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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不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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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搏一个光明的未来。

    因为家境贫困,梁震云的未来之路越来越难走。

    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他这辈子都只能窝在大山里。

    他不愿向命运低头,却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

    当梁震云背着沉重的行李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诸多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

    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很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是他不能哭。

    作为家中长子,这个家未来的顶梁柱,他必须坚强。

    匆匆放下行李,便想去探望卧病在床的母亲。

    他刚刚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便看见父亲梁开洋背着沉重的柴捆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梁开洋身体不好,加之过度劳累,瘦的只剩皮包骨。

    眼眶深陷,脸色蜡黄蜡黄的。

    整张脸褶子遍布,就像大山上纵横交错的沟壑。

    瘦弱而坚强的父亲,燃烧自己的生命,勉力支撑着这个贫困的家。

    可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喊过累叫过苦。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担心,怕影响到自己学习。

    在夜深人静的夜里,父亲也会偷偷抹眼泪的吧?

    想到这里,梁震云的眼眶再次红了,两行清泪情不自禁的滑落脸颊。

    他担心父亲看见,赶紧抬手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父亲背着柴捆进来,一直都没有抬头。

    只是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不断地从额头、脖子上流下来的汗水。

    父亲放下沉重的柴捆,再次用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这才沉沉的舒了口长气。

    父亲老了,他再也难以支撑起这个家。

    看着苍老的父亲,心中的委屈消散了不少,换之而来的是深深的不安和内疚。

    梁震云站在堂屋前看了父亲差不多两分钟,父亲还没有发现站在堂屋前的他。

    梁震云迎上前去,轻轻地喊了一声:“爹。”

    见到一年未见的儿子,梁开洋脸上的疲态一扫而光,脸上满是笑容:“我儿子回来了。累了吧?”

    父亲才刚刚放下柴捆,一身的汗水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他没叫一声苦,却关心儿子累了没有?

    父爱如山啊。

    “爹,我不辛苦。”梁震云有些哽咽的说道:“您辛苦了。”

    梁开洋脱下身上的蓑衣,放在柴捆上,笑眯眯的说道:“瞧瞧,这才一年不见,你都已经比爹高好多了。”

    梁开洋走到梁震云面前,习惯性地举手摸了摸梁震云的头。

    梁震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慈祥,他和弟弟就是在父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下长大起来的。

    如今,他长得比父亲都高了,但体弱多病的父亲却依然不辞辛劳地支撑着这个家,供养着他和弟弟。

    梁震云紧紧的握住父亲那双如同枯树皮一样粗糙的手,心中充满了歉疚:“爹,您辛苦了。我妈的病情有没有好些了?”

    “没有好转啊。”梁开洋摇了摇头,叹息道,“唉,我辛苦点倒没什么,可你妈瘫痪在床,动弹不得,还连累你上不了学。爹心里真是难受啊。”

    梁震云心中五味杂陈,他竭力克制着情绪,不让悲伤流露在脸上。

    他担心父亲看到自己的状态之后会更加的心疼。

    “不念就不念了呗,没什么大不了。”梁震云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对父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爹,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我妈,待会我来做饭。”说完,迈步朝着母亲的卧室走去。

    “哎呀呀,”房内的杨菊英听到父子俩的对话,问道:“是震云回来了吗?”

    “妈,我回来了。”梁震云一边回答,一边走进了母亲的卧室:“妈,您好些了吗?”

    “疼是不怎么疼了,”杨菊英躺在床上,看到儿子进来,想要坐起身来迎接儿子,但努力的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就是还不能下地。”

    母亲连自己坐起来都做不到,却说自己只是还不能下地。

    梁震云知道母亲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妈,您躺着别动。”梁震云快步走到母亲床边,对还在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母亲说道:“您想坐起来的话我扶您起来。”

    “没事的,平时我都能自己坐起来的,”杨菊英努力对儿子露出一个微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就起不来了呢。”

    母亲还在安慰自己。

    梁震云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母亲扶了起来,然后又给母亲加了个枕头。

    他轻轻的捏了捏母亲瘦骨嶙峋的小腿,关切地问道:“妈,有感觉吗?”

    “有点感觉。”杨菊英点了点头:“你捏的那地方感觉麻麻的,木木的。”

    “妈,只要还有感觉,就有希望治好。”梁震云安慰母亲道:“我一定找个最好的医生来治好您。”

    “怕是治不好了。”杨菊英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自责,眼眶也红:“妈瘫痪了倒没什么,但想到因此耽误了你的前程,我这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是一个宁愿自己承受苦难,也不愿孩子受到委屈的母亲。

    梁震云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下来,扭开头不敢去看母亲:“妈,您别这么想。在这个信息闭塞、教育资源匮乏的大山里,我算是幸运的了,还读了两年高中。您看看我的同龄人,不是都在家里跟父母亲干活吗?”

    杨菊英的眼中含着泪花,凝视着懂事的儿子,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过了好久,杨菊英的心里才平静了些,看着梁震云说道:“妈的病治不好也没关系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身体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苦了你,你本来是有前途的,却因为妈的身体不争气……”

    说到这里,杨菊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两行老泪从沧桑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看到母亲忍不住哭了,梁震云赶紧起来拿过床头的毛巾给母亲擦拭:“妈,您就别伤心了。我不没怪你们。以后我就跟我爹一起干活,供养您和弟弟。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梁震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也忍不住落泪了。

    母子俩默默的对视了片刻,梁震云才想起他给母亲买了一块蛋糕回来。

    “妈,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我给您买了一块蛋糕,您先歇着,我去给您拿。”

    杨菊英哽咽着点了点头。

    梁震云刚到门口,一阵熟悉的吆喝声传入耳中,原来是弟弟梁震云吆喝着牲口回来了。

    梁震云嘴角挂着一抹温馨的笑容,迎着弟弟的方向喊道:“回来啦!”

    梁震宇闻声抬头,看到了梁震云,快步向梁震云跑了过来:“哎呀,我哥回来啦?哥,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刚到家不久。”梁震云笑着道:“你快些把牛群安顿好,洗洗手来吃蛋糕。”

    说着,回到自己房间把蛋糕拿了出来。

    梁震宇麻利地将牛群赶入圈里,洗了手就跑到了梁震云面前,一脸好奇地问道:“哥,你这蛋糕是哪来的?是不是我那个‘姐’——雨萍姐给你买的?”

    梁震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弟弟口中的“姐”指的是谁,苦笑着道:“哪个‘姐’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他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试图转移话题。

    “哥,你就别装蒜了。”梁震宇笑着拿起衣角擦了擦还略带湿意的手,说道:“除了雨萍姐还有谁?”

    “你怎么知道的?”

    梁震宇撇了撇嘴,道:“她给我家写过信呐。还在信里询问妈的病情呢。”

    梁震云不愿意承认,板着脸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给你吃蛋糕了。”

    梁震宇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不吃就不吃呗。别拿这个吓唬我。哥,我跟你说,雨萍姐对我家可好了。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

    听了弟弟的话,梁震云的心里如同被刀扎了一般疼痛。

    无论是物质上的帮助还是情感上的付出,他都欠了郭雨萍很多。

    今生今世都难以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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