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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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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夏景昀去了涂山。”

    “哦?”

    男人慢条斯理地耍着剑,微一挑眉,手中动作不停,寒光凛凛,“这位夏公子还真是热心肠,什么都敢掺和一手啊!”

    汉子附和一笑,“是啊,以前那些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涂山三杰是何等人物,他怕是得碰一鼻子灰了。”

    男人摇了摇头,一套剑法正好收势,一剑刺出,停在汉子面前,“我虽然也不看好他此行的结果,但我觉得,还是要对一个屡屡创造奇迹的人保持一个基本的尊重,否则,别人一旦成功,你的脸不疼吗?”

    汉子连忙躬身,“主公教训得是。”

    “石定忠那边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万事俱备,就等时机合适发动。”

    “就这两天,不要拖了,找个机会,准备了这么久的戏,该是要开幕的时候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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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玄狐大人来了。”

    “嗯。”

    还未完全建成的万宝楼某处偏殿之中,崇宁帝背负双手,充满自豪和成就感地打量着自己半生的成果。

    “陛下,昨日开始,京中便盛传德妃娘娘为胶东郡王求明师失败之事,多为轻慢羞辱之言,经查明是英国公府所为。”

    崇宁帝依旧嗯了一声,一身黑衣的玄狐也没有想凭借这个对谁不利的意思,只是正常汇报着一些相对重要的情况。

    “夏景昀今日离京,去了涂山。”

    崇宁帝微微有些诧异地啊了一声,转身看着身后这位黑冰台首座,“他是想自己去把这事儿办了?”

    玄狐平静道:“看起来像。”

    “这孩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崇宁帝笑了笑,若不是涂山三杰太难请,请来之后给德妃一系增加的筹码又太重,他又怎么会食言,没有亲自帮德妃安排呢。

    他都觉得有些棘手的情况,这小子还真有魄力啊!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似乎也是和夏景昀一般,天不怕地不怕,总觉得天下之事,他都能办到。

    “年轻真好啊!”

    他重新仰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偏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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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脚下,夏景昀凝望了一会儿,跳下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涂山走去。

    涂山三杰虽然名头大大地响亮,但是身为名士,自然也不可能做出那种封禁山林的跋扈举动惹来非议,寻常登山还是无碍。

    夏景昀一边走着一边想着那些所谓名士的爱好。

    有个说法叫做人生四十乐事,都是些什么焚香、莳花、侯月、赏雪、看鸟、观鱼之类的,但这玩意儿不是只有文人雅士才喜欢,平民大众也喜欢。

    夏景昀觉得,独属于这种名士的爱好总结起来也就四点:

    寻和尚说禅、找j女谈雅、访道士炼丹、遇王孙装逼。

    等闲能把其中一项干得优秀,再被人一吹捧散布,你就是大小能算个名士了。

    要是四项都干了,而且还有恰当的宣传手段帮你宣扬出去,天下顶流那就非你莫属。

    一边这么想着,他慢慢来到了那几间田舍小院之外的,然后不出预料地被路旁的一个草庐中走出来的中年男子拦住。

    “私人之宅,贵客止步。”

    夏景昀恭敬拱手,“在下乃入京赶考之学子,仰慕三位先生之声名,前来拜访,求教学问,劳驾阁下代为通传。”

    说完,他就从怀中掏出名帖,递了上去。

    中年男人却并没有伸手来接,而是礼貌地将名帖轻轻推了回去,歉然道:“抱歉,诸位先生不见客。”

    “为何不见?”

    夏景昀这般言语,中年男人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不善了起来,“见不见客乃先生们的自由,还需向你解释不成?”

    夏景昀哼了一声,“身为大儒,学了一身道德学问,却要将其敝帚自珍,束之高阁,不思提携后辈,传承文道,此等行事,对得起几十年前他们年轻求学之时,所得到的帮助,对得起当初懵懂无知之时,恩师的教诲吗?如此大儒,哪门子的大儒!”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扣得中年男人先是一愣,旋即愤怒,“就凭你也配动不动就拿文坛传承说事?”

    夏景昀冷冷一哼,“我配不配,那也得见了之后才知道!倒是你,本公子不嫌你一看门之人低贱,你倒嫌弃起本公子无名?这就是大儒门风吗?这就是所谓天下师表所教出来的门人?”

    这番言辞,中年男人可招架不住,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夏景昀手中名帖,客气道:“请稍等。”

    说完快步走向了田舍方向通传。

    不多时,中年男人又走了回来,腰板又直了,底气又足了,看着夏景昀,“先生说了,隐居于此,是为潜修学问,夏公子既为一州解元,京中自有名士可为良师,不必舍近求远,请回吧。”

    “隐居?亏他们也说得出口!”

    夏景昀冷哼一声,直接啐一口,神色鄙夷。

    中年男人面色一变,沉声怒喝道:“好胆!竟敢侮辱先生清名!”

    夏景昀怡然不惧,“他们既然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他双手背负,昂首挺胸,傲视着不远处的几处田舍,“若是他们真的隐居于名山大川,神龙见首不见尾,不问世事,躬耕著书传教,我也就服气,但在这儿,在这离京城不过二十余里的地方,你隐居个屁啊!”

    “无非是养望自重,想为京中王公所尊,而后走一条天大的捷径罢了!”

    对终南捷径这种东西早就心知肚明的夏景昀哼了一声,“学了一身本事学问,却只知道钻进权钱名利之眼,圣人之言,大贤之教,都被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这一句句重若千钧的话,中年男人哪儿招架得住,吞了口口水,“阁下稍安勿躁,在下再进去通传一番。”

    片刻之后,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着夏景昀,恭敬伸手一让,“公子,请进。”

    身后的陈富贵低低地嘿了一声,夏景昀平静地跟在对方身后走了进去。

    一路所见,倒的确是风雅宁静,泥土小路也被一块块青石板填上,显得颇为雅致干净,田舍虽不奢华,但打理得很是清爽整齐,一些弟子散落各处,做着些农活,瞧见二人的到来,侧目看了一眼,便重新认真忙活起来。

    夏景昀跟着中年男人来到了居中的一间田舍前,“夏公子,先生们就在屋中,请进。”

    夏景昀行礼致谢,迈步走进,屋中正坐着三位老人,各自坐着一把椅子,平静地看着他。

    一旁站着一个年轻人,随侍一旁,瞧向夏景昀的神色颇为不善。

    夏景昀振袖一拜,长揖及地,“泗水州末学后进夏景昀,字高阳,见过临西先生、晚林先生、空壁先生。”

    “夏高阳,为何前倨而后恭耶?”

    夏景昀直起身子,恭敬道:“学生平日亦是守礼尊师之人,先前在草庐之外的诛心之言,实属无奈。三位先生过往所作所为,值得学生敬佩,故前倨而后恭,让先生见笑了。”

    “倒是坦诚。”

    “无妨,坐下说话吧。”

    夏景昀欠了欠身,屁股才刚挨着椅子,就又听见三人开口了。

    “你真以为,我们三人是被你的话逼得没办法了才见的你吗?”

    “又或者,你真觉得,你说中了我们三人心底那点龌龊心思?”

    “你此行,到底是为哪一方而来啊?”

    三人一人一句,毫不费力地就将夏景昀脑门上整出了细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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