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半－鸟哨
深夜，秦家村外——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子踉踉跄跄的跑在路上。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女子大喘着粗气，嘴里不停的在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这就到了。”
‘噗通’一声，女子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她支着手，撑起身子数次，数次未成功。
“快到了——”
但女子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手抓着土地，开始一步一步往前爬。
身后蔓延出一片红色。
“快到了——这就到了——”
女子喃喃道。
越往前，树木渐渐稀少，视野渐渐开阔，月光清晰的照亮着这片土地。
月亮洒在爬行的女子身上，照亮了她前行的路，也照亮了她全身的情况。
脏乱打结的头发将整个面容遮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腿上全是伤痕。
鞭伤、烫伤、抓伤、咬伤还有些不堪入目的青紫。
大腿间一股股的血液往外淌，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土地。
“这就到了——”
女子透过发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路。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女子的手狠狠的抓着土地，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前爬。
三十米——
二十米——
八米——
五米——
“呼——”
女子抓着地，死死向前，但身子却一下都没移动。
“我不甘心，不甘心，爹娘、哥哥、姐姐、妹妹——”
女子眼中透出浓烈的恨意，她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给她汇入最后一口力气。
到了——
她的一只手死死向前伸，半个身子压在秦家村的村界线上。
另一只手伸入肚子，将缝合的线撕扯开，掏出一个两三厘米的小巧精致的玉制小哨，她笑了笑，放在嘴中，用尽全部力气。
‘叮——————————————————————’
“呼！”
睡梦中的秦秦被猛的惊醒！
耳边回响着刺耳的鸟哨声。
秦秦看向寂静的卧室，擦了擦额头的汗。
‘叮——————————————————————’
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防备的秦秦痛的惊叫出声来。
“媳妇！！！”
一声惊叫把秦野吓醒了。
他急忙起身越过炕桌，抱着捂着耳朵的秦秦。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
秦秦捂着耳朵，面色苍白，满脸都是冷汗。
她握着秦野的手，“秦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
秦野紧紧抱着人，慌乱不已。
“没、没有，媳妇，你怎么了。”
秦秦猛地抬头，眼神狠厉，“你什么都没听到吗？好疼的。”
秦野被秦秦的眼神吓了一跳，抓起被子将人裹起来，“走，我们去找大夫。”
“不是——”
秦秦一把打掉秦野的手，“你听，‘叮——’”
她侧着耳朵让秦野听，秦野看着她面无血色的脸，仔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他慌了，秦秦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行，他的去找人救秦秦。
秦秦一看秦野的样子，就知道秦野什么都没听见。
秦秦听着在耳边响起的刺耳的鸟哨声，闭了闭眼睛。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抓起衣服就下了炕。
“媳妇——”
秦野慌乱的想拦着人。
“出事了。”秦秦快速穿着衣服，眼神寒光四射。
“你在家里等着我。”
秦野抓起衣服就穿，“我和你一块去。”
秦秦没理他，穿好衣服就拉开门往外走。
刚一出门对面的门正好打开。
秦秦看着衣衫不整、面色苍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的秦三哥。
“三哥，出事了。”
秦三哥极力稳了稳心神，快速整理衣服，“别怕妹妹，有三哥在呢。”
话落，空中响起了族鼓的声音。
声音愤怒、悲怆、一声一声传遍村庄每一个角落。
“走。”
秦三哥拉着秦秦往外走。
秦野急忙忙的跟在后面，前面两人越走越快，秦野开始小跑起来。
等三人到了族中祠堂，祠堂中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为首大堂主位坐着的是秦大伯，左右两边坐着族老。
在下首坐着个哭天抹泪的族奶奶。
堂中站着两三个浑身染满血迹的人。
秦秦到了女三代上首位坐下，秦野站在秦秦身后。
秦三哥坐在男三代次首位。
渐渐的在村里的族中人都来齐了。
“咳咳——”
秦大伯敲了敲烟袋。
瞬间人群静了下来。
唯有那位族奶奶的哭声。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到声音了吧。”
秦大伯沙哑的声音响起。
众人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这时，祠堂侧间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婆婆。
“行了，老七家的，莫哭了，孩子醒了，你去问问话，问清楚受了什么委屈，族里的人给她撑腰。”
秦秦走上前去，扶着颤颤巍巍的婆婆坐上女一代上首。
被点到的族奶奶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看了众人一眼，转身进了侧间。
众人安静的等在外面，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只听见一声声凄厉的哭声。
“我可怜的儿啊！！！！”
“杀千刀的！！！！！”
紧接着，侧间冲出来个人。
一出来就跪在地上磕头，“族长、族老、族人们，你们要给我家孩子做主啊！！！”
“我的儿啊！！！！！”
“我心窝窝的儿啊！！！！”
正是刚刚进去的族奶奶。
族奶奶拼命的给众人磕着头，秦秦快速一闪，躲开她的响头。
坐在上位的秦家小辈们跟随着秦秦的动作，齐齐避开她的响头。
她们这些小辈地位高虽高，非必要情况还是要避讳不受长辈的礼。
“那杀千刀的把我儿糟蹋成这样了，族人们，求你们帮我们做主啊！！！！！”
“砰砰砰——”
族婆婆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厉声道：“老七家，擦干眼泪，站起来。自家孩子的这个仇还没报，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族奶奶听到自家大姐的话，闭上了嘴，用衣袖狠狠的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
旁边的小姑娘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坐下。
族奶奶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家水秀嫁给双瓦镇的陈姓人家。去年8月左右，我儿水秀怀了身孕。怀了身孕后，那家子人家就开始露出丑恶的嘴脸。”
族奶奶颤抖着声音，咬着牙硬撑着继续说：“怀孕以来，我儿婆家一直与我儿不和，我就时常遣着她侄儿们前去看她。所以一直一来，虽有口角但是我儿也没吃什么亏。”
“但是——”
族奶奶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但是，等到我儿七个月的时候，那畜生与人打赌我儿肚子里怀的是男孩。”
众人放低呼吸认真听着。
“那畜生——我儿的丈夫与人打赌是个男胎，赌注是三百块钱。”
激烈的情绪让眼前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强压着给自己顺了顺气，继续说道：“那畜生趁我儿不注意，一碗药把我儿药倒了，找了人把七个月的胎儿生生给打掉了。”
“哗——”
话一落，整个族祠一片哗然。
秦秦的手一紧，一股浓烈的恨意涌上心头。
族奶奶喘着粗气，“那个孩子，刚生出来半刻不到就断了气。”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
族奶奶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喘着粗气。
秦秦一看情况不对，走上前去，从腕间抽出一根银针快速扎在族奶奶的虎口间的穴位上。
她腕间带的是原主的银针袋，事出突然，她就把藏在软件空间里的银针袋拿出来套在手上。
一针下去，族奶奶嘴唇染上殷红，不再是青紫颜色。
秦秦退回位子上坐下。
族婆婆满意的点点头。
族奶奶被身边的小闺女喂了口水，缓了一口气。
“那畜生拿到了打赌赢了的三百块钱之后，和他对赌的人提出想要这能生儿子的肚子生一个儿子。”
众人紧握拳头，咬着牙根，如果那畜生在他们眼前的话，一人一下就能活撕了他。
“那畜生同意了。”
族奶奶痛心的捶着胸膛，“是我瞎了眼啊，害了我儿啊！！是我瞎了眼啊！！！”
祠堂里响起她凄厉的哭声，“那畜生放了人进来，完全不顾我儿刚流子的身体啊！！！！！我的儿啊！！！！！她怎么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