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张狂
第四百二十七章 张狂
再次踏上北上的路。
这条路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了，反而是因为走了太多次，早就因为太过于熟悉，而变的轻车熟路了。只是每一次的心境都大不相同。
这一次是义无反顾，是必要退了罗刹救回周颂的决心。
北国到了年关的时候，雪总是绵绵不断地。
小雪不是很大，却也是下个不停，这路上也尽是积雪。
这些将士们才打过了仗，从北地里迁出来，现在就又要回去。
要不是这些将士在北地那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冰雪覆盖的地方里练出了这一身的耐寒体质，又怎能受得了来来回回的雪里长途跋涉。
周雅为了快点儿赶路，也是跟将士们同吃同住的，见到周雅如此，将士们都在劝她，要她弄一辆马车在里面坐着便好。
周雅拒绝了。
雪地本就难行，马车走的就更慢了。
这会儿罗刹大军尽在眼前了，耽搁不得。
心里知道劝不住，便也只能任由着周雅去了。
齐衡沐注意让周雅把斗篷裹的紧些，她毕竟是齐家主母，是个女子，这身子骨不能再受了寒了。
周元青和周元凯这次也跟着，周元凯是自己非得想要来的，周雅连理都没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加上周元凯如今在周家的位置本就尴尬，就连下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总不能称呼为前家主吧？
旁的家主若是提前让位了，便会成为一族的族长，可周元凯不一样啊，众人都知道他跟现任家主不对眼，虽说二人是亲生父女，但那剑拔弩张的架势，十个人也看得出来。
何况现在这位前家主对现任家主那是处处小心啊。
所以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敢疏忽，生怕一不小心喊错了，惹了家主不悦。
家族里的小一辈也都被培养起来了，在周雅家主的带领下，周家是肉眼可见的发展起来了，他们打心底里也不想周元凯再做这个家主的。
周元凯也是个明眼的人。
他能捡一条命都是周雅还有仁心，愿意放他一条生路，他要是再有非分之想，就真是他不识趣了。
再者周家现在在周雅的带领下，是往上走的，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啊？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希望。
现在他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他就当个闲散人又如何？
北境——
一连时日不敢停歇，终于到了北境，果然北境这边已经打了起来。
为了抵御罗刹人，为了自己的家人不被杀害，自己过冬的粮食不被抢光，老百姓一个个的都冲上了城墙，拿起自己仅有的武器，努力的在反抗。
见到这一幕，周雅不禁眼底一热。
这片土地的人民，是如此热爱着他们的家园，可惜却遇上了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遇到了拓跋钮祯这等无耻之徒，导致原本太平盛世的日子，越发的贫贱起来。
可饶是如此，这些人还是在誓死守卫着这片土地啊！
“进攻！”
周雅一声令下，将士们立刻冲上城墙去战斗。
突如其来的增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尤其是齐家军才经过战争的洗礼，训练有素军纪森严，几乎是才上来不一会儿，就给罗刹人十足的威压，大退了好几轮的进攻。
罗刹人眼看形势不妙，暂且收兵了。
战事终于稍微平息了一阵，周雅走上城墙，才发现那带领着老百姓一起作战的人，竟是曾经的熟人。
“是你……”
周雅见到这张脸，熟悉却又带着许多陌生。
他的皮肤黝黑了许多，是常年被阳光暴晒的结果。
不仅如此，他的皮肤粗糙了很多，曾经一身的暴戾之气也变的平和了，那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光亮，是纯真的神色。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这样的眼神儿。
“好久不见。”
男人裂开嘴笑了起来，一口的白牙在黝黑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扎眼。
“怎么这么看着我？”
见周雅一直盯着他看，男人不禁又笑了起来。
周雅摇头，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没想到，曾经的五皇子，会有这番变化。我更没想到，你会带着北地的老百姓，一起站在这城墙上杀敌……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哪还有什么五皇子啊！”
五皇子感叹一声，“若非是来了这北地，亲眼所见、亲身所历，我竟不知道北国的百姓过得是这样的日子。皇族有今天的下场，是皇家该得的，怨不得旁人。”
他们是封闭太久了。
是被老百姓供养的锦衣玉食迷蒙了眼睛了。
“你真这样想？”
周雅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恨不得及早篡位，想要快点得到皇权的人，而今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果然啊，人在经历过不同的事之后，心境是会变的。
“不这样想，还能怎样想？北地的百姓淳朴憨厚，待人诚恳。我初到北地，家资不多，那年冬天是靠着老街坊相互救济才过来的日子。明明他们自己都快吃不饱了，都没有余粮了，却还要分给我们一家几口人，后来……听说你回来了，再后来……你打退了罗刹人，又为了北地雪灾里的百姓远去南国……周雅，我佩服你。”
打心底里的敬佩，并非是说的一些阿谀奉承的话。
她虽是女儿身，却比他这个男人为北国老百姓付出的都多。
“五皇子可想过要回去？”
周雅直率的问。
五皇子摇了摇头，“这里就很不错，皇城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倒不如安心的在这里扎根，这一辈子就守着这北地边关，就当是为皇族赎罪了!"
