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木容的控制欲
京都最偏远的一个大巴车站。
本该已经死亡的患者江先生和那位老太太、江大龙兄妹俩全副武装坐在候车室。
今天过后,京都将不再有他们一家人。
江大龙用手机最后发出一条讯息,而后抽出电话卡折断丢进垃圾桶。
“老板,江大龙一家已经上车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京都了。”
助理一板一眼地汇报,后座的京墨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舒展开来。
终于结束了。
当初乔厉有动作时,其实京墨早已察觉。
他知道对方准备从暖熙项目入手,更详细一点,是准备营造禅氏违法试药的罪行。
禅氏和京氏联手,这种小把戏并不足以让两方伤筋动骨,所以乔厉本心也不过是想恶心恶心他。
京墨从来都没有想过阻止乔厉,相反,既然对方递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不介意帮他一把。
乔厉在国内唯一的依靠就是京老爷子,有京詹的撑腰,京墨无法对他下手,但如果没有了这个依靠呢?
商场上的斗争,京詹不会过问,却唯独不能触及他的底线。
王伟国是乔厉所安排,那么京墨自然可以顺势安排一个江大龙。
患者的死亡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推到了另一个高度,同样,将京詹的忍耐度推至极限。
乔厉如他期望中的被逐出国。
等到了国外,是死是活,就全靠他的造化了。
京墨勾了勾嘴角,将手机里的一切记录全部清除。
“送我回京都别苑。”
“好的老板。”
禅韫不会知道的。
在她面前,他可以永远是干净的。
车子飞速地朝别苑驶去,但京墨未曾想到,会面临人去楼空的境地。
空无一人的房间,属于禅韫的衣物仍在,但证件都已经不在原位了。
他拿出手,拨打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换来的却是一遍又一遍忙音——他被拉黑了。
无论哪一种联系方式。
京墨沉默地站在原地,身后的助理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走。
“你没事的话就先离开吧。”
前后只几分钟的时差,他的嗓音变得十分沙哑。
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老板一眼,只能看到他黑沉如墨的脸色。
“那老板,我先走了哈。”
他也该下班了。
助理走了,京墨自顾自走到沙发坐下。
今天这一幕,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明明早上的时候,禅韫还在和他告别,让他快点早些回来陪她吃午饭。
他垂下眼帘,遮不住的黯然……
京都绿茵路。
这里一片都是四合院,是京都比较罕见的依旧保留有古时韵味的城区。
四合院都是从古代流传至今,只是稍作修葺,故而价值极高。
最深处的一座四合院显然要比周围坐落的建筑要显得清雅许多。
向南的房间床上,一名少女悄然睁开双眼,睫毛像是振翅的蝴蝶。
这是哪?
禅韫看着陌生的房间,意识有一瞬间的断层。
若非确定身体却是是自己的,她都差点怀疑自己穿越了。
她为什么会在这?
而且头还有些昏昏的。
禅韫抚着自己的额角,思绪有点乱。
她能记得的最后一幕就是木容来京都别苑看她,两人聊着聊着,她忽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原以为是病情又在折腾她,可如今再看,怕是妈妈搞的鬼。
禅韫抿了抿唇,刚要掀开被子下床,木容便推门进来。
“醒了?刚好,给你熬的药也好了。”
木容身着一件旗袍,一头秀发用簪子挽着,与这古色古香的院落契合极了。
“妈妈,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我们的新家,以后你就和爸爸妈妈住在这里了,等毕业后,我们就回苏省。”
木容把药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床沿,摸了摸女儿的头顶,眼神温柔慈爱,“韫儿,你小时候不是总怨爸爸妈妈陪你的时间不够吗?往后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你,弥补你童年的遗憾,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
禅韫有些错愕。
“为什么这么突然?您和爸爸的工作呢?”
“傻孩子,在你面前,工作不算什么。”
木容鲜少有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按理来说,禅韫本该欣喜若狂的。
可是……可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都说了是童年的遗憾。
二十一岁的她,如何能感同身受那时的禅韫?
禅韫心有些涩涩的,避开木容的眼神,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妈妈,京墨呢?”
听到这个名字,木容神情一变,“韫儿,以后有爸爸妈妈陪着你就够了,至于京墨,他不是你的良人,当初我们在国外,尚且不知国内的情况,才让你赌气嫁给你京墨,现在我们回来了,自然不会让你继续任性下去,封随没了便没了,妈妈能给你找到更好的,乖。”
什么叫赌气?
什么叫更好的?
禅韫听到从自己妈妈嘴里说出的话,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当初我匆忙和京墨结婚确实没有通知您和爸爸,是我的过错,但您怎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弄到这种地方?
还有,什么叫找到更好的?妈妈,您……您准备做什么?”
木容看着禅韫无法接受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但语气仍旧强硬。
“韫儿,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够猜到的。”
说着,她拿出了一份协议。
“韫儿,把它签了,听话。”
这是——离婚协议书。
禅韫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凭什么?”
“凭我是你妈妈。”
木容猜到女儿不会轻易妥协,所以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韫儿,我是你妈妈,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害你的就是我,京墨是对你很好,但那一点好并不足以让我放心把你交给他、交给京家,你太单纯了,妈妈怕你受伤,趁感情还淡时候抽身,对你的伤害是最小的,你听话,好不好?”
明明母亲满腔都是对自己的爱意,禅韫却感到无比的窒息。
爱她,就能够为她做决定吗?
哪怕这个决定,她并不同意。
木容在意的究竟是她这个女儿,还是无处盛放的控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