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也利用我吧
幽幽晃动的烛光中,一袭黑衣的陆阔正抱着一只姜黄色的肥猫。
赵沅嘉脚尖一动,眼底闪烁出笑意,“你怎么来了?”
“喵呜~”阿活突然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伸出自己染了血的爪子舔了起来。
“怎么受伤了?”赵沅嘉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查看它的伤势。
陆阔垂下眼睛,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在她光洁的脸庞投下一隅温柔的暗影。
“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它在树上哀嚎,一只脚被卡在了树枝里。”他解释了一句。
“小笨蛋。”赵沅嘉宠溺地在阿活脑袋上揉了揉,就拿出“医药箱”为它处理伤口。
小家伙不知去了哪里,爪子上扎了好几根细细的尖刺,像是某种植物身上的东西。
“你把它抱紧些,别让它乱动。”
赵沅嘉让陆阔抱着阿活,自己则抓着它受伤的爪子,用镊子把刺一根根拔出来。有的尖刺已经完全扎进了肉里,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阿活大概是疼得厉害,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听着可凄惨了。
赵沅嘉心疼不已,看了一眼陆阔,目光中莫名带着点埋怨,“你哄一哄它呀。”
陆阔扬着眉,迟疑了一下,圈着阿活的手微微动了动,在它肉嘟嘟的下巴上摩挲了起来,小胖猫大概是被撸得舒服了,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好不容易给它清理好伤口,赵沅嘉长长舒了一口气。可小胖猫却惬意地仰躺在陆阔怀里,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爪子,不满地冲着她咪嗷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赵沅嘉弯下腰,在它脑门上点了点。
陆阔很轻地笑了一声,温热的鼻息落在了赵沅嘉颈侧裸露的皮肤上。
赵沅嘉的耳朵蓦地有些发烫。刚刚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内心的喜悦就那么涌了出来,完全藏不住,甚至在她意识到之前,就自然流露了。
她不自在地咳了咳,努力把心里的异样压下去,一本正经地问:“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阔的眸光闪了闪,声音却很平静,“我觉得公主殿下可能会想知道在朝上发生的事。”
不知为何,外祖父的案子终于得以平反,他很想亲自告诉她一声。
他也知道她肯定一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这一趟,似乎有些多余。犹豫之时,他却不知不觉来到了梅花小筑。
他本也没打算进来的,可那猫的叫声却仿佛某种指引,让他无法抗拒。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冒失甚至有些荒唐……
可他就是想见她。
缠绕在心里一夜,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忽地就没了,赵沅嘉眉眼弯弯,“嗯!我想知道。”
陆阔也不由得笑了笑,然后便温声细语的把朝上的事说了一遍。
赵沅嘉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狗皇帝倒是会避重就轻,半点不提当年是谁那么草率就下令把德高望重的礼部尚书下了诏狱。唐家含冤受屈这么多年,他连一句装模作样自省的话都不说,还反而觉得是皇恩浩荡让唐家终于沉冤得雪。
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看着她脸上的嘲讽,陆阔觉得挺有意思。
赵沅嘉似乎对她父皇没多少敬重……
“对了,朱平怎么样了?他以后有什么打算。”赵沅嘉问。
作为给唐家喊冤的“吹哨人”,难保他不会碍了狗皇帝的眼。
陆阔:“陛下昨日召见了他,说要给他官复原职,不过朱平拒绝了,他打算去宝台寺出家。”
这样一来,建兴帝也不好再对他下手。
赵沅嘉对朱平的遭遇很是唏嘘,“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内心的平静。”
她不自觉地在阿活脑袋上挠了挠,垂下的袖子轻轻拂过陆阔的手背,两人间的姿态有种很自然又不可言喻的亲近。
赵沅嘉毫无所觉,唇角噙着一抹笑,“唐家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回京了吧?秦桑终于能一家团聚了。”
“唐家被流放到了边州,那边距离京城三千多里,去传圣旨的人快马加鞭也要走大半个月才能赶到,他们回京最快也要两个月之后了。”陆阔细细解释。
赵沅嘉点点头,“唐家被抄没的财产田地都会返回,旧宅肯定也能收回来,我回头问问秦桑,要不要先修缮起来。”
“赵沅嘉。”陆阔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对唐家的事如此上心?”
赵沅嘉被他盯得有些心慌,眼神飘忽了一下,“因为想要帮秦桑。你也知道,她对我小舅舅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再者,唐家的事,父皇他……”
陆阔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觉得内疚,唐家的事与你无关。”
赵沅嘉微微一顿,随即不禁倾身向他靠近了一点,“你真这么想吗?我父皇做的事,你不会迁怒到我身上?”
陆阔望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良久,沉沉嗯了一声,“不会。”
他依然不喜欢赵家人,但她却是不同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笃定,重重击在了赵沅嘉的心头。
他和她之前那条隔着家族之仇,犹如天堑的鸿沟似乎一下子就被填平了。
心底的喜悦不可抑制地冒出了头,赵沅嘉觉得他好似看到了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作为公主的赵沅嘉。
“赵沅嘉,若是需要,你也利用我吧。”
陆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
赵沅嘉怔怔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开了口,“好。”
他们的友好合作关系,似乎能长久发展呢……
夜已深,但顺天府衙外却还热闹着。
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唐知贺案,终于有了结果。张贴的圣旨下围了不少人,就连一些不识字的百姓也兴致勃勃的在一旁听人讲述圣旨的内容。
沈季言挤开人群,带着秦桑来到了最里面。
圣旨上不过短短几行字,秦桑却目不转睛地看了很久很久,生怕一转眼,这一切都不过是幻境。
沈季言默默陪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如今翻了案,流放的唐家人就能回京了吧?话说唐家还有人吗?若是都死了,岂不是可惜!”
人群中有人问了个问题。
“怎么没有?”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吧?教坊之前的花魁秦桑就是这唐老大人的亲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