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他喜欢她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宋正庭的心脏突然猛烈的抽疼了一下。
他看着手机上的界面，是宋礼雅告诉他的一个，于鱼的小号。
一共有几千条，写满了她所有的心事。
最近的一条微博，时间停止在十天之前。
配图是一条小河，文字是一句话:
如果不是朋友提起，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是真的忘记了吧？
短短的一行字，宋正庭闭上眼，却仿佛看见了于鱼当时的模样。
于怀国和于母争论的话，还在脑海里浮想。
没人知道，他对于鱼的第一个印象，并不是和于欢一起回去那次。
也不是于鱼以为的，拯救她的那一次偶然。
而是在很久以前的一场晚宴上。
他作为宋家未来的的话事人，同父母一起前去。
因为年少心高气傲，看不上这种应酬的场合，所以觉得沉闷无趣。
转而出了大厅，结果在花园里，看见于鱼一个人在那里掉眼泪。
年纪正好的小姑娘，一个人躲着掉眼泪，宋正庭本来以为又是谁家的大小姐受了委屈，必然一会就会有很多人过来安慰。
然而直到他离开，那小姑娘也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甚至还在他离开的前一步，自己安慰好自己，自己给自己打气。
也就是宴会结束以后，他才知道那小姑娘叫于鱼，是于家的小女儿。
但是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知道于家有一个出色到极致的大女儿于欢。
就连宋正庭的母亲也对于鱼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那一年，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确实也没有在宋正庭的记忆里存在多长时间。
直到之后，因为宋家的一个项目，他去学校做代课老师。
到学校的第一天，刚好遇见她被人欺负。
那会，他其实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于鱼。
还是在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脑海里才若隐若现地浮现出花园里那个哭泣的身影。
是那个不被重视的于家小女儿。
不过宋正庭依旧没有在意，只在之后敲打了一下那几个欺负人的学生。
他偶尔会看到于鱼抱着书来办公室问题，知道她的数学很差。
也会见到于鱼一个人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可是这些，对于宋正庭而而言，依旧只是并不重要的小事。
他在学校的时间并不长，他也不喜欢这份工作，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项目，他必然也是不会答应的。
后来从学校离开的那天，他又看见了于鱼。
她混在来送他离开的同学里，抱着鲜花，神情紧张又不舍。
他觉得好笑，他们宋家和于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又不是彻底见不到，为什么会这么舍不得。
更何况，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他只能感慨，小姑娘的心思确实活跃。
至此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于鱼。
偶尔的一些宴会上，他以为于鱼会出席，也没有。
母亲告诉他，于家现在花费了所有的心血都要培养于欢。
于欢，他也见过。
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有傲气的女孩。
和于鱼的对比很鲜明。
但是于欢的傲气和胆大妄为，宋正庭并不是很喜欢，更何况于欢有自己相恋多年的男友。
所以在家里提说可以和于家联姻的时候，他才想也没想的就说，可不可以是于家的小女儿。
母亲虽然疑惑，却也并没有阻止什么，甚至也觉得于鱼比于欢更合适。
虽然是联姻，但是宋家需要的也是一个听话的儿媳妇，而不是于欢这样太聪明的。
商业联姻这种事，在圈子里并不少见，更何况这对于当时的于家和宋家都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宋正庭以为于家不会拒绝。
也在心里想，如果于鱼知道她的联姻对象是他，会是什么反应。
曾经的她对他有不舍得，所以大概也是不会反感的吧？
可是这样心情下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于母的抱歉。
她说于鱼已经有男朋友了，自己也不忍心拆散他们。
是很出乎意料的回答，也有些许失落。
可是宋正庭却不能强求。
他本身就是理性的人，从小就被当成是宋家继承人培养，做事都会以宋家的荣耀为首位。
只是本以为这这场联姻终究没法继续下去，毕竟他知道，于欢也有男朋友。
可是于欢却来了。
她苦苦哀求宋正庭，说自己现在已经怀孕，但是于母却强迫她一定要答应联姻，否则就会让她打掉孩子。
于欢说他们之间可以签订一个协议，她只想把孩子生下来，也不会管宋正庭在外面是否有女人。
她只是需要一个让自己安静的机会。
为此，宋正庭可以得到和于家合作的所有好处。
深思熟虑以后，宋正庭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他们各取所需，谁都不会付出感情。
事情的所有错误似乎都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宋正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正式的跟着于欢回家去拜访于家的时候，在于鱼脸上看到的惊讶。
那时候他没有仔细去想过什么，现在再想起，那应该不是惊讶，而是震惊，是落寞。
克制守礼的规章制度下教育出来的人，从来都是最有分寸感和边界感的。
在知道于鱼有男朋友，又和于欢达成了合作以后，宋正庭对待于鱼的态度就已经只剩下了长辈关照晚辈的那样。
没有半分亲近，也不会有多余的感情。
明明他和于鱼的缘分就该在于欢去世的时候结束。
他为宋家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也没了于欢的牵绊。
可是在家里一次又一次的要求他再二婚的时候，他却总是拒绝的。
甚至就连宋礼雅，一个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也被他养在了自己的身边。
每每有人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总是说自己没有结婚的兴趣，觉得处理婚姻里的各种关系很麻烦。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更应该和于鱼划清关系才对。
然而他不仅允许于鱼随时来往他的家里，甚至会自动承担她所有的责任。
她闯的所有祸，他都会无条件的帮她解决。
于是那个本来安静忧郁的小姑娘，在他的精心浇灌之下，变得明媚又灿烂。
宋正庭以为，他们一辈子都会这样度过。
直到于鱼说她喜欢他。
或许是多年的习惯，已经让他适应了自己和于鱼的身份和关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抗拒和于鱼改变他们的现状。
不会有什么关系比家人更可靠的，尤其爱情，最为虚幻。
所以他接受了家里人安排的冯静，默认了冯静一次又一次的宣誓主权。
纵容了冯静给于鱼的羞辱，他想于鱼可以知难而退，可以不要再试图去改变他们如今的模样。
可是却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率先突破了边界线。
是他自己放纵。
事后却又因为这一次放纵，而从心里厌恶自己。
也是他的不作为，他的冷落和懦弱，让于鱼彻底死心，离开了津北。
指尖停留在于鱼之前发布的一条微博上。
于鱼写道：他应该是真的很讨厌我。
宋正庭的眼睛泛红，心脏的位置似乎跟着飞机的重心失衡而难受起来。
这条微博是于鱼在离开津北那天发的。
他不知道当时于鱼离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难过还是痛苦。
宋正庭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即使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于鱼也没有说过一句恨他。
飞机在机场降落，宋正庭这才惊觉，这长时间的飞行，他满心满眼都是于鱼。
宋正庭想，等他见到于鱼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他没有讨厌她。
相反。
他喜欢她，只是他是一个可耻的懦夫。
如果可以，他希望，于鱼可以给他这个懦夫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一定不会辜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