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面目
江离雪轻笑着用指尖撩开他粘在额间的碎发，眉眼是残酷的温柔:“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单纯，都让为师有些于心不忍了啊。”
“看你那么可怜的份上，为师就实话实说，告诉你真相吧。”江离雪怜惜的摸着他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其实——”
“门派外，关于你的那些谣言都是我散播的哦。”想了想，江离雪微笑着补充:“连追杀你的那些魔族都是我派的哦。”
往他跟前凑了凑，江离雪握着他的肩膀侧着脸，特意的在他耳旁压低了声音:“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我偷偷和魔族交易的事。”
肩膀在没有任何预料的情况下被卸下，强忍着疼痛，陌不忘字字泣血:“所以师尊…”
“…你想要杀了我灭口？”
“不仅仅只有这一个理由。”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江离雪将手上拿着的半黑半白的狐狸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声音倏地变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
“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离雪面色一冷踩在他手上的脚用力碾了碾，声音低沉:“杂种就是杂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直起身，明澈的玉笛出现在手中，江离雪干脆的将上面挂着的莲花玉穗扯下，无情的扔下。
那雪白的玉穗沾染上脏污的泥泞，陌不忘还没有伸手去捡，就眼睁睁的看见那玉穗被一脚踩碎。
“你为什么那么的没用呢？”江离雪扯着他的领口，将他提起说道:“愚蠢的善良，只有一丁点的小聪明，境界连平日里闲散的林宛玉都比不上。”
“果然当初收你为徒就是一个错误，”江离雪眉眼后悔:“早知道当初一剑杀了你该多好啊。”
“师尊…”
像是实在接受不了他口中的话般，陌不忘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只有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才像是求他别说了般，轻轻喊道。
没有见过光明的人自然会对生活中突然间出现的一抹光亮珍惜至极。
哪怕那抹光亮在曾经是推他跌入深渊的一只手，从头到尾心思单纯的陌不忘还是狠下心原谅了他。
可是现在呢？
谁能够想到一次的原谅后，是一次的背叛。
“你先前不是问我，魔族是不是无论干的好事还是坏事，都是必须要死的来着？”
“现在为师可以回答你了，”江离雪与他漆黑的眼睛对视，一字一句道:“魔就是魔，无论如何都不应存活于世。”
“尤其是像你这这样恶心又没用的杂种。”
话落。
陌不忘失血过多稳稳的倒在了他的怀中。
听着耳边重要剧情即将完成的提示音，江离雪知道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抱着怀中的坐下，他一刻都不敢停顿，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准备已久的东西。
小小的挪开陌不忘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掰开他的嘴，江离雪小心翼翼的将一小罐装在白玉瓶中红色的液体，倒进了他的口中。
不舍的抚摸着小徒弟因为疼痛蜷缩拱起的背脊，江离雪侧了侧脸，只敢小小的亲吻他脸上戴着的面具，轻轻的说:“一定要活着回来，向我复仇啊。”
话说完后，江离雪就狠下心将怀中昏睡不醒的人，丢进了渊中。
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还没有多久，果不其然的，就听到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江离雪，你想死吗。】
在两三分钟前，也就是江离雪偷偷摸摸的拿出了装着神秘液体玉瓶时。
看了他前半段的表演，觉得他应该不会再傻傻的，干一些修改剧情的事的系统完完全全的放下了警惕。
走在去充电的路上，还没有离开监控画面多久，它就听见耳边响起了一道分系统的提醒声。
【滴！男主角黑化值下降1。 现黑化值 80\/99】
系统起先还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心中还小小的称赞了一下宿主精湛的演技。
一直到面前出现了无数个红色的警告，它这才恍然发觉刚刚分系统的提示，有哪里不对。
这还是头一次出现系统的上限被强制性下降的事情。
脑袋里的零件当即停止了运转，它边试图修复着这个或是bug的东西，边飞快的回到了监控画面前。
