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081
夜，变深。
两道身影走在血色月光晕染的大街上，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是拿着法杖，脚步略显凌乱的八百比丘尼。
走在后面的，是拖着银色细棍，无视自家武器的一端摩擦地面，在地上发出“撕拉”噪音的芽衣。
不过，相较八百比丘尼的疲惫，芽衣却显得分外神清气爽，甚至偶尔哼哼几句童谣。
“乌鸦啊，为什么歌唱，因为在房子里，有最可爱的孩子等着他回家……”
她哼的是被她魔改后的《七只乌鸦》。
“原来（你俩）在这（里）！”
绕京都一圈，差不多重回出发地时，源博雅的声音响起在不远处，带着终于找到的人的如释重负与人还健健康康活着的喜悦。
“哟！帅哥，在找我们？”芽衣乐呵呵打招呼。这乐呵的模样，像极了神志不清的醉鬼，惹得源博雅第一时间凑近八百比丘尼，问两人是否抽空去喝了一杯！
“……”八百比丘尼不想说话，只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他：呵！无知的人类！
人参攻击！源博雅气得炸毛。
他想撩袖子来场谁比谁聪明的比试，但当真的要这么做时，发现自己真的傻：和个醉酒纠缠什么？！
被醉鬼的八百比丘尼：呵！鱼唇的人类！
“找到凶手了。”源博雅告诉自己不要和个醉鬼生气，转头对明明更醉，却更容易交流的芽衣道。
“真哒？”芽衣一蹦一跳，跳到源博雅面前。
“我的刀，保住了~”她绕着源博雅转了个圈圈，然后乐颠颠跑向某处，甚至利用银色细棍上演飞跃围墙的壮举。
“她怎么知道在哪？”源博雅本想说“醉鬼身上怎么没有酒味？”，但在看到芽衣那套行云流水的“进屋”后，立马被转移注意力。
“傻子！”这一次，八百比丘尼正大光明吐槽。
“你！”可恶！他真的要生气了！
八百比丘尼没搭理源博雅。她只满身心疲惫的绕过这个逃过一劫的幸运儿，向着芽衣进屋的那个房子走去。
与此同时
“进屋”后，芽衣直线跑向小狐丸和猫咪老师，好吧，还有今剑所在。
虽然关系复杂，但小狐丸和今剑现在的的确确是她的刀，所以她能通过契约感知到他们的下落。
不过，她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附近，不仅仅受到契约的影响，还在于她找到了这些失踪事件的关键点，也就是“除小狐丸、今剑，以及天剑韧心鬼切外的第四个刀剑付丧神的下落”。
这事可以追溯到绯樱闲突袭本丸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她利用江雪左文字身上的契约痕迹，寻找他人口中的“奈落之地”，结果先遇上染血白羽毛的指路，又遇上一直黑漆漆的“鸟”。
当然，此“鸟”非彼鸟，是个必要时会变幻成乌鸦的黑发红眸少年。
事后想想，这个少年像极了《刀剑乱舞》里的小乌丸：容貌八分相像，体型九分。
芽衣看到抱着孩子的黑色身影时，第一眼被四只手的孩子吸引。但当孩子和黑色身影离开，反复回忆这一幕的芽衣反而关注其黑色身影。
她细想晴明描述的情节，又想那个孩子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然后，一个大胆的猜测产生了。
她觉得黑色身影就是她当初遇见的那只“鸟”。同时，那个孩子就算不是咒灵，也会和咒灵有关，或者说，这孩子应该是自己还未遇上的诅咒师。
如此，她就借用清扫整个平安京的咒灵为由，开始绕城一周，寻找这两只的踪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绕了一圈，差不多重回原点时，她感知到自家刀剑长时间驻守在某地……即，他们找到凶手啦~
“你喝酒了？”
芽衣兴冲冲跑到一个内外各设三层结界的屋子，敲门。
门开。
神乐开的门。
芽衣进门。
没来得及和两振刀和猫咪老师说话，就被批头这样问道……说话的，是晴明，表情颇为复杂，甚至带着点严厉。
“没有啊~”芽衣说话依旧是醉醺醺的调调，带着几分傻气。不过，因为她此时已走近清明，所以没有闻到预想的酒味……结果，这导致晴明的表情更难看了。
