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新式算法

    寂静寒冷的夜晚，塞蕾丝蒂亚公主刚在宫殿的阳台上升起月亮，便在侍卫们的簇拥下走向坎特洛特皇家学院。途中她时而忍不住抬起头，望着银镜般的月面上，那片酷似天角兽的阴影斑纹，眼神极其复杂。

    大公主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她吩咐士兵们退后，自己悄悄地上前观察。原来是学院大门处有两道金属的寒光在黑影间闪耀，那是两位独角兽教授在斗剑。他们的穿着都十分讲究，利剑在魔法控制下呼呼生风。大公主静静欣赏几个回合后，又有一位蓝色的独角兽绕过建筑的拐角奔了过来，试图劝止这场格斗，但双方那呼啸的剑使他不敢上前。蓝色独角兽远远地大喊道：“停下来！你们这两个无聊的家伙！没有一点责任心吗？如果世界真的陷入永夜，你们那点荣誉算得了什么！”然而，两名剑客谁都不理他，专心于他们的战斗。

    片刻之后，个子高的那位突然痛叫一声，利剑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捂着胳膊跑了。另一位追了几步，抬头看到蓝色独角兽教授，就用剑指着逃跑者的方向说：“他竟敢说微积分是他想到的！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马萨克！”“请问跑了的那一位是马布尼茨？”“是的，谁叫他脸皮那么厚！其实我根本不屑于同他争夺这点名誉，力学三定律的发现，就足以让我永垂史册！从星球运行到细胞分裂，无不遵从于这三个伟大的定律。现在有了微积分这个强有力的数学工具，以三定律为基础，即可得到梦魇之月准确的回归日期。”“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劝架的独角兽说，“你考虑过计算量吗？我看过你列出的那一系列微分方程，好像不可能求出解析解，只能求数值解，计算量之大，就是全小马利亚的数学家不停地工作，直到永夜降临也休想算完。”

    “说得真棒，所有优秀的学者，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国家栋梁。”塞蕾丝蒂亚公主出乎意料的用长角照亮周围，在场的两个教授先是一惊，随即赶紧向小马国的最高领袖行礼：“不知公主亲临，学院有失远迎……”“不必多礼，知识才是最值得敬重的。”大公主保持温柔的语气，把他俩扶起，“本宫今晚来访，正是为了解决你们刚才讨论的计算问题。请马萨克教授与骡伊曼教授，随本宫回城堡去商议。”大公主说着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向名为骡伊曼的年轻教授致意。

    回到宫中，大公主退下了卫兵，转头看着教授们：“各位应该都知道，在一个十分久远的年代，本宫启动和谐之元，将梦魇之月封印到了月亮上，为小马世界换来暂时的和平安宁。换句话说，这种安稳是有期限的。古老预言曾讲过，封印梦魇之月一千年后的某个夜晚，群星的力量将会助她逃脱。”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和谐之元也难以再敌梦魇之月积攒了一千年的怒火，”马萨克教授担忧地回答，“而如今已过去八百多年。”“所以伟大的公主，我们必须早做准备！”骡伊曼不失时机地开口，“天文学已经证实，星星会在引力与惯性作用下，不断地进行相对运动与释放能量，这样下去总有某个时刻，会把力量集中到月球封印上使其松动，从而让梦魇之月得以逃脱。”

    “准确得到梦魇之月的回归日期，这对小马利亚来说十分重要。”大公主接着说，“可是，我们该用什么来进行那些海量的计算呢？”“用什么？当然是用小马了！这世界上除了小马这样的智慧生命体之外，难道还可能会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计算吗？”骡伊曼瞪大眼睛喊。“可是你说过，全小马利亚的数学家都不够用。”马萨克嘲讽道。“我没说要用数学家，就用普通居民，普通的小马。但需要的数量巨大。最少要三千万只吧，这就是数学的蹄海战术。”

    “普通居民？三千万只？”马萨克教授惊奇万分，“学生们个个都嫌我的理论太过高深，你还打算要找三千万个懂微积分的？”“不，我只需要他们摆得出这个阵列，”骡伊曼说到这里得意起来，拿出一张写满符号的大纸，那些符号都只有蝇头大小，密密麻麻，看上去就头晕目眩，“公主，这是就我设计的操作系统，所有的计算程序将在它上面运行。请看——”

    骡伊曼指着图，“我让小马们摆出的阵列称为‘硬件’，而这张纸上写的是‘软件’。硬件和软件，就如同琴和乐谱的关系。”说着他又展开了一张同样大小的纸，“公主，这就是数值法解出一组微分方程的软件，将天文观测得到的群星在某一时间断面的运动矢量输入，它的运行就能为我们预测以后任一时刻星星的运行状态。我们这次计算，将对以后百年星星的运行做出完整预测，每组预测值的时间间隔为二百四十小时。”

    “真是很有意思，”大公主盯着壮观的设计图，嘴角微微上扬，“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猜想，居然想要全国居民为此买单。”“公主，您这是……”骡伊曼心头一紧，感觉不妙。“你太年轻气盛了，真当调动如此庞大的居民是在玩游戏吗？”塞蕾丝蒂亚面露愠色，“三千万只小马，真是可笑啊！倾小马的国力来进行一场计算，首先训练他们就不可能是一件轻松的事。再加上如此多居民的生活保障，对我们国家的物资储备就是巨大灾难。更何况全国的劳动力得被你抽掉一大半，到时候饥荒瘟疫遍及全国，正常生产全体瘫痪，仅仅是为了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出结果的计算！”“公主，您会发现这是值得的……”骡伊曼有点慌了，他发现马萨克也在用不屑的目光盯着自己。“抱歉骡伊曼，你的狂想让我有理由相信，你是梦魇之月的信徒。从现在起，皇室撤销你的教授资格，并不得不把你驱逐出境！士兵们，送他离开！”大公主看起来已经没有耐心。

    皇家卫兵一拥而上，把骡伊曼往外面拖。“公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好像要想出解决办法了。”“带着你的涂鸦，去夜骐聚居的遥远海岛吧！我宁愿守候古老预言。”大公主说完把设计图丢还回去，骡伊曼还在卫兵的包围中挣扎着喊：“我想到了，用魔法元件！用能量水晶与导魔材料做成门电路，组成计算机！这样运算速度会快上许多倍，体积也会缩小许多倍，大概只要一座仓库就能装得下了！公主，您还在听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