一直到分系统按照他的命令调出了几分钟前的监控，根据画面检查出江离雪手中的玉瓶装着的是什么的时候，它这才恍然大悟。
黑化值达到100正是原书中最后一段剧情演绎时所需要的条件。
可以说得上的是，最后一段剧情中男主角如同无数个人们混血一般，失去了理智变成一个见谁就杀谁，根本就没有任何恢复的怪物，就是因为黑化值达到了100。
简单来说，江离雪不知道怎么的整出了可以避免男主角陷入怪物的状态，崩溃致死结局的解药。
用着精湛的演技骗过了它趁着它放松警惕的时候，偷偷的将这个解药喂给了男主角。
身为一个总喜欢攒着钱的系统，它自然是没有花积分安装保存存档，回溯时间的功能。
黑化值上限的下降，也并不是系统出现了什么bug，而是因为那个真实存在，合理的、挑不出任何毛病申诉的药剂。
其实还有第二个解决方法，就是购买系统商城中可以消除各种状态的药丸， 喂给男主角，就能够消掉先前吃过的各种东西的药效。
只不过系统并没有实体，也是不可能出现在男主角身边的，所以真的要做的话也就只能拜托宿主。
但这个药偏偏就是江离雪喂的，他怎么可能答应它的请求啊。
而且，这个世界连重启都重启不了。
完蛋了。
系统清晰的认识到让这个世界过一遍剧情的任务，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我还不想死呢。”江离雪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的系统是掌握着，可以直接让他脑死亡的方法。
周围的黑暗中出现了无数双血红的双眼，江离雪明白一直跟在陌不忘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这个地方。
现在人没了，那些魔族肯定是将矛头指向了他。
江离雪清楚，在那么多的魔族包围下，以及系统冷眼旁观随时就可以动手的情况下，他的生命可以说得上是岌岌可危。
只不过没关系的，心中早就没有遗憾了。
在原书中作者是给小徒弟安排了无数个后宫女主，根本就不用害怕以后的日子会会无聊什么的。
从噬魂渊出来后，陌不忘从初次开始学习魔族功法，然后到再次经历书中流水线的剧情套路。
可能还是会阴沉一些，可能还是会难过一些。
但已经再也没有可能，落得原书中那可接受不了自己模样，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中已经沾上很多无辜的鲜血，难以接受死去的下场。
恍然间发觉自己变成了以前最讨厌的人，这种恶心又后悔的感觉，江离雪最是清楚了。
从头到尾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努力什么，只是按照心中最初的那个想法努力。
先前隔着发着光的屏幕伸出手指，尝试触碰又自我嘲笑的手已经能够触摸到实质。
比起冰冷的纸张，没有任何温度的电子屏幕，他脸颊柔软，又有着温暖的体温，真的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摩搓着指腹，看向举着武器偷偷摸摸向他靠近的众多魔族，江离雪心中感叹。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翘翘了啊。
从噬魂渊爬出来，抱着复仇的心还没有动手却听见了死敌早就死了的信息，肯定是会惆怅可惜的吧。
骂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心痛到滴血，可是没有办法，如果没有超强的执念的话，陌不忘走不出那噬魂渊的。
极强的执念是绝境爆发的不可少之物。
江离雪挺庆幸，他也就只跟陌不忘小小亲近了一年，并没有留下什么过多的回忆。
现在新恨加上旧恨，如果他还能够活着的话，肯定是会遭到激烈的报复的吧。
如果这样子想的话，他这么快的就下线，也能够免去不少的争吵以及折磨。
一想到在以后陌不忘看他冷冰冰的眼神，江离雪就觉得心脏刺痛刺痛的，如同里面堵了棉花一样难受极了。
不知道多少次默默的咽下了喉咙间涌上的鲜血，刚好没多久脆弱极了的身子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死也算是可以发挥最后的价值。”停止了胡思乱想，江离雪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恐惧的调出了书中自爆的方法。
“好歹也让我发挥发挥最后余热吧。”
虽然再也不能向陌不忘为今天的行为话语做出任何的解释了。
虽然这几年什么精彩的事都没有做，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过。
虽然心中仍有遗憾…
但是！
没有但是了！
“练了那么久的剑，我还没有真正的用过它呢。”江离雪服下短暂性恢复身体的丹药。
垂眸望着手中紧握的长剑，回忆起以前，他无奈的喃喃:“记得以前根本不会用，还放走了一个魔。”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再给我3分钟吧系统，总得让我试试，这把剑真正的威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