌然的一面感动不已,可是她又能怎样呢,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弓腰驼背在门口拿着扫把扫着一地鸡毛。
“哎,家里没个男人就是不行,才癌症走几年啊,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王庆海背着一只手,拎着鸡毛桶,晃晃悠悠地往后院走去,去倒垃圾了。
“就跟鬼子进村似的,给赵寡妇家都扫荡好几回了,就欠了几袋化肥钱,也至于。”
王建军拿着铁锹,在园子的板杖子边挖着排水坑,话语间的语气还带着沙哑,愤恨得好像要上去拍了他们一样。
“你看着没,欢庆,家里没人,不好好念书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王丽娟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这可是现场教学,证明读书和家里有人儿的重要性。
陈东来听着赵寡妇的哭喊和家里人的絮叨,冰封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着。
他家大儿子比自己大一岁,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今年去当的兵,每年6月份入伍,应该是刚走一个月。
本身就是农民,一亩三分地靠天吃饭,勉强糊口。
这几年因为没了男人,日子过得日渐卑微,两个孩子早已辍学,日常生计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得不靠街坊四邻资助。
好在赵寡妇为人坚强,也是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可是拖家带口两儿子,想改嫁都没人要,也是作为女人的一种悲哀。
听着赵家母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陈东来是实在忍不下了,暴走地怒吼了一声。
“还他妈有没有王法了。”
遥远的天际徘徊着正义之怒,周围的十几户人家都听到了除了哭喊声外的一声“天降正义”的怒吼。
“你们是他妈要账呢,还是鬼子进村扫荡呢。”
陈东来穿过低势的园子,刚刚露出头就又骂了一句,前院大门口拉拉扯扯的三四个人愣着神地寻着方向,找着声源。
结果在路对面的板杖子上方,发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土包子,正费着吃奶的劲儿攀爬着要翻过来。
陈东来一跃而下一个踉跄差点来了个狗吃屎,幸亏急奔了几个大跨步借着手扶持地面减少缓冲才勉强站稳。
装逼不成差点踉跄摔倒,陈东来为了挽回颜面,不得不雄赳赳气昂昂的双手插着裤兜向前走,又大声呵斥着。
“好好的人不当,学土匪打砸抢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