“真的没有~”芽衣满脸无辜，甚至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嗯，嗅到一侧袖子时，被停在上面的华胥蝶的臭味为熏到，嫌弃。
华胥蝶翻个身，换个方向平摊自己的翅膀。
意识到这样的芽衣比之前更难搞定，晴明放弃这方面的交流，而是告诉芽衣，两振刀和猫咪老师累坏了，所以都睡了。之后，给芽衣指了个方向。
芽衣乐颠颠走向那个方向，看到一个被布盖着的东西：正方形，估计是笼子。
她掀开笼子的一角，铺面就是猛兽遇敌发生的警戒和警告声：“嗷呜！”
“喵喵？”芽衣专业应答……惹得不远处的晴明扶额：他宁愿芽衣是真的喝醉了！
“喵？嗷嗷？”笼子里的猛兽显然也被这“专业应答”给惊到，连声线都变了，变得人性化。
“原来是人。”这个时候，芽衣也终于看清猛兽的真面目：马马虎虎算熟人，正是那个四只手，准确的说，是四个手臂的孩童。
“嗷呜！”可孩童似乎不承认自己是人，凶神恶煞的瞪着芽衣，身体更是四肢，不对，是六肢在地，做动物攻击前的准备。
“他能说话吗？”芽衣扭头看晴明，问道。
“会……小心！”晴明回答，但还没说完就变脸，因为半背对着“猛兽”的芽衣，正是最最容易被偷袭的姿势。所以，她被偷袭了。
“嗷呜！”但下一秒，偷袭者被一根银色细棍给抽到笼子的另一端，身体甚至重重撞在另一端的笼子上，重得被术法固定和做了消音处理的笼子都向后挪动了近半米。同时，偷袭者的脸上出现血痕。
“……”目睹整个过程，晴明懵。他不知道自己该放马后炮，说背对着敌人的危险；还是该批评芽衣，说她出手太重：那还是个孩子！
但最终，他选择闭嘴，因为这孩子被叫做“两面宿傩”，是诅咒师们口中“比特级咒灵”还要可怕的怪物。
至于随手把怪物抽出血痕的芽衣……晴明选择漠视：他什么都木有看到！
“嗷呜嗷呜，叽里咕噜！”怪物，不对，孩子显然察觉到晴明的区别对待，生气。他背靠着那侧笼子坐着，一手捂着发疼的脸，一手指了指芽衣，但很快改指晴明，一阵叽里咕噜。
“他在说什么？”身为这个国家语言的初学者，芽衣问得理所当然。
“虾夷那边的话，”源博雅此时终于和八百比丘尼进门。一进门，他就听到那个叫“两面宿傩”的小鬼的叽里咕噜声，以及芽衣的问话，回答。
“啧！被教训了吧！”他走近笼子，看到捂着脸，显然害怕着芽衣的小鬼，笑。
“都跟你说了，挑着女孩子下手是会受到报应哒！”该！谁叫你欺负神乐！谁叫你刚才欺负神乐！妹控源博雅趁机打击报仇。
“呜呼呼……”小鬼显然被源博雅这种小人行径气到。
“虾夷？”芽衣没在意源博雅的小动作。她只关注这个词。她记得这个词是北海道的古称。
居住在那里的人，则被称为“虾夷人”，又叫做“阿伊努族人”。
“镇守府？”阿伊努族人有自己的信仰和文化，有因为地理位置被朝//廷常年防范。甚至，朝廷在边缘地带设立了镇守府。
如果她填鸭填出来的历史没出错的话，镇守府至今由平氏掌控。
“这里是？”她在源氏，其实是源赖光那里，看到过整个平安京的布防图。而这片区域，不仅有因各种原因而荒废的贵族府邸，也有平氏，或者说，曾属于平将门的府邸。
“正是您猜想的。”晴明本想隐瞒，但现在看来，瞒不了。甚至，不仅瞒不了，没准人家知道得比他还多……果然，源赖光是博雅的兄长大人！
“阿嚏！”今夜又是熬夜工作的源赖光有感，觉得有人在骂他。
“所以，他是平将门的后代？”既然都说“正是她猜想的”，那芽衣当然大胆猜想了。
“噗！”/“吼——”
结果，这猜想一出，各方剧变。
晴明等人还好，顶多被这个猜想，也就是被芽衣的脑洞惊到。但叫“两面宿傩”的小鬼却反应激烈。
他竟然瞬间忘记前痛，冲向芽衣。
芽衣面不改色，手中的银色细棍却横放于胸前。
“你！”但小鬼却突然停下脚步，疯狂与理智并存的双眸……等等？为什么她似乎看到四只眼睛by芽衣……总之，他直直看着芽衣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你、才、是、他、的、后、代，你、全、家、全、是！”
“嗷——”
后一句，是因为他再次被芽衣抽到笼子另一端。
这一次，他连同笼子一起，后退了近三米，差点把墙和内外三层的结界给撞破。
也这一次，源博雅突然懂了八百比丘尼的疲惫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