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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黝黑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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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白无牙会叫他千言万语,确实名副其实,恰到好处。只是我生来不善言辞,也觉得言多必失,词不达意,所以才会引得别人怀疑和误会。

    所以实则,在千言还不了解此时的眼前人之前,最巧妙之处应是话越少越好,越精辟越好。

    我俯身在床垫上,展了展腰,千言忙过来试图帮我捶背,我排斥的叫他躲开。

    “掌人,曾经您可是最喜欢我给您捶背了。”他举在半空的手还没放下,倒是执着。

    “曾经你也长得如此这般?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好奇听起来曾经爱慕男色的白无牙会允许长成这样的男人为她服务?

    “千年前我自然不长这样,这不是老了吗,皮肤状态是没有以前水嫩了。”千言一脸女人才会露出的遗憾和苦恼。

    “你在逗我?”

    我眯起眼睛,没想到长相类似张飞的这位大哥还有颗少女心,而正也是这样的人下令持续着战争,我又恨起他来……

    能长久待在白无牙身边并被重用的人一定是与白无牙有着类似思想的人,所谓的三观相合。

    讲述了整整一夜,千言居然没有口干舌燥,我这个听众倒是挣扎着提起精神希望他能讲到什么重点可推敲之处,不知他是不是故意避重就轻,我竟是不能得出白无牙所有生活轨迹的全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可又因为信息太混杂无法做出分析。

    “我困了,你出去吧,等想起什么了再来告诉我。”我留出时间给千言,希望他做过斟酌之后再决定告诉我相关的事情,这样的草草相见确实不足以让他足够信任我,而直觉告诉我他今晚说出的不过是些皮毛。

    千言听完,恋恋不舍的退出去,好像怕我再次消失掉。

    营帐里床垫虽然不比明楼,可也还能将就,更何况这样的环境之中千言都能坚守几乎两月之久,所以他绝不是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油腻和憨直。

    这一切都应该是因为我们想彼此试探,故意而为之吧。

    这一觉睡的异常香甜,因为我赌千言不会害我。如同肖读盛和修长百一样,在我还有价值时他们是不会害我的。

    天大亮时温暖和煦的阳光从毡房的缝隙射进来,活泼灵动,我终于有一种又活过来的错觉。

    好像生活又可以变得简单起来,好像一切还是美好时的样子。

    走出毡房,白域的羌人整齐的排列在那等候着什么,千言见我出来忙走到我身边大声向众人介绍我便是那消失的家主,现在终将由我这位家主来带领大家得到想要的一切

    领导型人物画大饼的典型操作,千言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抬眼看向明楼的观望间,那里有人把守着,时刻提防着白域可能存在的进攻。看来除了逃走的,还有人继续守在明楼。

    叫我微微悲伤的是,修长百和肖黎声在我昨夜离开明楼后未作出任何营救的信号和行动,我有些失落……看来他们也终究将我放弃了,他们同肖读盛一样也不会在意我的死活,又或者他们本来就知道我属于白域?

    千言将得力的助手及分管对应工作的的领导层级的羌人都介绍了一遍,名字普通没有特色,我是记不住的。

    不过当中倒是有一人提起我的兴趣,那人黝黑黝黑的,个子很矮,比普通女人还矮了不少,也不是侏儒,一脸茫然和恍惚,可能还没能从多日的战争混乱中抽离出来。

    千言介绍各个人物时只有他没有躬身点头,我本就不喜欢趋炎附势谨小慎微的人,觉得那样的人心眼儿太多,相处起来实在很累,当然也不会喜欢没有脑子做事蠢钝的人。

    那个黑矮汉子留着齐肩的长发,眉毛几乎都脱失,虽头发浓密,但总感觉像一只深肤色的无毛猫。嘴唇干裂,额头因为几乎没有眉毛的原因显得光洁黑亮,两只耳朵隐在齐肩发里,脖子短粗。

    这样一副模样,在我的认知里绝不算是好看的人,而我肯定也不会在此时还关注哪位羌人是不是漂亮。

    我微微跟向我示意的人点头,自觉不必多言,毕竟他们对于我来说活了百年,各个都是人精,我在他们眼里身份是尊贵的,要是说了不该说的或做了不得体的,有所损失的就会是自己在白域羌人中的威望。

