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眼界高低各不同
被苏明珠一语道破，季千明也没有辩驳，只恭维道：“书记英明。”
“你少在我这里拍马屁。”
苏明珠轻哼一声，但眼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她并没有生气。
“之前我让他军令状，也是给那些观望的人看的，他们不总是说我说个女人，没有什么魄力吗？虽然我是个女人，但被人这么瞧不起，我也是有脾气的。”
苏明珠哼了一声，俏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凌厉。
她能在这个年纪上坐在这个位置上，仅仅依靠家里的帮扶是绝对不够的。
像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久了，绝对比季千明这种农村出来的孩子眼界宽，眼光长远。
他们往往能看到一些事情的本质。
季千明偶尔能从苏明珠身上感受到压迫感，这是他从秦修远身上都没感受到的。
季千明轻笑，说道：“书记雷霆手段。”
苏明珠斜睨了季千明一眼，唇角勾起笑意，脸上的凌冽如冰雪般笑容。
“就你油嘴滑舌。”
她端起茶水，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沉吟道：“李怀安毕竟是前市长时就在的老人，我贸然处置他，不免会给别人留下打压前市长势力的印象，也会让你以后的工作很难推行下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季千明身上，久久没有说话。
季千明一怔，并没有立刻明白苏明珠的意思。
为什么他的工作很难推行下去？
突然，季千明福至心灵，猛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
前市长秦修远留下的心腹并不多，他季千明是一个，市公安局局长李怀安是一个。
如果说苏明珠将季千明留在身边，却对李怀安各种打压，在旁人眼中，这就变成了一个季千明在吹枕边风，利用苏明珠排除异己。
这样一来，苏明珠最多落下个识人不明的恶名。
倒是季千明，各种脏水就会泼在他身上，当初世人怎么骂苏妲己祸国殃民，就会怎么骂他。
甚至在苏明珠离开后，他的下场不会比苏妲己好到哪里去。
一个人，一旦有了这方面的负面形象，那他所有的才能与光芒都会被掩藏。
季千明陡然惊了一身冷汗，正对上了苏明珠看过来的幽深的眸光，他连忙稳住心神，轻轻吐出一口气，苦涩一笑：“书记，要不是您，我还真想不到这一层。”
苏明珠端着茶水微微轻笑：“以后你见得多了就会明白了，与人斗，其乐无穷，千明，你还得好好学。”
季千明自相惭愧，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所遇到的对手都是多么的小儿科，像苏明珠说的那种，才是政斗的高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以后，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吗？
走一步，要看三步，乃至更多步吗？
季千明想了一下那样的日子，他的心中先是涌上了一股疲惫感与无力感，但随之而来的，是磅礴的斗志！
旁人都能站在山峰俯瞰我，为什么我不能也去俯瞰旁人？
他们都能做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能做？！
这份汹涌的斗志，激得季千明双眼发红，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他舔了舔嘴唇，双眼发亮地对苏明珠点了点头，道：“书记，我知道了。”
苏明珠看见他这幅样子，内心说不出的欣慰，对于季千明，她一直想好好培养的，不仅仅因为自己对他的男女之情，更是因为季千明身上有一股斗志与狠劲，是她浸淫官场这么多年，鲜少见过的东西。
她想看看，如果把季千明这条鱼放在更大的海洋中，他到底能翻腾出怎样的浪花！
“李怀安那边……既然他病倒了，那就让他好好养伤，再从公安内部提拔一个去当代理局长，在李怀安回来之前接管公安内部的所有事宜。”苏明珠沉吟着说道。
季千明了然，这是用冷处理的态度对李怀安，先把他从舆论的漩涡中心踢出去，等事情过去之后，众人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后，再让他回来。
“是，我去传达您的指令。”
“哦对了，李怀安毕竟是在追查案子的过程中病倒的，你代表咱们市委上门慰问一下，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刻薄了功臣，寒了人心。”
苏明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俏皮。
季千明笑了：“我明白，书记，我一定代表咱们市委好好去慰问。”
第二天上午，季千明就带着宣传部的同事去了李怀安住的医院，一进门就看到了李怀安穿着病号服躺在了病床上，但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盘辣子鸡，一碟花生米，一碟拍黄瓜，还有一盘切牛肉，以及……一瓶二锅头。
当病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李怀安吓得赶紧把二锅头往床底下藏，一边藏一边道：“老婆啊，我的拖鞋你是不是没给我拿？哎哟，刚才护士进来用酒精消了半天毒，也不知道我这病房里有什么好消……”
“李局，是我。”季千明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出声打断了李怀安。
李怀安一扭头看到是季千明后，大松了一口气，又把二锅头从床底拿了出来。
“季老弟，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嫂子呢……”
李怀安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抱怨道：“你嫂子最近也不知道看了什么养生节目，说什么中年男人不能吃的太油腻，还得少喝酒，要不然容易脂肪肝，还容易猝死，最近管我管的严，这不，我只能在医院里偷偷来两口。”
季千明气笑了，伸手在小桌板上点了点，道：“李局，你病倒后的生活有点滋润吧？”
身后那个小文员弱弱地问道：“季秘书，我要拍吗？”
“别别别，可千万别拍下来。”
李怀安赶紧打手势制止那个小文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我个人一点小爱好，拿不上台面，拍下来让人笑话。”
季千明冲那文员摆摆手，让他先出去等着，反正他是自己人，不担心会乱说什么。
接着，季千明失笑坐在了李怀安病床旁的椅子上，“李局，这是打算病多久啊？”
“别总李局李局地叫，叫哥，咱们兄弟之间也算是有过命交情的，干嘛这么生硬？”
李怀安把被子里的二锅头嘬掉，招呼季千明，“快来帮我收拾一下，把这些菜端这边来，要不一会拍照不好看。”
季千明无语道：“你要不先把嘴角沾的花生皮擦一擦呢？”
堂堂市公安局局长，竟然在病房里偷吃偷喝，像什么样子？
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李怀安直接了当地问道：“季老弟，苏书记那边怎么说的？打算让我病个几天？”
跟老实人说话就是省事，季千明沉吟道：“时间暂定，你现在先给我个人名，公安内部有谁能被推举上来当代理局长的？”
李怀安凝眉沉思片刻，说了个名字。
季千明惊讶挑眉：“是他？”
随后，他撇了撇嘴，道：“李哥，你该不会是故意给我找不痛快吧？”
李怀安也愣住了：“这话又是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