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深仰
彼时，杨锐端着酒杯躺在沙发里。
他接着电话，管家见杯子空了，上前又添了酒。
杨锐问:“商场做什么去”
祁行臻言简意赅，“吃饭。”
杨锐早就得到了消息，不知道祁先生最近在抽什么风，突然来的兴致撮合祁行臻和博亚集团的千金。
祁行臻那么我行我素不受管束的性格，亲爹的话都不见得会听，更别说是维持着表面关系的继父。也不知道祁先生哪来的自信，觉得祁行臻会乖乖听话。
“医院的事情一大堆，走不开。”杨锐煞有其事道。
旁边站着的管家看着躺在悠闲品酒的人，眼皮跳了下。
“病人还排着队。”杨锐说，丝毫没有胡诌的不自然。
祁行臻又哪里是那么好骗的，他沉默了有会儿，低沉的笑笑，“忙啊？那我去医院看看你。”
杨锐:“……”
看来他自己是真不想去，杨锐微微坐直了身体，又随口调侃了句:“苏家千金才貌双全，你怎么就是看不上”
祁行臻懒得和他废话，“给你你要不要？”
杨锐笑笑，这可不是他能要的起的。
祁家虽然各种生意都有涉猎，底下的一些交易也不少，除了一个在明面上的天昇集团，大部分的生意都在灰色地带游走。这几年国内管控严了，这些生意并不好做，祁汕云估计也是想慢慢的把资产转移到国外。
天昇和博亚的合作就势在必行。
只是，企图用联姻的方式来发展天昇，也是杨锐没想到的。
“祁先生是想通过联姻来为天昇融资搭桥。”杨锐开口。“要转移资产的话，目前来说，这是最省力的方法。博亚集团，在国内多好的信誉只要双方达成合作共识，那天昇集团跟着信誉上涨。你叔叔计划的不错。”
祁行臻听他说完，他对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没好感。管他祁汕云是要转移资产还是借着和苏家的合作洗钱他都没兴趣。
可是吃饭逛街别来烦他。
杨锐以为他的话祁行臻听进去了，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吃饭，牵扯那么多利益，祁行臻不去也说不过去。
杨锐摆明了就一个态度，不是他不想去，是他去不合适。
哪知祁行臻只一句“要想攀苏家的关系，他娶了苏家千金我没意见。”
杨锐彻底被哽住。
祁行臻道:“你现在就去商场，别迟了。”
来的却不是杨锐。
陈钊第n次觉得自己就是块儿大板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他带着子言吃午饭，一口热汤面还没下肚，就接到了杨锐的电话。
杨锐告诉他去商场吃饭，认识两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叫着吃饭。
陈钊立马眼睛亮了，杨锐，有钱人啊。
难得被这个富豪请吃饭，还是有点儿激动的。他问可以带子言去吗？
杨锐只莫名其妙的一句:“对方应该不太喜欢带家属。”
这怎么整的跟相亲似的。他没细听，也没反应过来来杨锐嘴里的“对方”是谁。
听说不能带子言去，陈钊的兴致立马减半。
但还是来了来的路上他想，多隆重的饭局，让杨锐亲子打了电话专门邀约，山珍海味鱼翅鲍鱼
可他想岔了。
到了商场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祁行臻的。
陈钊过去打招呼。
祁行臻坐在车里，手搭着方向盘，挂着一副墨镜，遮住了隽秀的眉眼，嘴唇紧抿着，下颚线的弧度都是冷漠的。
陈钊敲敲车窗，“祁哥，”他笑两声，说“真巧，你怎么在也在这里杨先生吃饭也叫你了？”
祁行臻偏过头看他。
他点头，示意陈钊往商场门口看。
陈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商场门口站着个年轻打扮时尚的年轻女人，女人站在那里，一会儿四处看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陪她去逛街吃饭。”祁行臻说。
“啊？”
“她做什么，你就陪着做什么，其它的话别多说。”
陈钊一脸懵逼的点头。
他还没反应过来，祁行臻的车子已经绕过他扬长而去。
-
房间里只有许苑和殷瑞。
许苑放好了琴谱，殷瑞还是一副兴致不高，情绪落寞的模样。
许苑和她认识快两个月了，殷瑞的性格虽然内向，可能年龄相差并不太大，她有事情倒爱和许苑交流。
许苑问她怎么了？殷瑞也只是摇摇头。
见她不想说，许苑也没有多问。
lethergo曲子只拉了一半，殷瑞突然停下来了，低头问:“许姐姐，这首曲子我学的会吗？”
许苑有些疑惑，“这首曲子不算难，在练几遍，你就能顺利演奏下来。”
殷瑞还是有些沮丧。
许苑安慰她:“你不是说等学会了要参加学校的节目吗？再努努力，多练几遍就熟练了。”
一个有些自闭的人能有参加演出的想法，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在殷瑞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许苑尽力的支持她，也用心的教她。
殷瑞点点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许姐姐，你读书那会儿，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红了脸。
许苑看着局促的女孩儿。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说:“有。”
似乎是有了共同话题，女孩儿的眼睛有了兴趣和神采。
“……高中吧，年级有一个特别厉害的男生。有一次分班考试，我特别想考好成绩和他一个班。巧的是，那次考试我们在同一个考场”
殷瑞一脸好奇的看着许苑。
