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辰
“我先进去了。”
走到休养院门口，许苑回头说。
祁行臻就跟在她身后，闻言点点头。
“你要是忙的话········”
“不忙。”祁行臻打断她。
好吧，不忙就不忙。
这世界人人在争分夺秒的忙，这还是许苑遇到的第一个总是不忙的年轻人。
“那你等我一会儿，应该不会太久。”许苑说。
祁行臻看她一眼，淡淡道：“久一点也没关系。”
许苑主要是来看看她妈妈的情况，和这医生联系过，说她妈妈的身体好转了。最近也是清醒的时候多。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许苑打算带母亲回云市治疗，许母的病症特别，在这边邻居和房东都有意见，她只能待在休养院里。云市他们的房子还在，回去之后至少能住在家里。
回云市已经是确定了的事，可是许苑还没对祁行臻说过。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见祁行臻就站在她身后，一手插在兜里，身形挺瘦。只是姿态懒懒的，这人总是一副薄情的长相，连眼神里的神色都是淡的。
揣摩别人的情绪和心思，许苑向来觉得吃力。她也很少去猜测揣摩。所以祁行臻怎么想的，她没有考虑过。
可是这会儿，心里有了一些犹豫。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要走了？
她有些犹豫和迟疑。
两人的关系，好像也没必要专门的道别。
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许苑又回头往里走，没再管身后的祁行臻。
郁郁葱葱的植物一会儿就淹没了她的身影，祁行臻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会儿，有电话进来，他皱着眉看了来电，绕到了另一边去接电话。
“在哪里？”他问电话那头。
视线又移到了修养院的入口处，说“我一会儿过来。”
许苑进了院子还没往里走几步，就看到了花架旁坐着许母。她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见许苑看过来了，才招手示意她过去。
见母亲是清醒的状态，许苑有些惊喜。到了母亲跟前，在她的身边坐下了。一句话也顾不上说了，又将手里的餐盒拿到面前“我煮了汤，要不要喝一点儿？”
许母没拒绝，就让许苑打开餐盒，倒了一点儿汤出来。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现在空气里面还都是潮意，有些发冷。
倒出的汤浓郁馥香，还有着白色的雾气。
“你今天休息吗？”
“最近都不忙，工作辞了。”许苑顿了会儿，想好了措辞才说:“过一段时间，我们回云市吧。”
她这话说的足够小心了，可是去看她妈妈的脸色，还是有些怔住。
“为什么要回去？”许母问。
言语中不想回去的情绪已经很明显了，许苑欲言又止，她实在想不通母亲为什么这么排斥回到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吸取之前和母亲商量失败的教训，许苑这次没说是为了回去给她治病更好的照顾她，只说:“我要自考云大。”
闻言，许母汤也不喝了，放在了旁边的座椅上，神色严肃的问她：“中国大学那么多，你就非得上云大？”
许苑不知该如何反驳，也不想在母女两人难得的正常相处中再添什么不愉快。
她没再回答，只是垂着眸色，又端了许母放在一边的汤，将它又重新递给了母亲。
“再喝一点儿吧，我煮了好久的。”
许母没接。
许苑态度软了下来，就算是不理解母亲的情绪，不明白她现在的执拗到底来自于什么。可这两年多来，她也慢慢变的温和了下来。
也许沈琦说的是对的，共情障碍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这两年来，她也在慢慢变好的，不再那么冰冷，不再让自己的脾气那么频繁的失控。
许苑伸手拉过了母亲的手，因为生病，这只手有些干瘦。
“妈，小云朵也快上小学的，我们的户口还在云市那边，这边没落户的报名很难……”
许母看了许苑半晌，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就是……觉得这里挺好的，都出来了，回云市做什么。”
可一听许苑这么说，许母也有些为难了。“户口的事，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吗？”她有些苦恼道。
许苑摇头，“没有办法。”
“那回云市之后，你对象咋办？”许母问。
“嗯？”
许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对象？
许母又看了眼休养院的大门口，说：“刚才妈妈看到了，送你来的那个男生。”
许苑反应过来了，“妈，他……”
许母缓缓的说：“看起来倒是很出挑，就是……”
