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陈枚懊悔
“陈枚的父母都是高级干部,市里就算将来要找麻烦,谁敢找她的麻烦?”楚漫不解。
“是,没人敢找她的麻烦,但这是工作疏漏,她要想进市委常委会,这个疏漏就足够让市纪委给她一个否定票。”韩文道说。
楚漫不是很相信。
她认为没那么简单。
韩文道太热心了,这一定是陈枚还有什么别的花招。
韩文道一笑,指了指自己问:“楚县长,我是农民的儿子,所以出了事让我去背黑锅就活该?我明知道不先把隐患解决掉就百分之百会让我背黑锅,我是不是贱得慌?在你们这些高官儿女的心目中,我们穷鬼的儿子就不能为自己的前途挣扎一把?”
楚漫一惊,这下知道韩文道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她压根就没想过韩文道的前途。
以他的背景,加上是他举报的文德良,这本身就让上面很反感,要是调查组出了问题,那个组长有后台没人会找他的麻烦,市纪委监委的那些干部有市纪委监委护着也不会出事。
陈枚后台顶天或许也不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可韩文道自己呢?
他是县委办副主任,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是调查组指定全权协助他们调查文德良案件的县委办干部。
如果出了问题,他这个没背景没后台的小干部怎么可能不被各方推出去当背黑锅的?
所以明知道一出问题他就得完蛋,他为什么不能给自己多想点?
楚漫无言以对,半晌才悻悻说道:“没那么严重,再说陈枚是副市长,你还不至于被推出去当替罪羊吧?”
“大概吧,但在你们这些眼睛只看到上面的领导面前,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前途交给你们定夺,我要给我自己多想一点。”韩文道无所谓。
楚漫完全无话可说。
她想过这个调查一旦出了问题陈枚会有什么损失,也想过不帮着市里的领导敲打一下韩文道她自己会有什么损失。
可她唯独没想过一旦出了事韩文道该找谁替他伸冤。
韩文道对此并不恼恨。
我就是个穷鬼,是农民的儿子,我没谁给我当后台,也没想过要让谁替我主持公道。
那我就在工作中多学点本事给自己的防御打造的结实一点。
楚漫坐了片刻,她心里乱的很,她明知道韩文道这么做是对的,可她觉着以陈枚对韩文道的重视和重用,还有自己这个算不上和他太陌生的县长给他撑腰,他这么算计深远实在没什么必要。
可她扪心自问,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能百分之百给韩文道出头?
如果到时候市纪委监委或者什么市里的领导打电话让她“顾全大局”,她还能站出去维护韩文道吗?
她笃定自己没那个想法。
那她还怎么责怪韩文道?
说他自私?
人家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人家是农民的儿子没什么后台,也没想过要把她楚大小姐当什么朋友。
于是在离开的时候,楚漫问韩文道:“要是我遇到麻烦你帮不帮我?”
“现在不就在帮你们吗,你们是领导,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我会做到我的本分。”韩文道说。
楚漫摇摇头自嘲道:“看来在你心里,我始终和你不是一个阶级,你不会相信我。但陈枚那么重用你,你连她都不信任?”
“吃过亏了,我是不是贱得慌还敢相信你们这些随时能把别人当代价的领导啊?”韩文道好笑。
楚漫明白了。
于是她给陈枚打去电话,先承认自己想得少,然后说道:“在你这个秘书的心里,他压根就不相信我们。为了他的前途,你要么保证他不会被你随时当代价踢出去,要么还是早点让他离开县委办吧,在你我眼皮底下,他每天都会过得很警惕。”
陈枚这一夜彻夜未眠。
她这些天以来一直在下意识地不去想上一次要把韩文道推出去的事情,她觉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韩文道不会在乎了。
可今天楚漫这么说她才明白韩文道根本没想过要再信任她。
上一次的事情她觉着自己是迫于压力不得不那么做。
可在韩文道心里,她这个领导已经永远不值得全心全意的相信了。
陈枚不想这样。
于是天刚亮她就给家里打回去电话。
她母亲接起来责问道:“我刚要今天给你打电话呢,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让你老公回家,你让他上哪去?”
“我没心思跟你吵架,也没心思帮你调查你的学生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也不要把你的认识非要强加给我行吗?”心情很不好的陈枚怒问道,“你学生是好的,我就是个垃圾?你那么相信你的学生,你让他给你养老送终去行不行?你烦不烦?你是不是要让我把命给你?”
一听她大早上火气这么大,她母亲顿时就不敢试图指责了。
她讪笑道:“我就是关心一下你们,我的眼光不会错……”
“你自己去跟他过,以后少他妈拿这些事来烦我,你眼光不错,我他妈就没眼睛是不是?”从没有对父母发过脾气的陈枚大发雷霆。
她母亲当时就没敢再多说,连忙赔笑道:“我就是这么一关心,怎么过那是你自己考虑的,我还能把自己的女儿推火坑里啊?你爸爸刚散步回来,我把电话给他。”
陈枚实在没心情跟这个一心只相信她的学生就那么完美无瑕,她女儿就是个嫌贫爱富地势利眼的女人说话。
她父亲接过电话也没敢说什么,他其实对那个女婿早有猜测。
陈枚简单直接问:“我秘书,我出卖过他一次,虽然没让人家前途尽毁,但现在人家对我戒备得很,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担当,但我现在根本离不开这个人,我怎么对待他?”
她父亲想了很久才给了一个不成熟的建议:“推心置腹谈一次吧。”
“没多大作用,这个人心思很成熟也有点偏激,他就把我和他分成两个阶级,他是农民的儿子,我是大官的女儿,他很难再给我三分信任。但我想让他百分百的信任我,我也能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我该怎么和他谈?”陈枚请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