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深仰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那个在落日下被拉的变形的影子就落在许苑的面前。她没回头，已经知道是谁了。
祁行臻赖赖散散的开口：“刚才怎么哄小孩儿的？”
他低头想了会儿，重复一遍，确定道：“就只是朋友？”
许苑起身回头，见到的是一身黑色短袖，帅气疏离的人，只是他低垂着眼睑，似笑非笑的看着许苑。她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祁行臻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他变了好多。却又好像没变，还是那么一副痞意又不可接近的模样，看谁都带着几分探究和打量。
“祁行臻。”
祁行臻：“嗯。”
就像时间还停留在去年的今天，祁行臻住在许苑家里的那段时间，而他们也只是早上各忙各的事情，现在都回到了那处开满蔷薇的院落。
乍然的熟悉感让许苑有些失神。
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就像离她很远，又像时时环绕在她的身边。
小云朵扯了扯许苑的裙子，她有些怕祁行臻的，在他面前又不敢有大的动作，只小声道：“姑姑······我饿了。”
许苑抬头看向祁行臻，说：“我带云朵去吃饭了，先再见。”
她态度很温和，就像是遇到了老朋友。
祁行臻却没罢手，他看了眼时间问：“去哪里吃？”
许苑：“在附近找找。”
祁行臻已经擅自决定了，说：“我定好了餐厅，一起？”
许苑拒绝：“你应该还有正事，我和云朵就是出来玩儿的，不打扰你了。”她说着语气又客气了起来，祁行臻低头看她，“不打扰。”
祁行臻又看向小云朵，“小孩儿，去吃饭？”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压迫性却很强，小孩子有时候往往比大人敏感，再加上小云朵本来就有点害怕祁行臻，一听他说这话就要摇头。
可眼见面前的一直看着自己，小云朵摇头的动作生生的扼住了，变成了点头。
祁行臻满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不喜欢小孩儿，动作跟摸一条毛茸茸的小犬似的。小云朵不敢动了，由祁行臻轻按着脑袋去了附近的餐馆。
许苑紧跟在他们身后走，祁行臻见小丫头片子挺乖的，边走还边问：“喜欢吃什么？”
“姑姑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像你姑姑那么吃饭，早就饿死了。”挑食挑的跟猫一样。
“不许说我姑姑。”小云朵立马道。
祁行臻低嗤，“小小年纪，个人崇拜太严重也不是好事。”
小云朵没听懂，祁行臻嘴角带了些笑，见许苑还没跟上来，低声对小云朵说了句什么。
几人进了餐厅。
许苑走在后面，见一向远离小孩儿的祁行臻居然突然转了性子，低头和小云朵交流，那画面和谐养眼的连路过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小云朵先是摇头，后又是委屈巴巴的点头。许苑正想上前说你不要欺负小孩子，祁行臻就回头看她，指了指原先定好的位置。
·
祁行臻果然还约了别人吃饭，来的有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西装革履，微微有些发福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长相甜美的姑娘。
许苑和小云朵就在隔壁桌。
旁边的对话格外清晰。
男人开口：“祁少，要见到你真人可真不容易啊。”
祁行臻倒着茶水，他穿着随意，可举手投足间又极有分寸和礼貌。倒了杯茶水，将杯子递到男人面前，“郑处哪里的话，见你一面才难，我拿着号码牌等了好几个月了。”
听着祁行臻的话，许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还真是······什么人面前就一副什么样子。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她肯定不会相信那个在自己面前一副痞意懒散的人，现在说话会这么得体。
男人开口对旁边的女孩说：“给行臻倒杯茶。”态度突然就热络了起来，直接叫祁行臻的名字，明明才第一次见面的人，语调里却尽是对晚辈的厚爱。
他又对祁行臻道：“这是我侄女姿雯，今年刚常青藤硕士毕业。”又笑笑说：“现在在天晟实习。”
祁行臻看了面前的女孩儿一眼，温和点头示意。
祁汕云的公司他也就是挂了名头，很少去，也没见过这个正娇俏看着自己的女孩儿。目光很快就过去了，想起沈清今天早上的话，他伸出手，极绅士的和女孩握了下，又自我介绍：“幸会，祁行臻。”
这人要是存心去装的话，还是挺的唬人的。女孩儿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脸有些红了。她伸出手，和那只有着青色纹身的手碰了下，很凉却干燥有力。很快收回，说：“你好，我叫林姿雯。”女孩儿娇笑着说：“我之前在公司见过你。”
祁行臻淡淡点头。