许母如实评价，“看起来冷了些。”
许苑:“妈……”
半晌又觉得有些可惜了，她又说:“……弘深那孩子品性端正，也是个好孩子，你和他怎么就走不到一块儿呢。”
没等母亲说完，许苑就打断她：“妈妈，你女儿又不是人民币成精，哪能人人都喜欢？弘深是朋友。”
许母被许苑这话逗笑了，
一会儿还是认真道:“那个刚才那个男生呢？要是你在这边有了朋友，有了家也不错，又何必一定要回去？云朵的事情，再想想别的办法。”
许苑一听到母亲这么说，回复：“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果然看到许苑有些为难的表情，许母的神情有些动摇。
许苑：“那周末的时候我来接你。”
许母还是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既然祁行臻说久一点儿也没关系，许苑就和母亲去收拾东西。
许母在这里的东西并不多，许苑收拾了她的衣服叠好放在行李箱里。
她回头看一眼母亲，“妈，我们今天一起回去吧。”
“不去了。”
自从之前她无意中伤了人，邻居已经有很大的意见了，许母自然不会再让许苑为难。
“回去住几天，我们周末就可以直接走了。”许苑说。
“房东和邻居不同意，回去再吓到他们。”
许苑过来和她一起整理衣服。
许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管他们做什么？”
许母叹口气，“小苑，别任性。”
许苑不说话了。
_
“星河”侧门，
祁行臻擦着手出来，路过垃圾桶停下脚步。
跟在身后的杨锐提醒：“别丢……”
提醒的迟了，帕子已经被干净利落的丢了进去。
杨锐：“……”
杨锐低头看看自己胸前口袋空空的，那条帕子已经躺在了垃圾桶里。他提醒：“大几千，牌子的。”
祁行臻抬眸看他。
他这人不管是看谁，眼神总是没什么温度，显得很凉薄，这会儿又带了些淡淡的嘲讽。“你可以捡回来。”
杨锐再次：“……”
帕子到底是没再捡回来，见祁行臻大步离开，他问：“你又去哪里？”
他淡淡道：“我一个上午都和许苑待在一起，陪她去了修养院。她去找她母亲，我一直在门外等她。”
杨锐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
他笑笑，冲他挥挥手。
“再见。”
……
许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天气放晴了，正是中午是最热的时候，太阳升的老高。
门口没有祁行臻，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能已经走了？
许苑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转弯处停下脚步。祁行臻就站在路的另一端，他背对着许苑的方向，在打电话。
没走。
许苑心里蓦的明朗了一些，她朝他走过去。
过了路口，到了他身后几米的距离又停下，等他打完电话。
他说话很少，只是偶尔嗓音低低的对那边应着什么。
祁行臻察觉到了额背后的脚步，他身形顿了一下，却没回头，还是如常的应着电话那边。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回答：“就快了……待不久。”
许苑一直站在旁边，等他打完电话。
祁行臻打完电话，回头见到的就是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模样，光被树割的稀碎，她莹白的脸平静安然。
像只圣洁的白鸽。
祁行臻突然想。
他收了手机，几步走到了许苑跟前。他比许苑要高处出大半个头，人还没走近，影子就先落到了许苑的身上。
“你饿了吗？”许苑问。
可能他不动声色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也可能是早上来的时候，他搂她在怀里的心跳那么真实和快，连带着他这个人都是鲜活的。
许苑此时看着他，心里竟隐隐有了，连她都感到陌生的悸动…
“嗯”祁行臻应道。
“那……吃什么？”
许苑问。
因为那份悸动，她显得有些慌乱了。
祁行臻低头看着她，瞧出了她的紧张，却不明白是为何，但还是有了一些戏弄的心思，便问：“吃什么都可以？”
许苑说:“你来选。”
祁行臻淡淡笑笑，神态多了一些随意懒散，又像是在细细算计。“那我好好想想。”
许苑仰头看着他，等他这个好好想想的结果。
阳光照的人有些犯懒，祁行臻低垂着眸色，这会儿却不怎么想要动脑子，看着面前乖乖巧巧站着的人，刚才那点儿逗弄她的心思也没有了。
许苑仰头看着他，等他这个好好想想的结果。
阳光照的人有些犯懒，祁行臻低垂着眸色，这会儿却不怎么想要动脑子，看着面前乖乖巧巧站着的人，刚才那点儿逗弄她的心思也没有了。
字句在唇齿之间沉浸了一番，他开口说：“你煮的粥不错。”
许苑懵懵的：“什么？”
祁行臻眼神随意往旁边瞥了眼，似乎并不愿意重复刚才的那句话。可许苑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觉得诧异，竟半晌都没回过神。