“我记得他坐在我的左边。”许苑笑笑说“那是为数不多的，能将肥大的校服都能穿的清爽帅气的男孩儿。”
“那你跟他说，你喜欢他了吗？”
那时候的喜欢能算什么喜欢
更多的是不加杂质的欣赏。
许苑摇摇头，说:“记得那堂考试开考之前，我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想着一定要好好答题，考好了就能进一个班。
可能注意力太在他身上了，填涂答题卡的时候，学号一不小心写成他的了。那门课，得了我有史以来的零分。”
“啊？”
“那后来呢？”殷瑞问。
许苑有些沉默，想起好几年前的事情，她神情温和，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后来许苑生病休学，那个男生还来医院看过她。只是那时候许苑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并不知道男生来过。
只是在醒来后，她手心里用笔写着一句:“许苑，要加油。”
“很好很优秀的一个人，现在他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许苑说。
~
从殷瑞家出来已经是下午，许苑接到祁行臻的电话。
他说早上把门锁了，现在进不去了。问许苑什么时候回去。
许苑也不清楚祁行臻现在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住她家住上瘾了。
她觉得自己对祁行臻的态度其实并不算好，很多时候都不怎么理他，他住也就仍由他去了……
祁行臻那样聪明的人，自然能察觉她态度中的冷淡。可他又跟没事儿人似的，该来就来，该住就住。
许苑有时候觉得祁行臻挺奇怪的，他就像班里那种不合群的男生，独来独往又不好相处。所以哪怕是有那样一张脸和家势，也没能让他有什么好朋友。
许苑在路边打车，“等会儿就到，”她看了眼时间，“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祁行臻“嗯”了句。
又问:“我饿了，你回来做饭吗？”
他询问的还挺自然。
许苑回他:“不做。”
客客气气冷冷淡淡的。
“好。”电话那头顿了一会儿开口。
许苑在路口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街边的人。他靠着车打电话，身量欣长高瘦，站在那里分外惹眼。
祁行臻也注意到了她，他接着电话朝她看，戴着的墨镜掩饰了他眼底的情绪。
许苑站在那里等交通灯。
街边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儿，那小男孩儿很皮，拿了一个皮球到处扔。
扔到了许苑，她没说什么，只是往旁边让了让。
小男儿跑过来弯腰捡了球，噔噔跑回他妈妈身边。
可能是见自己砸到了人，这人还没什么反应，于是他又恶作剧的将球丢了过来，又一次砸到了许苑。
皮球滚了半圈，在许苑脚边停下。
那小男孩儿笑着又跑过来捡，捡过去又要朝着人丢。那女人看着自己儿子的恶作剧也没有出口阻止，反而笑嘻嘻的看着儿子胡闹。
许苑原本想开口说什么，看那女人一脸“小孩子贪玩儿，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她突然又嫌麻烦，什么话也没说。
许苑回头，却见刚才还在打电话的人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不过却不是朝她这边来。
他径直走向那个小孩儿，在距离小孩和那女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蹲下身，向小男孩示意把球丢给他。
年轻的男人帅气异常，尤其是嘴角带着笑的时候，一贯的会迷惑人。
男孩儿以为对面的大哥哥要和他玩儿，于是将球丢了过去。
滚了好几圈的皮球在祁行臻脚边停下，他伸手挡住。
小男孩儿笑着说:“丢过来，你丢过来给我。”
祁行臻指尖把玩着那只皮球，说:“想要”
“嗯嗯。”
“过来自己拿。”祁行臻说。
小孩儿看向他的妈妈，女人以为这个帅哥是和自己孩子玩儿，帅哥当前，她没什么防备:“过去跟大哥哥拿。”
许苑站在路边，有些奇怪的看着祁行臻。他这漠然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和陌生的小孩儿玩的这么好了
但她看到那小孩儿兴冲冲的跑过去，在祁行臻面前停下。
祁行臻站起来，一手转着皮球，一手扶着小孩儿的头。小孩儿仰头看着戴着墨镜，白皙俊朗的人。
许苑和女人都没听到，他按着小孩儿的头，无不温和的说:“刚才拿皮球砸人了？”
小孩儿眼巴巴看着他。
他看向了许苑，对小孩儿说:“过去给那个姐姐道歉。”
声音还是温和的，有些自认为哄人的味道在里面。
可是带着凉意的声线，已经让小孩儿有点儿害怕。
“不去道歉”
祁行臻无不亲昵的摸着小孩儿的头说，一下两下，摸到小孩儿心里发毛，他声音十分好听，“小心叔叔把你的头拧下来。”
小孩儿呆呆的点头。
“去吧。”祁行臻轻拍了他一下。
于是，许苑还站在那里不明所以，小孩儿就跑过来，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说:“对不起。”
说完就跑了。
许苑:“……”
祁行臻也闲散的走过来，他勾了许苑的肩膀，说“走吧。”
两人到了街对面，这边传来小孩突然的哭声，许苑回头，见女人在哄嚎啕大哭的小孩儿。
许苑抬头看祁行臻:“你跟他说了什么”
祁行臻一脸淡然，“什么都没说，怎么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