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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力之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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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他平日,脸皮厚重,自然不会与我客气。这会儿倒是一副左右为难,应该又事关他的舅舅。

    我不想再深究,怕愈是猜测离答案愈近。

    “木子,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把共处一室的人当做不存在吗?你真是比舅舅还要更甚,这点上你们有些相似,不过他睿智英明很多,你就差了十万八千……”

    “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贬低我对于你有什么益处?还是你不过想从中得到优越感从而产生快感?”擦把脸,抬眼看他。浴室里的毛巾应该是新的,柔软无比。

    林尉恍然,谄媚的笑起来,走近浴室讨好的看着我,眼神里的担忧一闪而逝,表情可爱无害。

    我随着那抹担忧神色不自控的浮想联翩,他是在担心惹恼我?是否与我下山遇险被救回来有关?还是那个他假意需要我救治的人已无力回天我完全没了逗趣的心情,跟着他的担忧担忧起来。

    我情绪转变的太快,自己都觉得猝不及防。

    “有事说事。”

    “舅舅伤势加重。”

    果然!

    “我可以做什么?”忘记和那人的不快,本就无足挂齿,是我矫情了。

    无足轻重的,何须在意,况且事关生死。

    “你能代我陪着舅舅吗”

    “只是陪着?”不需要其他?比如清创,换药或者给他物理降温?

    “对,你身上的气息有助于他恢复,叫你来也全是因为这个。”

    “气息?阴气?”我仍不解。

    “就像你初次救我们。那时舅舅能聚魂,还有我的残魄不散,全都因为你周身的某种气息,那气息滋养着我们的魂识,给了源源不断的精气。可是对你来说,可能会因此损害身体。但究竟会不会损害我还不知,舅舅也为曾说过。所以我才觉得不要告诉你原因,怕你不愿,怕舅舅就这样离开……”

    我思索着林蔚的话,特意感受自己是不是和最开始没遇到他们之前有所不同。

    答案是肯定的,至少在这次累晕过去之前没有任何不适。再回想起所遇种种,从小到大,只是徒增了空虚。现下,救人要紧。

    “走吧,去找你舅舅。”拿起手机,只身前往。所有的院落里几乎应有尽有,新换的睡衣质感堪称完美,心中不住感慨,有钱真的能过舒服的生活。

    夜里空气稀湿,暖意融融,有了一种自己是否正在置身被孵化的蛋壳里的错觉,被蛋壳外的不知种类的母亲悉心呵护着。

    灯光暗黄,那人不知是深睡还是昏睡,身下的床单有新鲜的晕染的血迹,额上细细的汗珠逐一汇聚,从侧脸流下,紧锁眉头,应是痛苦不已。

    胡茬坚毅略长,随着一呼一吸变化阴影。

    闻不到一丝药味,既然出血不停,为何还不用止血药

    见我疑惑,林尉说出原因。一般的止血药对羌人根本无用,现在只能等伤口自动愈合。

    我长叹,世上稀奇古怪的事不少,我现下也算其中一件了。

    叫林尉先去休息,我陪他就好,林尉谢过后轻声走出去。对于他不愿说出的原因我表示理解,谁会放弃可以救活自己亲人的机会呢?

    与我远无情近无义,即便我真的因此受到伤害,那又如何?毕竟自己的亲人重要。若是我,我亦这样骗过他人。

    只不过,也许我会再周密一点,不叫救命人生疑。会让他明显的体会到自己的用处,而不是说出原因叫救命人自己做出选择。

    我站在床边,想着不知什么事的事,忘了时间流逝,但也渐渐觉得周身不自在,像被什么东西缠绕……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男人的脸,果然虚弱坚定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硬生生的吓我一跳。

    “醒了就应该说一声,我的心脏也刚受过超过它承载能力的伤害,吓死我谁给你治病?”我表达因刚才的一怕生出的不悦,整理下衣服回看他,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可床上的男人只是闭上眼不言不语,不闻不问。

    我竟恼羞成怒,用手推他的肩。忘了他有伤,直到他再次露出痛苦后的隐忍。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像被抛弃的怨妇一样蛮不讲理,心肠歹毒,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活的清淡,怎会如此可恶。

    “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有伤,很疼吧?”我嗫喏着表达歉意,不知如何是好。回想起初见他时他背上和胸前的伤。心中又是一动,愧疚也随之一波又一波的流淌着。

    “我怎样你才能好受一些?我刚才不是有意的……要不我弄点凉毛巾给你冰敷一下,可以加快伤口凝血也可以降温消炎,你要不要试一下?”几个月前,我们就共处一室过,他未伤害过我,我也不应伤害他的。

    他依旧不说话,是在怪我吧,我无奈长吁口气,咬着嘴唇等他做出反应。

    未果后,翻箱倒柜的找到热水壶热水,将水晾凉,涤了毛巾轻轻攥出水分,放在他还隐隐出血的胸口。一遍又一遍,白色的毛巾早就被渗满血,晕开,呈粉红色。

    我动作轻柔,却也佩服他的毅力,不吭一声,果然不是人!

    可能有两个小时之久,他的伤口终于凝血,伤口之深,我无法不动容。

    我真的是脑子生了锈才会推他!

    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皱着的眉头不知何时解开,细密的汗珠也少了些,神态安然,像是睡着。我轻轻呼吸,生怕吵醒他,他应是很久未睡了。

    做了力之所及,心中歉意稍减。身体酸困,已是深夜,闭眼小寐,心下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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