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妻主(5)
谢匆默默数着时间。
第十一天了。
这是她第十一天对自己好。
今天煮了三个鸡蛋,他再次分到了一个。
她去镇上回来,还给他带了几块蜜饯。
那味道简直是甜到心坎上,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个好吃的东西。
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将蜜饯给他时,比蜜饯更甜的笑。
男人坐在窗边,定定望着窗外,昨夜起了一阵风,今早一起来就看到天就阴沉沉的,也能明显感受到冷意直往衣领里钻。
那人早上出门时,还特地交代了他,出门记得添衣,别着了风寒。
当时她还顺手帮他掖了掖被子。
那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柔情……
第一次有人关心他会不会痛会不会着凉。
即便是她对自己好是另有目的。
但那份好又是真实存在的……
一阵冷风吹过,他身子瑟缩一下,从回忆中抽身。男人神情恍惚,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怎么就想起她了。
眼看着一片落叶随风飘扬,在空中打了个旋落下,他那颗心也跟着百转千回。
看这天色要下雨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
万一走到半道上淋了雨怎么办?
他要不要去迎一迎她?
谢匆起身,走出两步又折回来。
她若是不回来呢?
或者说不想看到他……
“谢匆!”李父走出了房间,站在房檐下喊着他的名字。
见他就在窗户下站着,心里顿时怒火升腾。
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知道变天了吗?!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就不知道去接一接妻主?!
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脑子还一根筋!
真是越看他越恼火。
明明之前也没觉得他这么呆!
这男人真是不能惯着,再这么宠下去,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变天了,你去路上接一下雁菱,别让她淋了雨。”
“嗯。”谢匆应下。
家里连把油纸伞都没有,他抱着蓑衣匆匆出了门,沿着去镇上的小道前行。
走出没几步,就有细细的雨丝飘落。
他摸了一抹脸上的水意,却没有要把蓑衣穿在身上的意思,生怕她看到以后生了气。
就这么抱着蓑衣走了估摸着有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瞧见前面那道熟悉的身影。
离得实在是太远,他看不清面容,但能够断定是她!
就是她身上的衣裳好像变了……
身上怎么还像背着一个人?
谢匆脚步一顿,回过神后又赶紧小跑着过去。
走得进了,便看清了那张脸。
她身上确实是背着一个人。
对方看到他很是诧异,很快便是皱着眉头说道:“你来做什么?”
谢匆嘴唇一抿,垂下眼睑,低声说道:“爹看天色不对,担心你半道上淋雨,让我出来寻你。”
他低垂着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水意,配上他一副怯弱担心,不敢大声说话的模样,就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用得着你出来?腿上的伤才好没多久,就又跑这么远的路,是不是存心躲懒,不想让自己的腿好。”
“不是,我……我是听……”他急切地说道,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咽回去。
解释有什么用呢。
她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行了,就别站在雨里说话了,赶紧回去吧。”
谢匆听她说话大喘气,这才反应过来,她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呢。
“妻主……你……背的这是……”
他想给她穿戴蓑衣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路上捡的。”
她语气过于随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捡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阿猫阿狗。
谢匆都惊呆了,抬起眼皮瞧了一眼她背上的人,软趴趴地贴在她背上,完全看不出生死。
捡……捡到人不应该送官府吗?
怎么还把人背回家了?
似是看穿他的意思,她边走边说:“这人就躺在树林里,要不是我半路内急想去树林里方便,还真发现不了她。本来我也没打算管,但我看这人穿得衣裳不错,家里可能是有钱的,我把她救回去,等她醒了不得给我们好多好多银子,以此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谢匆简直被她的这番言论震惊了。
万一招来了祸事又当如何?
见她完全沉浸在对以后生活的向往里,他也不敢泼冷水,只是试探着说道:“妻主一路走来也该累了,我来背吧,你把蓑衣穿在身上,小心着了凉。”
“呵,我这身子骨一般人谁能比得上,就是再走上一个时辰我都不可能觉得累,蓑衣要穿你穿,我才不穿,就这雨丝说是雾气都不为过,穿着蓑衣就是累赘。”她顿了顿又说,“再说了你一个男子,怎么能背女人。”
谢匆不敢再吱声。
蓑衣也不好自己穿。
他怎么来的,就怎么抱着蓑衣回去。
李父一看女儿是淋着雨回来的,还是喘着大气背着一个人回来,恨不得用眼刀刀了自己这个没一点眼力见的女婿。
怪不得之前天天挨打……
就他这样的,一天挨三顿都不亏。
谢匆的注意力全在妻主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李父是怎么看他的。
桑宁把人安置到灶房。
地上铺了一层稻草,也就是这人的床了。
谢匆趁着人没注意,还偷偷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见人还在喘气,悄悄松了口气。
别死在家里,到时候牵连到他们。
妻主让他给地上的人喂口吃的。
谢匆往她嘴里灌了几口米粥,然后往她身上丢了一些稻草当被褥。
回到房间就看到妻主在捶肩膀,他连忙走过去,为她捏着肩颈放松放松。
桑宁反手捉住他的手。
他故意骤然急促,注意力全在两人握着的手上。
他现在还真是奇怪……
怎么就能为她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而心跳加速?
桑宁让他先坐下,然后去关房门。
他心脏骤然加速。
然而对方只是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
“这块玉佩是我在那个女人旁边间的,看着挺不错,你说能卖几个钱?”
他眨了眨眼,关上房门就为了说这个?
“我不懂玉是好是坏,但这么绿,应该挺好的吧?你瞧瞧,多通透啊。”她一手端着油灯,把玉佩拿在灯下仔细打量,“赌坊那个童老板,脖子上挂的也有一块玉佩,据说是十两银子买的,这看着不比那好?能不能卖二十两?”
谢匆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这是别人的东西,是不是要还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