    既然有了深入了解白域和白无牙过往的打算,就不能叫人把我看轻了去。相反的是,我思量着是不是可以继续沿用白无牙之前的蛮横。

    有时候人们在迫于压力的情况下会说出不适宜的话,而那些不适宜的话可能真的会告诉我什么,我很期待。

    相互介绍的时间不长,主要因为我已经故意露出不耐烦,既然千言说我是那样的近乎无赖的人,那此时我是不是应该往不近人情的那一面靠一靠?是否也可免得他们觉得不能从我这里通过不寻常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很快结束彼此的第一次见面,我转身又进了毡房,不过进房前吩咐了千言叫那个黝黑的男人来见我。现在起战争消失,我的时间又多又闲,慢慢来吧。

    黑男人进来后直挺挺的站在毡房空地的最中央,有点大义凌然的意思,似乎是觉得我会对他做出什么不义之举,不过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不知究竟从何说起,终究还是他先忍不住开了口。

    “掌人你找我什么事情?是我哪里做错了?”

    声音刚强有力,要不是听千言大概说过此人的人品,我还以为他如他的声音一样是个正直的人,不过趋利避害又是人之常情,我何必揪住这一点不放。

    “你掌管着白域羌人的生杀大权有多久了?五百年?八百年?”

    我想通过白域领导阶层的更迭频率,以此来判断白域内部是否稳定,所以如此试问他。

    “一千两百三十二年八个月。”

    他回答时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刚才在毡房外那种迷茫,反而让我有了一种误会他憨傻的错觉。

    “一千多年够久了,没人反对过吗?”

    “没有,千言管家吩咐的事情没有人会反抗。”

    “所以大家都以千言唯首是瞻?”

    “之前是,现在你回来了,千言管家已经告知我们要听从你的吩咐。”

    他不像其他羌人,并不以“您”称呼我。

    “是吗你会听我的吩咐吗?或者说你愿意听我的吩咐吗”

    “我会听你的吩咐”

    “会听但是不愿意听?”

    我走到他跟前用在别人面前没有的身高优势和从胸腔里涌出来的力量造成的旋转气流压迫着他,他沉默着,我又再次靠近,那气流许是让他呼吸郁结,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才说道:“愿意。”

    我收回气息又变的和颜悦色。

    “你从千言那听说过我了吧,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应该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小个子男人的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只是从传说及千言口中得知我的存在,没有相交,没有轻重之分,鬼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而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只是为了得知现在的自己在白域的影响和地位。

    不过他的为难之色稍纵即逝。

    “千言总管说你是难得的人。”

    “就这样?”我不是很满意这样的答复。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金炔”

    “身手怎么样?”

    “可以自保。”

    这人倒是谦虚,千言口中这位身材短小的怪人可不只是能自保那么简单,更何况能掌握白域一千多年生杀大权的的人只能自保?恐怕这千年之间寻仇的羌人不少,还能稳稳的站在这里与我不卑不亢的对话,想必绝对不凡。

    我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金炔唯千言马首是瞻,千言又似乎真的忠诚于我,那我要不要让此人在近期内贴身追随我,免得我随意死在其他心怀不轨的羌人手中?

    不过要是金炔也有意杀我,那也只能怪我自己慧眼识猪,自寻死路了。

    “知道千言接下来的打算吗?”

    “不知道,我不会询问千言总管,我只接收吩咐。”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千言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只会服从,他是极度忠诚的。而且他不屑于说那些多余的话,那些废话又不能改变什么,而且为什么改变?

    我看着他,因为千河白天的温度不低,在毡房里待久了叫人发蒙,汗珠从他脸上蓄积,在路过坚硬的下颌角倔强一番,仍是滑落下去。

    金炔没有抬手擦去脸上及勃颈上密麻的汗水,我随手捡起桌上的不明纱布扔给他,他接住后定夺了一下用纱布抹了把汗水握在手中。

    他还没正眼看过我,我当然不会追究原因。可能是等级尊卑有别的那一套早就该埋进坟墓的传统思想,就像刚才千言介绍我时,并不是所有的白域羌人都敢抬头看我,对于这种状况我极度不理解,又极度可以接受。

    “日后,贴身跟着我,我是生是死由你掌握着如何?”

    “千言管家”

    “我会跟他说,你不必费心。”

    “是。”

    “你可有家室?”我想知道他是否有牵绊,有侧重之处。

    “有妻儿三人。”

    “他们也来了千河?”

    “没有。”

    “你觉得这般攻击明楼,千河共生会对我们俯首称臣吗?还是说我们只是两败俱伤,但为了一些狗屁都不是的利益还是要盲目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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