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转眼间便到了李湬的周岁宴，这一日李湬按照惯例穿上了大红色的世子服，或许是知道今日自己最大，李湬表现的十分好动，原本总是不愿意下地的他，今日竟然也破例不要人抱，自己稳稳当当地在地上走着。陈王妃看的十分欣慰，觉得李湬总算是长大了，可以独立了。然而当李皌进来后，还带着笑容的小家伙立马晴转多云，转身扑到他娘怀里，捉急地想要他娘抱他。
李皌看的眉头直皱，说道：“太医说你要多锻炼，不准撒娇，不准你娘抱，自己走！”
李湬小嘴巴一抽，眼睛里面瞬间盈满了泪珠，要掉不掉地看着他爹，试图让他爹心软。李皌紧皱着眉头，显然不打算妥协，李湬只好回头找他娘求救。陈王妃看的十分心疼，说道：“今日是他的生辰，你就算想要教导他，也等今日过去吧？”
李湬似乎知道他娘在帮他，小嘴巴撅得老高，小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陈王妃看的更加心疼，不顾李皌的反对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李皌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小家伙，说道：“等你大了，看爹怎么收拾你！”
李湬似是知道危机解除了，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挂在眼睛上的小泪珠也消失不见了，只见他挣脱开他娘的怀抱，笑眯眯地又在地上胡乱地走着，东摸摸西瞧瞧，表情非常好奇。
李皌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原来这小家伙方才是在逗他，故意惹他生气，简直就是蔫坏蔫坏的。
“王爷。”
李皌的亲军统领李虎在殿外求见，李皌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何事？”
李虎看了陈王妃和世子一眼，犹豫道：“王爷，请借一步说话。”
李皌被软禁在王府，这李虎同样也出不了门，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陈王妃面前说的？不过出于对自己亲军统领的信任，李皌还是主动走了出去。
李湬一见他爹离开，忽然就大哭了起来。在李湬还不能完全记忆的人生中，他爹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跑了，然后他就好久不能见到他爹。
李湬追着李皌，抱着他的大腿不舍得他走，李皌有些犹豫，哄道：“爹只出去一会儿，你在这里让你娘陪你玩会儿，爹马上回来。”
陈王妃知道李皌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李虎谈，便将小家伙抱开，哄道：“你爹就出去一会儿，不碍事的，不哭。”
陈王妃向李皌使了个眼色，李皌点点头，趁机赶紧出去，想着快速说完了就可以回来陪这个粘人的小家伙了。
李皌带着李虎来到书房，问道：“什么事情，非得本王出来才能说？”
李虎说道：“王爷息怒，属下刚刚接到消息，说是陛下也要来陈王府为世子爷庆生。”
李皌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他来干什么？”
虽说陈王府生辰庆典中的许多东西都是李晙派人处理的，但是李皌并没有收到消息说李晙会来。眼下的局势，朝臣们虽然不再要求李晙严惩李皌，但是为了避免群臣针对李皌，李晙在有关李皌的问题上一向是冷处理的，就连那些赏赐，包括为陈王妃母子诊治等，都是非常低调地去做的。这大概就是墙倒众人推的道理，许多人明明之前与李皌没有任何牵扯，但是当李皌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落井下石，以期能够从中得到好处。
“应该是来为世子爷庆生的，王爷，我们要不要趁机……”李虎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显然是想趁这个机会继续除掉李晙。
李皌明白了李虎的意思，仔细思考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良久后，李皌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
李虎一惊，继续进言道：“王爷，这可是天赐良机！只要我们能够趁机斩杀李晙，这皇位仍旧是您的！那么世子爷也将会成为太子！”
李皌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莫说他自身武艺高强，就算我真的如愿以偿地除掉了他，这皇位最终还是一样落不到我的手中。我已经败了，败的彻彻底底、一塌糊涂，没有兵力，没有重臣支持，就算他现在要传位给我，我一样坐不稳的。”
