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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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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奚并未回头,可身后的一字一句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中,令他宛如置身冰窟之中,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还有穿肠透骨的凉。

    虽然早知这人的所做所为,但听到他亲耳承认,林奚以为自己早已凉透的心,居然还能更凉,凉到他几乎无力再握紧手中的剑,只能僵硬地立于原地。

    偏偏那人却不肯放过他:“奚儿,你呢,也要弑父吗?”

    林奚握紧手中剑,背身沉沉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景德帝状似失望的摇了摇头,“奚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萧澄怒目而视:“十八年前的事与林奚无关,你少扯上他!”

    “勾结邪道,背弃恩师,残害忠良,又有何资格为君为父?”

    景德帝面无表情道:“朕所杀之人皆是该杀之人,何为忠良。”

    “他们附逆荣王,谋取东宫储君之位,罪有应得!”

    “群狼环伺,朕若不与魂殿合作,如何自保?”

    林奚硬声问:“那英国公呢?镇国将军呢?他们对你忠心耿耿,又有何罪?”

    英国公是先皇后亲父,景德帝的外祖父,在朝中举重若轻,与文太傅都是东宫一系!

    镇国将军林远,永王嫡子,与景德帝是堂兄弟,执掌护军大营,是东宫在武将中最有力的支持者。

    这两人几次在帝后有意换太子时直言进谏,弹压群臣,若没有他们,景德帝只怕还没等来魂殿,便凉透了。

    景德帝连他们都杀,简直是恩将仇报!

    “他们?”景德帝轻蔑道:“两个叛徒而已,死不足惜!”

    一个惯爱仗着身份,对他指手画脚,诸多不满,一个只知舞枪弄棒,时常嘲笑他体弱,硬逼着他习武强身,他们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为了他们理想中的太子!

    这些他也就忍了,可他们不过被荣王忽悠了几年,竟然起了动摇之心,全都该死!

    “那裴太师和袁守安呢?也该死吗?”

    林奚看着这个陌生的所谓父亲,所谓皇帝,“若没他们,你能轻松的登上皇位吗,这就是你的回报吗?”

    “如今你也想给他们栽上一个叛徒的罪名吗?”

    “登基前为自保,登基后呢,你杀的人还少吗?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暗中掌控魂殿这种以杀人为生的血腥组织,你也觉得理所当然吗?”

    “奚儿,朕今日就教你一个道理,凡逆我者,皆可杀!”景德帝道:“他们若是安安份份的做官、老老实实还乡,我自然会善待他们,偏偏非要去追查什么真相,那便不能留了!”

    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十八年前,荣王谋逆,刺杀东宫太子,残害太傅文杭,京中忠臣良受其害者甚众!

    荣王,罪不可恕,这就是世人该知道的真相!

    凡是想推翻这个真相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大昭的敌人!

    “你就是个疯子!”

    妙妙坚持要跟来,便是想当面问个清楚,不是为自己,而是代外祖父、代文家,代所有亡者向他问个清楚!

    她厉声质问,眼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文家又哪里对不起你?”

    景德帝缓缓起身,走下龙椅,高高在上地看着下方仇视的眼神,淡漠开口。

    “因为他们负了朕!”

    “老师自幼护朕长大,朕亦视他如父,视文府如家,可结果呢,为了区区几条贱命,他们居然要背叛我,要送我去死!”

    他的眼神闪着奇异的光,仿佛在说一个十分理所应当的道理:“他们不死,死的便是朕!”

    “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见他这般毫无悔意的模样,妙妙持剑的手微微颤动,七杀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翻涌的气机,铮地一声嗡鸣,剑身渐渐染上了一抹血色。

    “你胡说!”

    “明明是你与魂殿暗中勾连,滥杀无辜,残害忠良,现在居然颠倒黑白!”

    “外祖父待你至诚至信,文府中人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娘……我娘她到如今都不曾怨过你,他们何曾负你?!”

    文茵一夜之间家人尽丧,小女儿被累得生死一线数载,自己亦是忧思成疾,缠绵病榻,她知道这一起皆因父亲是坚定的东宫一派。

    但她从未怨过景德帝,依然待少时投奔而来的林奚如同亲子,三餐饥饱,四季冷热,样样关心。

    在妙妙的记忆里,文茵每每向她提起林奚哥哥的双亲,都是笑着的,回忆亦是美好的,他们一个是她温和纯善的太子师兄,另一个则是她温柔贴心的古姐姐。

    连魂主都招认,外祖父直到咽气,都不曾放弃自己这个学生,奄奄一息地劝他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景德帝扯动嘴角,“不愧是老师的外孙女,那日在东宫,他也是这般义正言辞,痛斥于我,不仅拒绝交出手札和密信,还要朕去向父皇请罪,将魂殿之事如实交待,这难道不是送我去死?”

