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内部分歧

    如果能够从高空向下俯瞰，很轻松就会发现，艾斯戴亚首都的轮廓，几乎与露娜公主的可爱标志一模一样。这是一座宏伟的弯月状岛屿，朝向东南的巨大开口，形成了一处天然良港。月神岛经过了好几代联邦居民们坚持不懈的工业化建设，上面所有的原始动植物都已经清理干净，被连绵起伏的钢筋混凝土所取代。除了位于岛屿最顶端，还有一片德鲁伊营造出来的森林公园。

    若是在平时，每到夜晚整个艾斯戴亚的首都，就会亮起炫目的灯火。如今却只有少数几栋大楼顶上的探照灯，与来回巡逻的浮游机的搜索灯还在发光，使得这里颇有一股军事要塞的气氛。月神岛上本应连成一片的灯光，目前就剩下可怜的星星点点。但还有一处最明亮的点，位于港口的另一侧，是占地二十平方公里的大型军工复合区，也就是联邦的实际控制者——比特协定的总部。

    所谓的“二十平方公里”，包括了十五平方公里的陆地和五平方公里的海域。也就是说，这片园区是建在海边的，而且将五平方公里的海域也圈在其内。位于园区的最深处，有一座可以说是艾斯戴亚最华丽的神殿式建筑，以前属于联邦议会的会堂，占地足有两千多平米，现在依然是灯火通明。但会堂里面却只有四个奇怪的家伙两两相背，各自紧紧地盯着一大块水晶屏幕，蹄子飞速地敲击着键盘，看上去就和一群熬夜沉迷游戏的小马没什么区别。

    “键盘奇驹，老大，这次你买金克垃花的钱可不少啊，把艾斯戴亚未来好多年要用的化肥都预备上了吧？”一只绿毛橙鬃的蝠马转过身来，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格尔老弟，”有只深蓝色夜骐头也不回地摘下他的变声器，低沉的中年男音立刻转变回年轻气盛的腔调，“我们比特协定，是在为所有小马的未来安全负责，现在花费再多的钱，也是有必要的。”“键盘奇驹”提高嗓门：“格尔，艾罗蒂，迈可，各自汇报一下，你们目前对艾斯戴亚整体局势的控制情况。”

    “没问题大哥！”名为格尔的蝠马抢先发言，“艾斯戴亚的自动化系统都已经被我们破解，无论是工厂农场还是军事设备，遥控它们就跟鼠标一圈一点那样轻松。”“群岛的居民现在情绪都很稳定哦，因为我艾洛蒂女士，只需要坐在屏幕前用蹄子碰一下按键，浮游机就能让不听话的家伙安静下来。这是本小姐玩过最真实的模拟经营吧，呵呵呵。”一只穿着时髦，画着浓妆的雌性红毛夜骐捂嘴笑着。“老大，我们用浮游机捕获的‘奥托马塔家族’共有9752匹，现在都被关押在首都蹄球场里，由于突然被自己的客户抛弃，所以现在机器马的程序变得混乱不堪。但至今都尚未发现有谁发生了量子突变。”一只戴着厚厚的眼镜片的青色小陆马，在汇报的时候说话越来越慢。

    “怎么了小迈可，你遇到麻烦了吗？”“键盘奇驹”警觉起来。“我只是觉得……它们好无辜哦，”迈可说着就给周围同伴们发来了蹄球场的实时监控图，只见那九千多匹机器马都被挤在一片草坪上，眼神里都是迷茫与困惑，“它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却很快就要被我们肃清了，我猜其实它们也会想念家庭与朋友吧？”

    “难道要等到这群机器面无表情地摘下我们脑袋的时候，我们才来后悔吗？”“键盘奇驹”走下座位，“千万别忘了，我们一起破解出的机械残骸中的秘密。你想想看，机器马对我们小马各族怀着多大的威胁？”“但是，今天中午我们大家都看见的，有个机器马在小马国得到了公民证书，神秘博士也和它在一起……”迈可似乎并未被老大的情绪感染。“同僚们！”“键盘奇驹”大喊一句，“比特协定成员，可不能犯这种代入感的毛病。那些从流水线装配出来的机器，不论外表跟小马有多么相似，实际上与我们的差距，比小马和酵母菌的差距更大！”

    “这话我都听好几遍了。”迈可小声嘀咕着。“总之，拥有觉醒意识的潜力，就是这群机器的危险之处。而我们将会阻止它们发生突变。只要我把一件小小的作品写完，它们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深蓝夜骐说着望向自己屏幕。“呃，老大，我们真是在保护小马安全吗？我们控制的浮游机炸毁了许多群岛居民的房子，他们肯定都会讨厌我们吧？”迈可表示不解。“因为我们属于最精英的角色，大部分居民眼光都没我们看得长远，所以不理解比特协定的保护措施，”“键盘奇驹”抬头回答，“但为了所有小马的安全，一点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大哥果然高瞻远瞩，”蝠马格尔夸奖道，“只是，您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金克垃呢？”“这个即使对各位来说，也必须严格保密。但是请大家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小马各族。”“键盘奇驹”看了一眼时间，“好了各位，很快就到午夜，我们都该去休息了，剩下的工作应该相信自动化系统。”“哼哼，好吧，睡晚了画的妆就不行了。”艾洛蒂理了理袍子上的宝石，伸出翅膀飞走。“大哥，明早见啊！”格尔笑着飞出房间。“机器马……神秘博士……公民证书……”迈可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词，默默地扶着眼镜离开。

    “键盘奇驹”保存了自己所编写的所有进度，然后转身飞起，离开议会大厅后，又绕过几座高楼，钻进一间戒备森严的立方体建筑里面。他来到某处牢房的铁门口，望见一个穿着残破囚服，趴在床板上抽泣的雌性独角兽，不禁冷笑道：“怎么样啊？奥托马塔公司的核心，艾斯戴亚最伟大的计算机科学家，在这儿过得还好么？”

    “好，好得很。”对方的眼皮轻轻地抬了一下。“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亲自阻止你最疯狂的发明与计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巴比特，我都被你送进监狱了，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份上，现在艾斯戴亚都是你的，请放过那些孩子们好吗？”雌性独角兽抬起头说。“莉莉亚博士，你该不会是真的对那堆机器产生感情了吧？”被称为巴比特的夜骐故作惊讶道，“它们的躯体不过是冰冷的钛铁合金，精神不过是无情的点阵数据，是会要命的！”“可是，你们所认为的那个危险的伊莎，早就不存在了……”莉莉亚说话有些哽咽，眼角带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