在如今的局势条件下，李皌已经占不到任何的优势了，与李皞一般，他已经丧失了皇位争夺的资格，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果李晙出了任何意外，这天下最有可能的便是军阀混战，直到决出胜利者，而这一切已经与他们李氏无关了。天下间的四征军，如今虎贲军掌握在乐微生手中，征北军掌握在杨烛明手中，征南军掌握在何泽手中，征西军与世无争，禁卫军则暂时由孙盛统领，这几人对李晙的忠心毋庸置疑，一旦李晙死于非命，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承认除李晙及其子以外的人为帝的，而且他们肯定会发兵到京师问罪，那个时候不仅生灵涂炭，而且杀害李晙的人也肯定是不能再活下去了。而经此一役，李氏皇族势必衰落，幼主登基，天下不稳，必然会出现权臣，后果难料。李皌不傻，怎么可能牺牲自己为他人铺路呢？
李虎不解道：“怎么会？王爷，只要我们杀了李晙全家，您就是当今太后唯一的亲子，这皇位舍您其谁啊？”
“你不懂，想要这皇位的可不止是本王一人，有资格坐那个位置的同样不止本王一人。”
“那我们也可以将他们都杀光，只要皇族只剩下您一个人，那这皇位必然就是您的了！”
李皌有些厌烦地叹了口气，说道：“本王能杀光他们，可能杀光天下间的百姓吗？四征军没有一军在我们手中，如何能够成事？”
此时的情况已经与李皌刺杀之前截然不同了，那个时候李皌只要暗杀掉李晙，那些人没有证据证明李晙是死在李皌手中的，那么按照规矩李皌便有资格继承皇位，那时再由太后出面，即便魏皛皛有李荥，但他们同样不是没有机会的，毕竟主幼臣疑，他再搞些小动作，这天下收入囊中确实不难。
“王爷……”
李皌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您要说的本王都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本王就回去了。”
毕竟李湬这小家伙身体不好，又喜欢粘人，他一会儿不回去，指不定能够哭的背过气去。主要也是之前他总是忙于这些大事，忽略了小家伙，这才让李湬对他很不放心。
李虎似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恭送王爷！”
李皌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开书房的门，抬脚跨过门槛便打算离开。只是忽然后心一痛，李皌低头看了一眼，便缓缓倒了下去。
李晙其实早已决定要来陈王府了，不过为了不多生枝节，他特意选择低调处理，谁都没说，一下朝带着礼物便偷偷出了皇宫，打算微服出巡。
这马车很快便停到了陈王府，李晙走下车后，负责守卫在这里的中郎将廖咏见到他慌忙下跪，口中恭敬的话还未说出口，李晙已经先一步说道：“起来，不要声张，朕自进去看看，你们守在这里即可。”
“是，末将遵命。”
这守卫王府肯定不能只是简简单单地包围起来就算，这王府里面也有许多侍卫把守，当然也不会很过分地到处都是，但是较边缘的地方肯定都是他们自己人。因此，李晙进去之后，倒是不用担心安危问题。
在打听到李湬这个小寿星现在正在正殿里面耍脾气，李晙颇感好笑地直奔正殿而去。还未进门便听到小家伙哭唧唧的声音，甚至还将他娘哄他的玩具给扔了，脾气非常大。陈王妃有些手足无措地不断安抚他道：“你爹马上就回来了，乖，不哭。”
李晙说道：“这是谁家小儿？怎么哭的这么凄惨？”
陈王妃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李晙后，慌忙下跪，李晙只笑道：“弟妹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作为这小家伙的伯父来给他送点礼物，不必拘束。”
李晙命容威将礼物都放在小家伙面前，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圈，李湬哭泣的声音被眼前的这些礼物给吸引了，带着些抽噎地一推面前的盒子，里面滚出来一个小蹴鞠，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小蹴鞠做的金光闪闪，外面还有许多絮絮，李湬一下就被吸引了，小手还去抓了抓，抱在怀里，一下就笑了出来。
陈王妃见状，松了一口气。
李晙没有看到李皌，便问道：“十一弟呢？怎么没看到人？”
总不能是路上看到自己来了，故意躲起来吧？那也着实是有些太小心眼了。
陈王妃解释道：“王爷有点事与李虎说，现在应该在书房，臣妾去找王爷来。”
李晙点点头，他这次来，一是为李湬，二便是为李皌。他想看看这个弟弟在王府的这段日子是不是真的有所长进，心态上是不是也能转变些许。
陈王妃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李湬，看样子是想带着李湬一块去，但是又觉得几步路而已，还带着这小累赘干嘛呢？
李晙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朕还没有见过湬儿几面，你把他交给朕，朕来帮你照顾一会儿。”
李湬正沉浸在自己的小礼物中，完全没有时间看他娘的脸色，于是陈王妃只好说道：“那便有劳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