    “朕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也曾苦苦哀求他不要再追究魂殿之事,是他自己选择了死路,还带累了文家上下,这就是背弃朕的下场。”

    妙妙气急:“明明是你的错,为何要推到别人身上?”

    景德帝面色平静地听完妙妙所有的指责,反倒笑了:“小孩子真是天真!”

    “看来文师妹将你保护得很好,才养得你这般单纯,可你知道,朕是怎么长大的吗?”

    太子林安,生来体弱,性子更是温吞怯懦,资质更是平平,就如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一般,凡善可陈。

    若不是生在皇家,若不是帝后只有此嫡出一子,他只怕扔在人堆里都无人在意。

    虽然自幼被立为太子,可他知道,父皇母后和朝中群臣,都对他甚为不满意,所以他拼命读书习政,可限于资质,他越努力越能看到他们眼中的失望。

    幸好,他还有太傅!

    文太傅是宫中唯一不会对他面露失望的人,也是唯一有耐心陪着他一点一点努力的人。

    他还记得小时候,太傅总说,不是人人都能生来良材,但只要肯用心,璞玉亦可成器,哪怕进步只有一点点,太傅都会真心的替他高兴,鼓励他继续努力。

    话到此处,景德帝突然停止了,脸上闪过讥色:“朕也曾如你一般天真,所以朕信了,也真的以为只要努力,父皇和母后终有一日能看到朕的进步,可结果呢……”

    他们又有了新的嫡子,

    荣王,一个令他们万分满意,继承了他们全部优点和期望的嫡子。

    三岁能文七岁能武,聪颖过人天资出众,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出色的皇子身上。

    随着荣王的日益长大,帝后也越发偏心,甚至动了改立太子的念头,朝中群臣也是一群墙头草,纷纷倒向了荣王林乾。

    林乾,字元稷,帝后之盛宠可见一斑!

    也是因为有了他,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太子就成了最碍眼的存在。

    荣王自小跋扈,从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甚至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难堪,私下更是嘲笑他是个废物,病秧子短命鬼。

    连在冬日故意将体弱的他推入冰湖,害得他高烧数日险些丧命都没被帝后责备一句,而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大病初愈的他走出东宫时,见到的却是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冰嬉的一幕。

    林安、林乾,不过一字不同,天差地别。

    “你们瞧,连名字都是朕的好父皇好母后精心为他起的,而朕这个嫡长子,却只得了一个安字,哈哈哈……多可笑啊!”

    景德帝笑得阴森:“这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不过是为了自保,何错之有!”

    在这种情形下,他若不寻机自救,莫说太子之位,只怕连命都保不住,古往今来,又有哪个被废的太子能活?

    “所以,你就当着他们的面,虐杀了荣王,又给他们下了毒蛊,害死了他们,对吗?”

    夜空中突然一声炸雷,震得整座朝阳殿隐隐颤动

    妙妙轻轻说出的话,震惊了萧澄与林奚。

    林奚倏然转身,艰难的问道:“先帝先后的死,也是你所为?”

    他曾听闻,荣王事败后,帝后受打击过大,双双病倒,不过一年便先后离世,如今闻妙妙之言,才知这并非病痛……

    弑父杀母,他的生父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啧,”景德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布仇果然背叛了朕。”

    “看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人性,表现得再忠心,也随时都可能成为背主的狗,转过头来反咬你一口,他人呢?”

    林奚脸色灰败,居然真的是他!

    萧澄:“布仇已经死了,自尽。”

    在魂主问审那日,布仇从始至终未出一言,直到最后才突然开了口,要求再见妙妙一面,而在妙妙去见他后的当夜,他便咬断舌头自尽了。

    布仇全身筋骨皆碎,唯有头部尚有余力,他们发现时,人已经凉了。

    原来,他单独与妙妙说的,竟是当年帝后的死亡真相。

    听见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布仇就这么死了,景德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道:“背主的奴才,死了便死了罢。”

    “好了,朕与你们说这么多,不过是让你们死个明白罢了。”

    景德帝施施然回到龙椅坐下,他轻轻击掌,门外的禁军黑压压的逼近,将朝阳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朕本意放过你们,可你们偏要一头撞进来,那就怪不得朕无情了!”

    见几人并无惧色,他又笑了。

    “奚儿,你该不会以为,单凭柳烟罗那个丫头寻来的几千救兵,就能助你们安然脱身罢?”

    妙妙等人脸色一变,他怎么知道的?

    景德帝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地上做着无畏挣扎的蝼蚁,轻轻吐出几个字,

    “你们与林元稷一样,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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