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阿平
贺景煜低了头,声音生硬:“自然是来给夫人当侍卫的。”
江婉仪勾了唇:“世子爷的军师,哪有不捧着的道理。”
贺景煜眸子幽深:“我此番进府是时局所迫,需要找个明面上的身份,夫人这里安全。”
见贺景煜回答的滴水不漏,江婉仪也没了兴趣。
“可你到了我这,该做的事可还要做。”
贺景煜没抬头,只是应了。
江婉仪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放松了身体躺在小塌上。
总归现在不能害自己,自己眼下要紧的事也不是他。
她喝了几碗汤药,兴趣缺缺的翻看起了画本。
玉竹匆匆的递了信进来。
江婉仪打开那信,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夫人?”玉竹面露关切。
自己这头才刚病着,那头郑氏就在铺子里寻了个由头找事情。
江婉仪看着那纸皱起了眉,这是富贵金铺的小厮小阿平偷偷寄来的。
信上不过寥寥几字:“富贵金楼新管事郑家营。”
江婉仪将信细细的烧了:“去找小阿平来,下午在静观茶楼一叙。”
“还有官府那边,郑光明……”
见江婉仪停了话头,玉竹疑惑的望着她。
“你不去官府那边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好进大牢。”
说着,江婉仪高声唤道:“宋微明!”
贺景煜甫一进屋,就听见江婉仪吩咐道:“你去官府,问一个人。”
“前几个月因为贪污主子银两被关进去的郑光明。”
贺景煜低头应了,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路过西苑大门时,门口的侍卫笑着打了招呼:“这就要去给夫人跑腿去了?”
何棣是府里的老人了,被沈延光派来管着这一批侍卫们。
贺景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何兄,我这要去给夫人跑一趟官府,中午许是不回来了,您可记好了我的差。”
何棣爽朗的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
贺景煜又寒暄了几句,才离了西苑,一拐眼的不见了。
四处没人的那一瞬,贺景煜冷了脸,恢复了往日面若寒霜的神情。
西苑门口的大槐树上树叶微动,一个少年探出头来:“主子,你回来啦。”
“嗯,你去官府查一个人,郑光明。”
少年脸都皱在了一起:“那是你的活,怎么的让我去!”
贺景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今天沈延光不在,我要再去一趟书房。”
说完,贺景煜拂袖而去,留下满脸不情愿的少年独自在树上飘荡。
这边,江婉仪梳洗打扮后,带着玉竹出了门。
刚到门口,就碰见了李娴静带着丫鬟在门口等着。
呵,这消息倒是传的快。
江婉仪面上却不显露,只是客气着和李娴静打了招呼。
李娴静明知故问:“妹妹这是去哪里啊?”
江婉仪的笑意没达到眼底:“去铺子上看看,嫂嫂可有何事要交代婉仪的?”
“前几日世子爷特地嘱咐我,让我分几个管事给你。”李娴静拿帕子捂了唇笑:“今日正好妹妹要出门,可要一同带了过去?”
“不必了吧。”
江婉仪一口回绝。
李娴静变了脸色,勉强道:“这可是世子爷的一番好意……”
“我们夫妻一体,夫君自然是处处替我打算的。”江婉仪牵了唇:“只是当时夫君允诺,让婉仪亲自去挑,怎么嫂嫂直接就送来了。”
“许是嫂嫂回错了意,毕竟嫂嫂也是东苑的人,对西苑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甚了解,嫂嫂的好意我这就心领了,人还是算了吧。”
李娴静被这夹枪带棒的一通话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
江婉仪现下虽然只能安身于侯府,可她却看不得李娴静这样监视着西苑的一举一动。
“许是夫君忘记告诉嫂嫂了,嫂嫂莫要恼延光,我下次说她。”
江婉仪亲昵的留下这句话,扭脸出了侯府。
身后传来李娴静气的扔了帕子的声音。
想必今日沈延光也要忙上一阵,没空管自己的事。
玉竹担忧道:“那今日世子爷许是又要去东苑了。”
“没事。”江婉仪淡淡的说道:“他既然钟情李氏,便让他去吧,又不是什么好的,还值得挣上一挣?”
说着,江婉仪携了玉竹的手,正色道:“玉竹,我在这侯府,只是因为我现在无处可去了,回了江府也仍是龙潭虎穴。在江家,我是女儿,处处要敬一个孝字。在侯府,只要我在一天,我便是世子爷夫人,能名正言顺的拿着嫁妆。”
她声音里带了倦:“从小便是咱俩相依为命,你以后要记得,莫要管他沈延光去哪里做什么,只要面上过得去,便不管他们,我们只要守着自己就行。”
“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才是重要的,旁的不必强求。”
玉竹会想起主仆二人打小在江家吃的苦,也不由的落下泪来。
她紧紧的握住了江婉仪的手:“我知道的,小姐,我就是想着,若是有个人能让小姐依靠一下就好了,您看您这手上,当初郑氏让您寒冬腊月给她在雪里抄写经书落下的疤还没好,我真的心疼您,世子爷明明婚前看着也是个好的……”
江婉仪眉目坚定:“我们得靠自己,玉竹。”
话虽然这么说,江婉仪心里还是带了些难过。
婚前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江婉仪又安抚了玉竹好一通,才让她止了泪。
两人到了静观茶楼后,一进屋就发现一个男子早就等在此处。
男子方脸浓眉,满脸的憨厚,见了江婉仪,连忙起身行礼。
只是平民百姓,行了个算不上标准的礼。
江婉仪入了座,让小二上了茶。
只见那男子拘谨的坐在对面,道:“江大东家,小的名叫陈阿平,外面都叫我小阿平。”
听到小阿平的称呼,江婉仪勾了唇。
她温和的问道:“你是江家的?”
小阿平点了头,又摇了头,脸色满是无措。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边磕头边哭喊道。
“请大小姐救救家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