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就这么甘心去死吗
初二一早,沈家人刚用过早膳没多久,宫里就来人了——念恩由建兴帝的心腹李忠亲自领着上门来认亲。
因为永平侯世子这个当事人远在西北,收义女的仪式就简化了不少,念恩给世子夫人磕了头,就算正式成了沈家人。
之后便是互相见礼,沈家这边几乎每个人都准备了见面礼,就连年纪最小的沈青青都送了一匣子宝珠。
念恩有些受宠若惊,也赶忙把自己亲手做的针线当为还礼。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还望大家别嫌弃。”念恩脸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忐忑。
“说的什么话!一家人哪有嫌弃的道理?”
世子夫人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了,抚了抚手中那个绣样精致的抹额,美滋滋道:“我现在也终于有女儿孝敬了!你们看看,这做得多用心。还是女儿好啊,臭小子就只有让你操劳的份儿!”
沈归舟不服气撇了撇嘴,“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时常买东西孝敬您的!”
“在外面买的和亲手做的能一样吗?”冯氏瞥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况且你买东西的银子还不是我给你的。”
沈归舟:好像无法反驳。
侯夫人笑着指了指大儿媳,“知道你喜欢闺女,但你可别有了女儿就忘了儿子!”
老太太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沈家有多宝贝女儿,以后一定会对念恩多好的意思。
李忠在一旁听着,不禁有些好笑。
沈家人的戏还真是有些过了。今儿若不是自己跟着来了,他们大概也不用演得这么吃力。明明对这个硬塞到自家的义女没什么好感,面上却还得装出无比热情的样子。
坤宁宫那位这次还真是让沈家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
沈家人心里就算再不满,明面上也不敢怠慢她的侄女,甚至还得为这个陛下亲封的“县主”费心劳力地操持婚事。
赵沅嘉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冷不防的哼了一声。
她这一出声,沈家其他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永平侯夫人更是对着她挤了挤眼睛,仿佛生怕这外孙女说出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赵沅嘉终是什么都没说,但她从头到尾都对念恩没个好脸色,已经很能表明她的态度了。
李忠浅浅勾了下嘴角。
他亲眼见着了沈家各人的态度,今儿来这一趟就完成了任务,能回去给建兴帝回话,让他知道沈家有多憋屈了。
“那县主就在侯府多留两日,咱家就先行回宫了。”他笑呵呵地提出告辞。
李忠一走,赵沅嘉就换了一副表情,弯着眼睛看向念恩,“你的院子已经连夜收拾好了,我领你过去看看?”
念恩并不奇怪她态度的前后变化,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去!我也去!”沈青青兴致勃勃地跳了起来,“念恩姐姐的海棠院就在我的院子旁边。”
世子夫人冯氏推了推身旁的儿子,下了命令,“你也跟着你阿姐过去,若她有哪里觉得不喜欢,你就记下了回来告诉我,我让人改。”
念恩的脸越发红了,“不用麻烦的,我怎么样都喜欢。”
“你这孩子,不用跟我们客气。”侯夫人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有什么都能说,不要不好意思。”
“就是就是!”沈青青连连点头,看着念恩眨了眨天真烂漫的大眼睛,“你是我姐姐了,以后可要和我一起玩,还要帮我选漂亮的裙子,夜里我们也一起睡。”
侯夫人在小孙女的脑袋上摸了一把,“你这小鬼头,倒真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沈归舟眼珠一转,也开口了,“你是我姐姐了,那以后就由你陪着娘去逛街喝茶听戏吧。”
他每次被他娘硬拉着去做这些事,都煎熬极了。他才不想知道最近京里的妇人都喜欢什么,谁家的夫君又纳了小妾,哪个戏子更俊俏……
冯氏剜了儿子一眼,“你以为我稀罕你陪?我那是没得选,我现在有女儿了,谁还要你啊!”
沈归舟:……
他听得出他娘说的是真心话。
冯氏转身亲亲热热地挽着念恩,“京里好吃的好玩儿的地方可多了,以后义母带你去。广聚斋的荷包饭一定要尝尝,玲珑阁的胭脂都是最时兴的,三春棠的首饰花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听着这些充满了善意的念叨,念恩的眼里渐渐有了点湿意。
要是江家还在,她也一定能拥有这样温馨无忧的生活吧……
大理寺。
过年期间,衙门里的官吏都放假了,但狱中却还是要留人的。
如今这样的大节下,别人都在家吃吃喝喝,狱卒们却还得苦哈哈的在这种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看管犯人,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
牢头正骂骂咧咧的与手下玩骰子赌钱玩儿,没想到却冷不防地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陆少卿!”牢头大吃一惊,赶忙起身迎了过去,“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阔很淡地笑了,示意身后的江松把带来的酒肉送给狱卒们添菜。
“你们不用理会我,我自去和二十号犯人聊一聊案子的情况,希望他能早日给出口供。”
牢头一边感谢陆大人对他们的体贴,一边在心里腹诽:这大过年的,居然还想着来审问犯人?
什么毛病!
陆阔把江松留下陪他们饮酒,就一个人沿着昏暗潮湿的走廊往里走去。
有人经过,两边的牢房时不时都能传出犯人们恶劣的咒骂声,陆阔并不理会,径直走到了角落那个防范得最严密的牢房。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许文翰,你还不打算招供吗?”
里面的人缩成一团躺在稻草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其实你不招供,我们手上的证据也能定你的罪。你心里是不是还期望着你那个父亲能救你出去?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陛下亲自发了话要严惩不贷,他也保不住你。”陆阔晓之以理。
里面的人动了动,却仍没有开口说什么。
陆阔抬脚走了两步,微微一叹,“作为刑官,我也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从你自己的角度述说整件事的原委。你经历了什么,你的苦衷、你的挣扎、你的痛楚,难道你就不想被人理解吗?”
“你就真的这么甘心什么都不说就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