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全息网的机甲频道中有专供研究用的房间，对比科研院所的专用实验频道有些简陋，但是对于目前的研究来说已经足够了。
“r神经反应进行了很大的改装，循环装置也设置好了，t区蓄能改成了……”安德鲁一边展示着卫煊常用的那架机甲的性能和他们模拟设计出的新型机甲的性能对比，最后总结道，“你进入其中2分钟后实验室会模拟‘遇险’环境，机甲的储备能源在1分钟能会被‘人为’屏蔽并切断，你需要在1分钟能开启机甲自动循环系统，躲避攻击。”
卫煊点了点头，进了模拟舱。
“收集数据，注意情况。”安德鲁大喊一声，研究室中大家严阵以待。
骆清逸成为了安德鲁的左右手，一边负责数据收集和计算，一边给辅助安德鲁下命令。
“实验10秒后开始，请实验体开启机甲设备。十、九、八……二、一，开启。”模拟舱环境骤然变成了太空，卫煊操纵的机甲在一片光带穿梭，这些个“光带”是宇宙碎石、冰块组成的“垃圾区”，穿越其中至少需要十分钟，并这个垃圾区的物体的移动且相互碰撞的。在太空中，任何一种碰撞都能给机体造成伤害，卫煊在穿梭的过程中，还要击毁冲他而来的碎石。
“教授，机甲数据稳定，与实验体平日驾驶机甲的数据完全吻合，可开启‘遇险’。”
安德鲁专注地看着屏幕：“十秒后开启。”
“倒计时……二、一，‘遇险’模拟开启。”
他伸手按下了按钮，屏幕显示有无数的信息源干扰了卫煊的机甲，很快，机甲内部就报了警。
卫煊应该在军区经历过多次的遇险训练，此时听见机甲的警报，面不改色地开启了求救信息发送——在生物机甲没有进一步消息的现在，所有机甲驾驶人在遇险的第一时刻都会发出自己的定位，方便队友的救援——然后才按照安德鲁的吩咐尝试开启预设的机甲自动循环。
骆清逸站在屏幕外，抿紧了唇。
模拟实验的遇险场景、甚至军区的遇险演练，给驾驶员的反应时间一般都是30秒到一分钟，在现在这个年代，只要还有一秒钟，就有可能将信息发出去——从卫煊刚刚发出定位到手指摁在机甲循环预设键上，根本没用到一秒——能不能发出求救信息，关系着后期一系列的战争部署，甚至关系驾驶员的安全。
可是战争之中，敌军的屏蔽装备是不可能30秒后才生效的，而且就算你发出了信息，也有可能被他们拦截，就算拦截不成功，他们也不会任由你在原地等救援人员的到来……
联邦需要生物机甲，哪怕是帝国已经投降。
模拟仓中，卫煊按照安德鲁的命令给机甲更换指令，然而就如骆清逸之前对他说的，现在还不是生物机甲的时代，这次的实验也许能发现新的机甲性能，但是距离生物机甲问世，还差了很远。
机甲仓的报警变得刺耳而频繁，能源供给变慢，机甲无法对周围的危险进行攻击清理，宇宙中特有的失重穿透机甲冰冷的机身渐渐作用在人的身上，庆幸的是氧气循环虽然停止了，但是机甲内的备用氧气目前还十分充足。
耳边的警报骤然停止，那是整部机甲能源全断，信息被屏蔽的表现。
卫煊冷静地按照安德鲁的指示操作，然而机甲没有任何的反应。
安德鲁叹息一声，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之后，虽然不至于泄气，但是终归觉得失望。
“此次试验……”他正欲结束这场实验，一直在帮他计算数据的骆清逸却插了话。
“链接r区c区信号源，开启光脑紧急模式，即将智能自毁……”机甲能源被强制停止供给后，机甲内部的光脑是能开启紧急模式的，不过无法对机甲发出什么命令。
无法发出信号的机甲内光脑此时一般用于记录遗言，或者运气好只是在荒芜的星球上机甲能源被切断了，并且之前已经侥幸发出求救信息，在等待救援的时候能翻翻光脑的储存解闷。
在战场上，只要能源被切断信号发不出去，基本是被敌军按着打，哪来的时间录遗言。所以卫煊自然也想不出来此时打开紧急模式做什么，但是他还是按照骆清逸的要求进行了操作。
骆清逸的命令一条接一条地下来了。
实验室中，有人叫了他一声，被安德鲁教授阻止了。
骆清逸的眼睛还死盯着屏幕，命令有条不紊地传入卫煊的耳中。
“中区信号源转入后区……智能命令输入xxxxx……求救信息准备……智能自毁倒计时三秒……”
下一刻，实验室的人“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德鲁教授屏幕中收到的sos信息。安德鲁颤抖着手点开，sos信息简单地描述了求救人所在地。
信息发送成功了。
机甲驾驶室中的卫煊也没能反应过来，耳机中传来的骆清逸要求他检查机甲内部状况的命令，他没能第一时间回复。
片刻后，他才着手对机甲内部进行检查：“能源与信号依旧无法恢复，光脑智能系统损毁，机甲智能系统损毁，操作区出现异常，初步判断机甲内部系统要进行更换。”
可以说除了氧气供给，机甲内部全毁了，如果不更换内部设置，这架机甲差不多废了——完全意义上的废了，可能连宇宙辐射都抵挡不住的那种。
安德鲁关闭了模拟场景，示意卫煊可以出来了。
随后他看向了骆清逸，神色复杂。
“你是怎么想到的？”他问。
“有时候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当时就想着去试试。”骆清逸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成功，似乎被卫煊的机甲最后飘在宇宙中被碎石各种击打的模样吓到了，“教授，刚刚的临场反应是不是可以开启一个新研究方向？”
“不可思议，”身后有位教授叫道，“清逸刚刚的方法使得光脑智能与机甲智能高速运转并且碰撞，虽然负荷运转导致自毁，但是自毁的那瞬间两个智能被命令合成的反应产生了信息源，初步判断其不受小部分干扰设施影响。虽然只有不到3秒的时间，但是若提前准备好求救信号，是有可能将其发出的。”
