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赖晓
阴雨绵绵,持续了近一天。
晚饭时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的奇特遭遇,那位男鬼与我说此生再也不见,我当然是赞成的,可好奇心驱使着探求欲,不知他们现在如何,是不是心想事成。
“爸,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曾找过一位论道的大师算过命数,不知道那位大师还在不在人世,毕竟当年也快百岁的光景。”我尽量装出不经意,对于十几年前的事我几乎忘记,只是印象中有位虚发老人见到我后一脸惊诧。
我联想着世上奇异事情的关联,联想着看不到的另外一个世界。
“应该还在,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更不要接触之前的人和物。”我爸夹起青菜放进嘴里,没有看我。
声音中充满不快,似乎是因为我提起什么禁忌,那种不快就像我不能忍受他们拐弯抹角或直言不讳的催婚时的反应。
“我没事,就单纯的好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出我们常规认知的事情,像我这样好奇心重的人,自然想多几句嘴。”我干笑两声,也有意避免提起先前的经历,对爸妈来说,他们之间的慌张和隐晦是我不能理解和感同身受的,所以我猜想那些属于小时候的际遇是可怕的,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好好吃饭,大师交代的事情你只要做到就可以确保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好了,别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回蓝和?”他放下筷子,看向我,一脸肃穆却又一副劝慰我不要庸人自扰的样子。
那位老人的交代我自是记得,便从不独自到孤僻阴冷的地方,更不会半夜出门或回家,一天当中阳气充足的时间不算长,万物生而死,交替往复,阴盛阳衰,我是胆小惜命的人,哪里敢故意违背。
“这刚回来才住了一天你就一副讨人厌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她哪天返回蓝和?她还没回来时你就掰着手指头数了几十次什么时间走!说些多余的话干什么?”我妈有些愠色,声音高起来,可她不是易怒的人,我知道她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制止我继续问下去,所以每当战火在他们之间燃起时,我当然出面会转移注意力。
在保持中立的前提下尽量做到不得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年纪大的人更在意神鬼命数,有些事物是不可言说以及不可侵犯的,任谁都不能肆意谈论。
更何况在我身上确有其事,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事情本身的大部分。
我爸看一眼我妈没再说话,他们之间有足够的默契。
“喂,你俩怎么回事?不是通常都会建立统一战线一致对我嘛?我看现在这状况像是起了内战,要不我们仨谁也不跟谁一派,干脆单打独斗,看看到底谁厉害?”我嘻嘻的笑起来,觉得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破坏母慈子孝的家庭氛围。
事情似乎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可既然父母避讳,我又为何死缠烂打,叫人烦扰。
听我说了玩笑话,我妈收回快要溢出的愤怒。
饭后,一起长大的朋友打来电话,因为是陌生的号码,说出名字时我竟恍惚了几秒。她来县城签约一份谈了很久的合同,买家心思深沉,又十分怪异。因为耗时太久,所以即便买家要求她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在县城最老旧的电影院门口见面时她也不会推脱。
签完合同后她要求我中午必须跟她见一面,的确很久没有联系,甚至忘了对方的模样。不知道她具体做什么工作,因为拒绝过多次见面的邀约,这回实在想不出任何可信的理由。
想要与我见面的朋友叫赖晓,因为一些事情,我二年级时就转学离开县里的实验小学去了村部。在村部我大着胆子交了新朋友,赖晓便是我在村部小学的第一个朋友,我羡慕她身上的爽利和勇敢。
早上起来,天终于放了晴,打理一番阳台的花草,说是打理,无非捡几片枯叶扔到垃圾桶,郁郁葱葱,心情大好。
我爸吹嘘着他在老年舞蹈队里多么的不可或缺,乐感强并且舞技日日精进,我妈在旁边撇着嘴,我随意听着,觉得岁月静好。
五一的时候社区组织了联欢会,爸妈都收到表演节目的邀约,所以每天早晚都要练习几遍将上台表演的舞蹈,他们一脸兴致盎然,想要一展风采,我笑出声……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目的越来越单纯,快乐的原因越来越简单。
而我,尽是无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