“皇族的人，需要一个人来统领啊！”
周雅叹气。
如今的皇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甚是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她知道皇族隐藏在背后的那些老家伙不会甘心如此的，必会借机会生出事端来，妄想着再把皇权夺回去。
“皇族的统领者从来都是帝王，你难不成是要我来为王？”
五皇子言语之间带着几分打趣。
“……”
周雅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这人什么时候有这恶趣味了，故意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
“你怎看得出来我是故意，万一我还对皇位抱有希望没有死心呢？”
“……算我多话。”
周雅懒得再跟他在这儿废话。
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呢。
相信很快对面就会派出使者来，想要跟她谈上一谈了。
周雅转身下了城楼，五皇子也不追捧，也不应承，只是闲庭的离开了。
就好似真的没有五皇子这个人了，他就是众多老百姓中的一个，从此慢慢的泯然众人矣，他也宁愿消失在历史的洪i流里，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周雅猜测的没错，她这边儿大军一到，罗刹人就不打了，还直接派了使者来谈判。
“谈？”
周雅瞧着坐下的使者，”敢问贵史想怎么谈啊？“
周雅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问着罗刹的使者，她嘴上说着是贵使，实则她的傲慢姿态十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要谈的样子啊。
“您可是周家主？”
“是又如何？”
周雅不屑的嗤鼻。
罗刹使者道：“您亲兄弟周颂还在我们手里，周家主若是不想要周颂性命，我们便可不谈。”
“好啊！”
周雅一口答应下来，那使者眼里尽是不解，还以为周雅是真不把周颂放在心上，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哪想周雅接下来便道：“你可以杀周颂，但在杀他之前，你们也要做好我北国的铁骑踏平罗刹的准备！”
“哦不，我言辞有误了。”
周雅笑吟吟的看着罗刹的使者，嘲弄道：“罗刹本就是一马平川的，哪里用得着我北国的铁骑去踏啊！罗刹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发展到今日，连个像样的王庭都没有，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城市都没有，依旧是一群流民，也配威胁我？”
周雅这话简直就是把罗刹人的尊严往泥里踩啊！
罗刹使者顿时大怒。
“周家主好狂傲的言语，小心罗刹的大军直接攻破你这北境，踏平你们北国，那时我看周家主还是不是能笑得出来！”
“几百年了，你们除了会大放厥词还有什么本事吗？回去告诉你们王，要想谈判就拿出诚意来，罗刹真想要稳定就需要与北国互通经济，共同发展，而不是常年战争劳民伤财！”
这也是她希望的啊。
北国的老百姓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了。
北国这几十年来动乱不断，也需要好好的休养生息。
再这么折腾下去，对北国只有坏处没有半点儿好处啊！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北国能安宁。
如果能和平，能互通有无，又何必非得剑拔弩张啊？
路又不是只有一条。
“哼！”
罗刹的使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走的时候反正是一肚子的火气。
眼瞅着人走了，齐衡沐才问周雅，“你真要同罗刹人做生意？”
“不然呢？”
周雅眨了眨眼。
齐衡沐：“罗刹人可并不富裕啊，可以说比咱们还要穷，这买卖有的赚？”
“必须有啊！”
周雅笑吟吟的朝着齐衡沐眨了眨眼，齐衡沐一脸的迷糊，“怎么赚？如果你是为了罗刹人的战马的话，咱们北国的战马也不差，甚至很多品种与罗刹都是同宗同源，只是名字上略有差异，旁的皮毛什么的……咱们也不是很缺……”
罗刹跟他们之间的这些生意也不是非做不可的地步，若是没有什么大的赚头，倒不如这一次直接把罗刹人给打怕了，至少能安定十年。
谁想周雅却是笑嘻嘻的道：“咱们是不缺啊，咱们南边儿的那位缺啊！”
“你的意思……噗……”
齐衡沐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青然啊，你连赵恒的钱都要赚，好、好，哈哈哈~”
赵恒对青然可算是真的不错了，他虽然是个外人，但看青然的样子，他也看得出来。
大哥接了青然回来，也没说过赵恒一句不是，可见赵恒是个真君子。
只是没想到，青然竟然连赵恒的钱也要赚上。
“我是在帮他。”
周雅一副‘你啥也不懂’的表情。
“南国以南还有一片荒蛮之地未被征服，赵恒也被那些南蛮困扰许久了，我这不是正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么？咱们北国没多余的战马卖给他，但罗刹旁的不多，就是马多啊！正好南国钱多……这不是一举两得？”