这几句话下来，隔壁桌坐着的许苑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这是借着谈生意的名头带着侄女来寻觅良缘来了。
许苑原本在安静的看着菜单，小云朵抱着杯酸奶咕嘟咕嘟的喝，只是一抬头，发现好几只眼睛盯着自己这边看。
祁行臻靠在椅子里，一手还搭在扶手上，直直的盯着这边。而男人和那个女孩儿也有些疑惑的看过来，许苑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原本安静喝奶的小云朵触到祁行臻的视线，突然一句：“爸爸！你什么时候好，我好想吃东西了。”
小姑娘长的白白净净软糯可爱，开口的声音都是脆生生的。许苑生生被这一句弄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偏头去看小云朵。
然而，这小姑娘很有敬业精神，一点儿也没在乎许苑的意外的眼神，继续道：“肚子都要饿扁啦。”
许苑：“·······”
男人：“·······”他顿了半天，才有些不可置信道：“·······这是贵千金啊？”
小云朵看着祁行臻，又脆生生一句：“爸爸，”
许苑正想说什么，触到祁行臻的眼神，反应过来，这两人刚才密谋的就是这个？她彻底无言以对，祁行臻做什么？可是这会儿台都搭起来了，她也不能出去拆台。
祁行臻倒是淡定，说：“再等一会儿，爸爸忙完陪你吃饭。”
小云朵乖巧点头，坐在一旁的许苑又是诧异又是无语，最后也只安安静静的待着。祁行臻触及到她的神情，蓦的笑笑，“你和你妈妈先玩儿一会儿。”
他俨然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给那个刚才还侃侃而谈的男人整懵了，喝了一整杯茶水，才说：“想不到啊，祁少看着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祁行臻动作闲适的给男人又添了一杯茶，“早育。”
男人皮笑肉不笑道：“有福气，贵千金真漂亮。”
祁行臻也不谦虚，“孩子像妈妈。”
男人：“·······”
许苑有些尴尬，偏头看窗外。
他旁边坐着的刚才还一脸娇俏的女孩儿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瞥一眼许苑。
一顿饭就在这么不尴不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祁行臻还将男人和那女孩儿送到了门口，折返回来，见许苑仰头打量着他。
饭店通明的灯光下，她长发披肩，细带长裙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和纤巧的锁骨，她长的很温柔，可是又带着一些疏离和清冷。祁行臻低头盯着她看，他很少认真的思考一个女人好不好看，也没有闲情逸致去评判。可这会儿，看着这个半年多不见的人，他想起了他刚才顺口之下对男人说的话。
他喉咙不自然的吞动了下，居然有些局促的别开了视线。
他们不是没有接触过，相反在一起的一年时间，他们做尽了刺|激又意乱情迷的事情，拥抱过、激吻过、在深夜里喘息纠缠过。甚至听过她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身体里放肆过。
“你这样也不怕得罪人。”许苑对站在面前的人说。
祁行臻甩掉了刚才那份突然而来的不自然，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就是用来得罪的。”
那人是有意和天晟合作的，祁行臻在来之前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也不知道祁汕云是存心试探他还是怎么回事，偏要把他推出来。他原本懒得应对，却又不想把这么一个大便宜让给祁汕云。
祁汕云最近在忙着转移资产，有了刚才那个郑处长的帮忙，就是水到渠成。
不能让祁汕云那么顺利······一旦他顺利了，就会将目标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他还需要一些时间，至少要调查清楚宋铭的事情。
“所以就顺手利用了小云朵？”许苑问。
祁行臻不认同许苑，“不是利用，我和她是合作。”
许苑才不信他，和一个换牙的小不点谈合作，他也说得出来。“怎么骗的云朵？”
祁行臻没告诉她，见桌上放着水杯，拿起杯子喝水。只不过小云朵从洗手间跑出来，窝到许苑怀里就把一切事情都抖落了出来。
小云朵笑的开心，月亮眼睛弯弯的，许苑问她：“有开心的事情不和姑姑分享吗？”
小云朵瞅了眼坐在对面的祁行臻，现在好像没那么怕他了，说：“大哥哥说我以后可以和你们住在一起，有弟弟妹妹的也可以住在一起。”
正在喝水的祁行臻呛了下。不动声色的又添了一杯。
小云朵有些兴奋的对许苑说，“我还可以带弟弟妹妹玩儿，教他们唱歌。姑姑，我快上一年级了呢，会的东西可多啦。”
又看着许苑，问：“姑姑什么时候生宝宝，我们班的小贝妈妈就有宝宝，她的肚子圆圆的。”她说着小手还在许苑小腹上比划。
祁行臻的视线也随着小云朵的动作落到许苑平坦的小腹上，很快又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