祁行臻就又一遍：“粥不错。”
他次他说的缓，一字一句的。字字句句都落进了许苑的耳中。
“你要喝粥？”许苑明白过来。
祁行臻迈动步子，朝着她走过来。路过她的时候还补充了句：“要你煮的。”
不是要喝粥，是要许苑煮的。
许苑见他朝着地铁站走，也跟了上去。他身高腿长，步子很大，也不知道慢一点儿等许苑。
许苑垃在他身后好几步。
到了地铁口，他停住了，回头等许苑。
等许苑走到身边，祁行臻想起了什么，又说：“昨晚的粥就很好。”
回到市区已经是傍晚，
看他真要跟着自己回家，许苑有些犹豫。到了小区门口，就又停住了脚步。
“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吃？”
祁行臻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人抿着唇不说话安静盯着人看的时候，还是让许苑心里有些没底。
“其实我也就会煮粥。”许苑说。
祁行臻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倒也不喜不怒，“我说过了，粥就很好。”
许苑：“……”
“那走吧。”许苑也没再说话，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她并不想带祁行臻回家，之前他的突然到来已经打破了她的安全距离，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子。
许苑私心上，并不是很想要一个陌生人去接触小云朵。
可祁行臻仿佛没见到她这副犹豫的样子，他还是自若的跟着许苑往里面走。
昨天是晚上来的，祁行臻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这会儿和许苑并排往里走，他只是习惯性的略微打量了周围。便再没任何兴趣站在许苑身边，两人等电梯。
可许苑显然注意到了站在他们旁边的人，是楼上的住户，见过几面，许苑有点儿印象。
那位微胖的阿姨手里提着菜，她旁边站了以为带着米白色鸭舌帽，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那女孩妆容精致，唇色红润。
女孩不止一次的往许苑和祁行臻这边看过来。看看许苑，又看看祁行臻。
最后美目定格在了祁行臻的身上。
对于这种目光，连一向反应木然的许苑都注意到了，当然她没懂女孩反复打量中的艳羡和意味。而祁行臻呢？也不知道他发现没有。
他跟没事人似的，在两个女人的打量中，站在那里没动，手插在兜里，还是漠然痞意的反应。
四个人一起进了电梯，许苑站在靠在电梯门的位置，祁行臻进去，站到了她身后。
那位阿姨和年轻的姑娘进来了，站在了另一侧。阿姨看了眼许苑，开口打招呼：“……你妈妈好一点儿没有？”
许苑愣了一下，说：“好很多了。”
对于不太熟悉的人，她话很少。
这一句后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阿姨又问：“住在那边还方便吧？你妈妈之前和我们聊天的时候还常说，等你以后成家了，她也就放心了。”
阿姨看一看许苑旁边高挺帅气的年轻人，又继续道：“谁能想到呢，她那个病是越来越严重了，现在你就算成家了，她恐怕也没法和你住在一起了。”
很明显，她一看到许苑旁边的人，就以为是许苑的男朋友。
许苑理解不了她话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可是听着心里有些不快了。当初她妈妈病发的时候，这些楼上楼下的邻居可都是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聚在一起商量：“疯子啊……疯子不受控制的，万一以后又伤到人怎么办？”
后来许苑听到他们低声说：“疯子就该放在精神病院里……”
这会儿哪门子的感叹和同情。
许母总是告诉许苑，说她要柔一点儿，凡事要设身处地的多替别人想想……
许苑很难做到，设身处地她做不到，也很吃力。她觉得她不是心理有病，是脑子有病。可哪有怎样，她此刻并不想设身处地。
瞧着面前的邻居阿姨，许苑看了会儿，不急不缓的开口：“您操心了，我妈生着病呢，我不成家。”
那阿姨显然没听出许苑话里的嘲讽。她旁边的女孩闻言又看了眼祁行臻，似乎是想看他反应。
阿姨回过味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是阿姨误会了，看着你旁边有……是阿姨多嘴了，你别见怪。”
许苑抬头看一眼祁行臻，说：“见怪不怪，他……”
她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在祁行臻身上打量，又放缓了语调，说：“他……我不认识。”
祁行臻低头看她。
勾唇笑了笑。
许苑已经漠然的别开了视线。
祁行臻没什么所谓，又收回了视线。
那女孩不着痕迹的挪动步子，往祁行臻站的地方挪动了几步。