“然后你从中抽取高额佣金，真是赚大发了，赚大发了！”
齐衡沐不停的给周雅鼓掌啊。
她这买卖做的是真好啊！
一举两得！
嗯，一举两得！
“我这不好么？”
“好、好！”
齐衡沐不住的点头，“我们青然简直就是大善人，大善人啊！”
“必须的！”
周雅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应了下来。
一脸三日，罗刹大军都没有动静，周雅这边儿也不急，明明罗刹就在城下，她也没有要攻打的意思。
第四日，罗刹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又派了使者前来。
这次使者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话也不多，且极为直爽的道：“我们大王让我前来问周家主，要如何合作，周家主说的话到底作不作数，现在众所周知，北国连个皇帝都没有，万一你们新的皇帝一登基，我们的约定又不做数了，怎么办？”
“看来你们罗刹王的消息还真是滞后啊！北国打完了仗他没能趁虚而入不说，现在连我周雅是北国的摄政王都没打探清楚，这罗刹王当的还真是失败啊！”
“摄政王？你一个女人？”
罗刹人听到周雅的话，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儿，这话几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的。
周雅听闻不禁仰头大笑起来。
“女人又怎么了？我这个女人还不是打败了你们罗刹王，让你们连夜逃跑了？“
”……“
罗刹使者一下子又沉默了，着实是被周雅给怼的无话可说，并且还是脸上相当的无光。
毕竟那一战是事实。
一直到现在他们的王还没从那次战败中走出来呢。
“告诉你们王，我是诚心想要两国交好，他若是真有心，就打开他的营帐，礼数周到的恭迎我，别给我整这些虚的。”周雅不屑的冷嗤了一句，又道：“当然，你们要是无心和谈，我周雅也不怕再打仗，只是这一次一旦开战，就别指望我再停下了，不打得你们十年缓不过劲儿来，我周雅誓不罢休！”
“你！”
罗刹的使者真真的是被气到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啊，北国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嚣张，说话的口气比男人还要狂妄。
他们大王就够狂妄的，也比不上这个女人。
不过，这个女人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能战胜他们王不说，还能翻了这北国的天，这会儿还成了女摄政王……
简直就是个母夜叉！
对，母夜叉！
罗刹的使者再次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去的。
周雅也不心急。
这一等就又是两日，就连齐衡沐都好奇起来。
“青然啊，你就真不担心周颂的安危啊？”
周颂还在人家手里呢，她说话还那么豪横。
豪横也就罢了，她还不紧不慢的真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等着……
她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不豪横只会让对方欺人太甚，到时候会开出更加苛刻的条件，那时候也未必能救出周颂的命来。既然都是要犯险，为何不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你说的有道理。”
听到周雅这一番话，齐衡沐顿时觉得他狭隘了。
他甚至觉得这些年来，他虽然天南地北的跑着齐家的事务，但在见识和胆魄上，却不如多数时间都居于内府的周雅。
有些人生来就应该是上位者，周雅就是如此。
可惜她生了个女儿身。
倘若是个男儿，她绝对也有君临天下的本领，甚至比如今的成就还要高。
又等了两日，罗刹终于是坐不住了，遣了使者来请周雅过去。
周雅带了周元青和周元凯，全都是周家的人，至于大营里，由衡沐来坐守。
齐衡沐听到这样的吩咐，一下子就不同意了。
“不行，我要与你同去。”
“你去做什么？“
周雅疑惑的看着他。
他有勇有谋的，可要比周家这俩岁数大的强得多，他不坐镇大营，他跟着过去凑什么热闹啊？
“我答应大哥要照顾好你的安危的，罗刹大营凶险，我必要与你同去的啊！”
“……”
周雅白了他一眼，“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他要是怪罪起来，你就说管不住我便好。”
“不行，我不能对大哥说谎。”
齐衡沐紧跟着周雅，寸步不离。
周雅手一抬，没等齐衡沐反应呢，他就觉得身子软了下去，明明意识是清醒的，身上就是没劲儿。
周雅朝着侍卫使了个眼色，“扶咱们齐将军坐在那儿休息一会儿。”
“是！”
侍卫扶着齐衡沐去坐下，齐衡沐这会儿身不由己啊，想要跟着这身子使不上劲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雅离开，他张嘴竟然还说不出话来。
啊——
青然竟然对他用毒！
太让他伤心了！
可这会儿青然只身去冒险……这可怎么行啊？
齐衡沐坐在椅子上干着急，周雅这会儿已经下了城楼，出了城门，直奔罗刹人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