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人造反了
发配的事情,已成定局。但李晙毕竟是亲王,即便是流放到喻郡,晏平帝也没有撤销李晙的晋王之位。这自然不是因为什么父子之情,而是因为一旦撤销李晙的王位,那么那班武将必定跳脚,不利于他接下来在军中的动作。
天寒地冻,成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是三个多月的小孩子?所幸他们不是一般人家,王府置办了一辆相当宽敞舒适的马车,里面还有火盆取暖,有书本可以解闷,还有糕点可以填肚子。
虽然晏平帝有派人押解他们去喻郡,但是负责押解的只有八名士卒,在李晙三千亲军的虎视眈眈之下,一句话都不敢说。于他们而言,去喻郡就像是打卡一般,只需要到终点的时候交接手续就好了,至于路途上发生了什么或者花费了多长时间,上面已经明确告知他们都不用管,就当是公费旅游。
所以,原本预定的十三日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期间李晙还带着全家人在路过的州府过了新年。一路上游山玩水完全不像是被贬黜的人。
而相比于被流放却还保持着好心情的李晙,作为始作俑者的晏平帝却比李晙还要头疼。新年刚过,封笔尚未结束,他就接到了乾州太守的密报,有人造反了。
当晏平帝刚拟好圣旨让乾州太守下令镇压的时候,乾州又传来了坏消息,造反的匪众攻陷了太守府,活捉了乾州太守以及国丈护国公程远,并将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活剐了。
乾州反了。
晏平帝闻讯大怒,下旨征南军前去讨伐,同时下令周围州郡的太守们共同讨贼。
但乾州之地的民众对程远等人雁过拔毛的行为早已深恶痛绝,纷纷响应起义军,余郡官兵屡战屡败,等不到征南军前来,就已经先后丧失了多处县镇,事态越演越烈。
此时晏平帝方才震惊地问道:“这些人为何造反?”
有监察御史上奏道:“陛下,程国丈在乾州多年,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早已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今次造反乃是由落第书生李逸仙与临渊寨寨主张元威共同谋逆,李逸仙因为国教之事欲上书批判,被程国丈截获,将其捉拿并打算秋后处决。后得匪首张元威搭救,落草为寇,程国丈屡次派人征讨均无功而返,反被对方捉去,丢了性命。”
有皇贵妃一系的官员出言反驳道:“周大人勿要颠倒是非黑白。陛下,那些刁民本就野性难驯,擅杀朝廷命官是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臣以为当以雷霆手段镇压那些匪众,杀一儆百,那群乌合之众自当溃散。”
同为皇贵妃一系的官员纷纷出言附和,其他势力的人见状纷纷闭口不言。
晏平帝内心以为这种方法不是很妥当,便问道:“众卿可还有别的建议?”
满朝寂静,除了附和的皇贵妃系官员,其他人都没有理睬晏平帝。晏平帝面子上挂不住,便又问了一遍,“众卿有话不妨直说,朝堂上直言,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的。”
即便如此,仍旧是鸦雀无声,仿佛这朝堂之上只有晏平帝和皇贵妃系的官员是主角,其他人只是来看热闹的一般。
半晌后,仍旧无人说话,晏平帝便点名道:“兵部,你们有何建议?”
魏光度说道:“回陛下,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征南军讨伐贼寇的粮草尚未得到批复,故而无法出战。”
晏平帝一惊,问道:“户部,怎么回事?为何出征的粮草至今未批?”
魏光禄站出来说道:“回陛下,户部账上已经没有银子了,故而无法批复。”
“那银子呢?都去哪儿了?”
“陛下,因为陛下曾有旨意,国教教众不用纳税,是以今岁税收较往年大幅减少,而陛下为庆贺十二皇子降生又大肆操办,加之皇贵妃娘娘的长春宫扩大与翻修,以及陛下下令为皇贵妃娘娘特旨修建的陵墓、十二皇子的梁王府等等,国库早已没有银两可供战需了。”
晏平帝吃了一惊,问道:“为何早不明言?”
“臣已经多次上书此事,陛下日理万机怕是没有看到。”
“那该如何是好?”
魏光禄又道:“不止是今年,按照国教徒不用纳税而言,来年国库怕是也无税收可收。”
“怎会如此?那浮屠教不过数万之众,怎会对税收产生影响?”
“陛下怕是不知,从陛下颁布新令之后,国教教徒已激增至数百万,按照臣等推算,明年便可千万之众,直到如南楚一般。”
南楚便是政教合一的国家。
晏平帝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
他颁布法令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过这竟会给自己造成麻烦。民间百姓,无论是耕农还是市井行商,只要拥有了国教徒的身份便可以不纳税赋,试问谁不愿意加入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之所在,自有人不要命地往前冲。何况,不过是一个身份,多一个就能免除税赋,这笔买卖当然划算。当然,这之所以只有数百万人还是因为那玉湫子要从这数百万人的身上榨取钱财,因此刻意制定了入门的门槛,那就是一个字,钱。
所以税赋都转化为了那帮浮屠教上层教徒的私人财物了。
晏平帝意识到事态严重了,便问道:“现在,现在怎么办?众卿想想办法啊!”
那些人仍是闭口不言,晏平帝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着实是让他们寒透了心。尤其是近日发生的陆通之死的事件。虽然民间尚未有流言蜚语,但各个派系之人早已通过种种迹象知道了此事是晏平帝所为。晏平帝对待亲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了,兔死狐悲,所以朝堂上并非只有今日如此,只是晏平帝直到今日才发觉此事。而皇贵妃一系的官员作为既得利益者就更不可能让出自己的优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