许苑看到了当没看到。
祁行臻有些不耐的皱眉。
几个人再没有任何言语。
七楼到了，许苑抬步出去。
祁行臻也随后出来，电梯里的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按住了即将要关上的电梯门。
许苑听到女孩清甜的声音说：“帅哥，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祁行臻迈出去的步子又停下了，回头去看。
许苑连头都没回，直走再转弯，去了领居家接小云朵。
邻居知道许苑去修养院看许母，便将小云朵和睿睿一起接回来了。
许苑敲了敲门，睿睿跑来开的门。小男孩见到她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跟着小云朵称呼许苑：“姑姑来了……”
又冲着里面正在玩积木的小云朵喊了一句：“小云朵，你姑姑来啦！”
小云朵立马起身，起身太快还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冲着许苑扑了过来。
奶团子一下就扑过来抱住了许苑的腿，嘴里甜甜的喊“姑姑。”
许苑把刚才买的水果递给睿睿，睿睿不肯接，扭头看正从厨房里出来的奶奶。
奶奶示意他接着，睿睿才接了过来。
许苑说：“小云朵我带走了。”
奶奶笑笑，点点头。
“今天麻烦你了。”
奶奶伸手接过了睿睿快要提不住的一大袋水果，“小云朵可是小福星，她在我们家，睿睿都乖了很多。”
许苑牵着小云朵出了门。
等房门关上，睿睿看着那一大袋水果，跟个小大人一样，说：“小云朵的姑姑每次都买水果，她太客气啦。”
“她是不是觉得麻烦了奶奶，才送东西的，可是小云朵来我们家和我玩儿，我很开心。”
奶奶又进了厨房，说：“她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相处。下次的东西你就接着。”
睿睿有些不懂了，问：“为什么呀？”
“你要不收，她下次可能就不会麻烦我接小云朵了。”
睿睿立马道：“那我就收着。”
许苑带着小云朵还没到门前，就看到了靠门站在那里的祁行臻。
小云朵原本还蹦蹦跳跳的，看到门口的人时停了下来。
肉乎乎的手扯了扯许苑的裙摆，“姑姑，”
许苑看了眼祁行臻，低头对小云朵说：“……是客人。”
小云朵有些好奇的打量着。
许苑拿了钥匙，走过去开门。
祁行臻等在旁边，低头，见小云朵正仰头看着他，眼睛跟葡萄似的，小脸白嫩可爱。
他片刻，竟不知说些什么。别开了视线。
小云朵也低头。
进屋，小云朵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门，问许苑：“姑姑怎么没来接我？”
“我有点事儿。”
小云朵有点不高兴了，皱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许苑。
“姑姑，老师都说我很可爱的。”
许苑：“？”
“可爱的小孩会被别人带走的，你要是不来接我，我被别人带走了怎么办？”奶奶的声音，却是一本正经。
许苑伸手揉揉她的头。
“哪听来的话？不要信。”
小云朵鼓着脸看她。
“姑姑是不是……嫌弃我早上吃了三个包子，不想要我了？”
许苑：“……”
许苑：“我去看奶奶了，所以才没来接你。”
小云朵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许苑拉起她的手看了看，玩积木了，手上脏兮兮的。“手脏了，先去洗手。”
祁行臻就站在客厅路，看着他们。
许苑拉着小云朵到了洗手间门口，才想起祁行臻，回头说：“你随意坐。”
祁行臻看了眼客厅，找了个玩具少一点的沙发一角坐了下来。
许苑给小云朵洗手，小云朵站在凳子上，她从身后圈住她。
泡沫弄在手上滑滑的。
小云朵贪玩，手戳里面的泡沫。
“姑姑……”
“怎么了？”
许苑拿过了毛巾，给她擦手。
小云朵突然一句：“外面那位哥哥好高……”
许苑纠正她：“是叔叔。”
小云朵说：“我更喜欢何叔叔。”
小云朵：“外面那位叔叔不说话，也不笑。”
许苑：“……”
客厅里面安静，无聊坐着的祁行臻听着洗手间里稚嫩的声音，还有许苑偶尔一两声的回复。
许苑问：“那我也不爱笑，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小云朵嘴甜，说：“你是姑姑，不笑我也最喜欢。”
“叔叔来我们家做什么呀？”
许苑想了一会儿，说：“吃饭。”
小云朵有些不理解，说：“他怎么到我们家吃饭，他妈妈不做饭吗？”
声音清甜稚嫩，她抬头有些好奇的看着许苑。
许苑还没回答，小云朵又说：“肯定是姑姑煮的粥好喝，他才来的。”
许苑说：“你好聪明。”
小云朵被夸赞了，立即附和：“姑姑虽然只会煮粥，但是姑姑的煮的粥是天下第一好喝的。”
许苑：“······”
这算是夸奖吗？
许苑一看镜子，才发现洗手间的门大开着。
“······赶快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