安德鲁教授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虽然这里的设备很简陋，他们模拟的场景很粗糙，但是只要发生过，那么就证明这个研究方向“有可能”。
这个结果与他们心心念念的“生物机甲”相差甚远，但却也是攻克“遇险”难题的一小步。
有机会发出求救信号，就有机会获救。也许在战场上，将士们发出求救信号后不一定能等来救援，但是普通人的获救率能大大提升。
安德鲁又骄傲又难过地拍了拍骆清逸的后背：“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经意的一个想法就能帮他们这么大的忙，他果然没错看人！
骆清逸笑了笑，似乎能参与这个重大研究方向转折，十分与有荣焉：“教授你们接着忙，我和卫煊先回去了。”
完全沉浸在新数据的安德鲁教授冲着他做了个“快走”的手势，明显用完就扔，不打算和他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安德鲁教授点头，骆清逸揉了揉自己的胃，有气无力地对卫煊说：“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要饿死了。”
其实他吃点营养剂也能解决，但是自从他父亲回来之后，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陪他/妈吃饭，如果现在灌一瓶营养剂下去，等会儿回家可能就吃不下了。
然而他们刚刚上了悬浮车，卫煊还在调路线的时候，一通信息让他们不得不临时改变了去向。
“抱歉，这么晚把二位叫来。”白天接待过他们的警察再一次坐在了他们的面前，递给他们两瓶营养剂，“只能暂时委屈二位了。”
其实在联邦的各个地方，大多数人忙的时候会喝下几瓶营养餐然后继续工作，营养餐可以饱腹并且提供人体所需的营养，除了没什么味道基本没多大问题。像警官谈话民众，需要的时间不定，所以给一两瓶营养液其实是安抚的表现——我们只是来找你谈谈，并不是要把你关起来什么的，你安安心心吃饱了再说。
然而在华夏人看来，打扰人家吃晚餐、享受夜生活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没事。”骆清逸知道短时间内回不了家了，便征求警官的同意之后在他的面前给骆夫人发了信息让她不用等自己开饭，然后三两口吃掉了营养剂，“是有什么事吗黄警官？”
黄警官点了点头：“我们去追踪的那几个借口外出结果没回来的人，虽然没找到人，但是他们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包括被我们拘留的那些学生中查出不妥的一共有五人，在我们拘留路途中被不明身份的人救走了，警方已经和军部取得联系，会对他们进行搜寻。我们特地请您过来，想和您说说具体情况，希望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注意安全。”
被救走的危险分子是三个女生，而借口外出买东西就没回来的是2个男人，都是年轻人，从照片上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这几个都是星际海盗出身，他们的身份证明是假的。目前只能查到他们是从一个小星球过来，但是那个小行星有没有星际海盗的分部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在联邦和帝国多次当街行凶，战时就已经被两边都发了通缉令。技术人员判断他们来地球之前应该做了整容，才显得比之前年轻，虽然这种面容调整对身体有着很大的伤害，至少一年之内不能进行恢复手术，但是也不排除他们会不会有后招。”
骆清逸捏着纸质资料的手猛地收紧：“星际海盗的人大多数在宇宙中作案，如果某天突然登陆某个不是被他们掠夺的星球，一定是有特殊原因。当时他们三番四次在帝国行凶，有两次是击杀组织叛徒，三次是怀疑帝国掌握新科技技术，为了得到这个才铤而走险接触研究人员，后因研究人员不配合，才在街上袭击家属。他们之前大规模行动是因为新科技，可是地球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地球没有特殊矿石、不是高端科研人员的聚集地、近期没有领导视察，虽说过段时间要举行自治星首脑会谈，但是也不是这一两个月的事请。华夏人为了地球的能源能得到循环和节约，尽可能从外星购入能源。他们所有交易都符合联邦规定，没有超出一星半点，近期也没听说地球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科技诞生。这些人图什么？为了什么而来？
“我们暂且推断不出来，”黄安康摘下护目镜，“但是他们是混在您的追星粉中进来的，所以希望最近两位行事要小心一些，尽可能不要落单，若发现可疑人员最好和我们联系，哪怕是‘觉得’可疑也没关系，有时候，人的第六感能救命。”
他把人叫来也只是希望对方能对这件事心里有数，上面下达命令要关照骆家，他想过派人日夜守着，但是领导却摇了摇头表示骆家人的安全不用他们担心，在征得领导的同意之后，他们希望骆清逸能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所了解。
骆清逸安静听完了对方的叮嘱和安慰，陈恳地对对方道了谢，这才拉着卫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