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丢手绢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乡野的幽静是别处比不了的。
秋天的夜来的很早,晚饭时,整座小院已经隐藏在黑色幕布之中。
常威把两颗体质果实捏碎丢入汤锅,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外的树下。
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空间,看见那座巍峨高耸的碑。
在那里汇聚着无数有名的、无名的英魂,默默注视着他们铸就的新世界。
不知为何,他莫名想起《那兔》里的台词。
“亲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师长我不能做俘虏帮帮我”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不要哭,眼泪会被冻住的。”
今天下午,他听了许多战场上的故事。
同龄小战士的遗书,久久无法释怀。
十七岁,上战场前写下的遗书,没有怨恨,没有要求,反而对收敛自己遗体的人留下感激的话。
“谢谢您来收拾我的东西,请抽烟!”
这就是我们民族的魂。
数千年来,每当外敌入侵,是无数前辈用鲜血铸就了一条抗争之路。
“寇可往,我亦可往!”
这绝对不是一句口号。
因为我们真的去了。
院子里岁月静好。
杨敏和二婶在厨房里做饭,二叔和常爷爷已经先喝上小酒。
常妮对城里的生活很向往,拉着大姐常妲坐在角落里轻声询问着。
常天和常南把手枪插在腰上,迈着正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喊着口号。
常奶奶坐在门前,欢喜的看着她的儿孙。
常珑颠颠跑过去,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奶奶头上包裹的花布头巾。
“奶奶,您的头巾真好看,我可以戴一戴吗?”
常奶奶哪会不肯,搂着她开始解自己下巴处的结。
杨敏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踢了常珑一脚,“奶奶怕风,你别捣乱。”
常珑瘪瘪嘴,缩在奶奶的怀里不吭声。
常奶奶把头巾解下来,嗔怪道:“我哪有这么娇气,孩子想戴,就让她戴着玩会。”
说罢,摊开头巾重新叠成三角形,罩住常珑的头发环到下巴处,还细心的给她打了个蝴蝶结。
小菇凉摸了摸脑袋,得意的晃了晃,甩开双臂在屋檐下来回走了两步,大眼睛一转,学着奶奶微微弯曲的脊背,迈着小碎步走到杨敏面前,“看,我像不像你娘?”
她能活到七岁,只能说杨敏虎毒不食子。
常威在院门外听见动静,哈哈大笑。
郁结的心情顿时大好。
他本就不是个会emo的人,前世听大悲咒都是dj版的。
吃完饭,常威准备往回走。
二叔过几天就要北上回营,下次再见不知又是何年。
星夜离别,犹如流星划破长空,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痕。
好在老人们过段时间会去城里,倒是消散了些许离别的忧愁。
车灯踩着夜色,一路疾行,到了南锣鼓巷后,常威突然一脚刹住车。
侧边昏暗的胡同里,几个小年轻尾随着一个女人,满口胡言乱语。
窈窕淑女,君子好球可大半夜的,总不能七个好球吧。
杨敏也听见了动静,皱了皱眉头,率先下车来。
常威拦了一下,“娘,我去看看。”
“小心点。”
“没事,几个小流民,我身上带着枪呢。”
儿子是公安,遇到这样的事得管,尽管担心,她也不能拦着。
常天手里还抓着没子弹的勃朗宁,他跟在常威身后跳下车,站在车旁护持在杨敏身前。
“小妞,走这么快干什么,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啊。”
“别跑啊,哥们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有吃有喝,咱们一起聊聊天。”
女人愈发慌乱,从原本的快走变成小跑。
然后她就看见胡同口那盏昏暗的街灯下,一道瘦弱的身影。
莫名熟悉。
常威让过她,迎上当头跑最快的男人,一巴掌拍上去。
那人在地上滚了个葫芦,捂住脸爬起来,呆呆的看着常威。
其余人追上来,抻着手臂大声喊着,“你特么的怎么打人啊?”
常威没理会他们,转身看向躲在身后的女孩,不解道:“你怎么总是晚上在胡同里走?”
“我,我”蓝小洁有些委屈,她也不愿意孤身走暗巷。
常威不耐烦这种场景,指了下不远处汽车的位置,“去那等我。”
“你,你小心点,要不,要不我们走吧。”蓝小洁见对面有七个男人,害怕常威吃亏。
“走,走尼玛呢?”
“小子,你摊上大事了。”
“今儿这事没完。”
“打了人还想跑,哥几个,先把他揍一顿,再押到派出所去。”
常威驱赶着蓝小洁离开,面无表情转过身。
奢侈的花了点积分用火眼金睛把几人扫过一眼,他把已经拿出来的短棍又丢回挎包里。
好久没机会活动手脚。
“小子,玩英雄救美是吧,今儿就让你知道松手,唉你松手啊。”
话还没说完,这人已经被常威单手提着衣领子给举离地面。
“砰”
“啪”
第一声,是人被抛起撞在墙上。
第二声,从墙上反弹拍在地上。
砖石砌筑的墙体微微震颤,抖落下不少泥灰。
剩下六个已经吓住。
单手把人提起来抛出去三四米这特么的是个怪物吧?
常威收了七成力气,如同猛虎下山,杀入羊群。
昏暗的巷子里只有“啪啪啪”的声音。
清脆且有节奏。
等这些人哀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逃跑时,常威掏枪了。
正经枪,黑五四。
这就很不讲武德。
七个人的心里骂骂咧咧的——街头打架,你掏枪,还是不是京城的爷们?
然后他们看见对方从挎包里又提溜出一大把手铐。
公安!
你食不食油饼?
你是公安,早点说啊!
左手铐住身边人的右手,七人被串成俘虏娃连成一条线,常威牵着他们走出胡同,看看周围环境,绕着老槐树把他们围成一圈。
“先老实待着,我等会再来收拾你们。”
常小蛮今天兴奋的没睡午觉,回来的路上已经被颠着睡着了,听见声音揉了揉眼眶,扭着小身子从常妲怀里下来。
蹬蹬蹬跑近几步,“大舅舅,你们在玩什么呀?”
“我们在玩游戏。”
“什么游戏呀?”
“丢手绢。”
常珑坐在车上嘴角抽搐。
这是丢手绢吗?
玩不好,命怕是都要丢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