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水牢
温念在地下的水牢, 终日不见阳光，只能靠修者的感知来盘算着时间。
自己已经被关了整整两日了，都没有人再来对她用刑。对此, 温念的心里并不好过，反而更加紧张。
难道说, 是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阿洛的身上？阿洛此刻, 会不会有危险。
平日里遇到妖魔，她总是可以挡在阿洛身前, 此刻, 却只能被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什么都做不了。
温念暗自捶胸, 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这些年来就一个喜欢的人, 想要用自己的命去守护的人，却还是看着她为自己难过，因为自己受伤。
远处传来两个人脚步声。温念垂下了眼眸。熟悉的声音嘱咐另一个：“你在这等我。”
声音很像洛清越，但温念知道, 徐皓川是不可能放阿洛一个人来看自己的。想必是待在地下久了, 耳朵都不灵了。
“小温。”
闭上的眼眸一下子睁开，即使不抱希望，但那个人的声音还是有种一下子提起自己精神的魔力。眼神投射过去, 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阿洛，是你！你怎么……”
“他们怎么肯让你一个人来看我,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饿了吧。”洛清越没有回答温念的问题, 而是独自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只小瓦罐, 配着一只五彩碎花小碗。瓦罐内是桂圆红枣粥，还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这些粥米冰糖都是你先前置办的。以往都是你给我做, 我这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洛清越来到温念面前，舀了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吹，确认温度可以后在递给温念：“尝一尝，我第一次下厨，如果做得不好吃，还请多担待。”
温念第一次见洛清越如此温和，眸色温柔地好似要化出水一般。机械地张了口。粥米触碰到舌尖的一瞬，香甜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好吃么？”
“嗯。”
接着洛清越又喂了一勺，温念似乎因为几日，没有进过食，将那整整一罐的粥都喝了个干净。
“阿洛做得就是好吃，如果还有我还能继续吃。”温念笑嘻嘻地，根本看不出是一个阶下囚的样子。
洛清越用帕子给她擦拭着嘴角，眼神似有似无地瞥向温念的眼睛：“小温，你相信我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温念笑道：“是他们处置我了么？”语气极其轻松，像是问晚上喝什么汤一样毫无畏惧。
洛清越没回答，也没停顿手上的动作：“他们说，要当众剖了你的内丹。”
“嗯。”
“你知道内丹在哪么？在心口处。”
“你来动手吧，阿洛。”温念说：“这样，我倒下的一瞬，阿洛就能第一时间抱住我了。”
“不会让我摔在冰冷的地上。”她说。
洛清越扎进温念的怀里，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她。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来，但她不想被温念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于是把脸藏在温念看不见的位置上。
“哟，难得阿洛今日这么主动。”只可惜，自己不能抱回去。
温念轻声安慰着洛清越，低沉的声音响彻她的耳畔。“阿洛放心，你答应过，玲珑大会之后就要与我结契的，我可还等着兑现呢。”
洛清越环着温念腰际的手又紧了几分：“那咱们现在就行结契之礼，就此时此刻，好不好。”
“现在？还是再等等吧。”
“你……”洛清越低下了头，小声问道：“你不想么？”
“傻子。”温念勉强往前探了探身子，冰冷的唇触碰上洛清越的额头。但由于这个动作捆着她的铁链又紧了几分，似要将她的肋骨勒碎一般，不过好在，她吻到了自己的爱人，这波不亏。“我想，我做梦都想。但现在不行，因为我不想让这暗无天日的水牢成为阿洛的洞房？”
洛清越抿了抿唇，再次把脸埋进温念的胸口。颤抖的身体证明了她在难过，在流泪。温念的手被铁链束缚到两边，所以抱不到洛清越，只得用下巴抵着她的发髻：“我和阿洛的洞房，一定是世间最好的，我要用上好的月影纱做床上的纱幔，上面还要点缀着月光石的坠子。枕
头被子也要是新做的，阿洛身子软，床也要多铺几层褥子，最好一躺上去就能凹陷下一个人形那种，这样才不会硌到阿洛。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凤求凰，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花瓶里插着阿洛最喜欢的红色山茶。”
“不对。不用山茶，我就是阿洛的山茶。”她说：“我会为阿洛穿上最美的红色凌霄嫁衣，鞋面上的珍珠要用东海明珠，要鸡蛋那么大个的。”
听到这，脸上挂着泪痕的洛清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么大的珍珠啊，那还能走路么？
“我抱你啊，不用阿洛走。”温念笑道：“阿洛跟了我，是受委屈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用阿洛做，走路都不用，你想去哪，我抱着你去。”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我可不用，我不想做残废。”
“那就不抱，那我跟着阿洛，阿洛去哪我都跟着，阿洛回头，永远有我在你后面。就像之前那样。”温念说：“到时候阿洛可不许嫌我烦。”
“好，不嫌你烦。”洛清越把脸埋在温念的颈间，听着温念对未来的美好向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说的一切，都太美好了，似梦境一般 ，但梦终究是梦，等到醒来，就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做梦的人记忆里的一抹期许。
洛清越捧起温念的脸庞：“我看书上说，如果两个人能够手牵手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那下辈子就还可以在一起。”
“如果……我是说如果。”洛清越问：“如果咱们俩有一个先离开了，那你会等我么？”
“阿洛，你记不记得曾经你告诉我‘日月更替，沧海桑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那天我回了你什么，你还记得么？”
某个夕阳西下，温念的赤色弟子服染红了天上的晚霞。在一片金色的夕阳中，她说：“你一日不接受我便等你一日，一辈子不接受我就等你一辈子——即便是我死了，黄泉边奈何口，我也等着你。”
“记得。”洛清越微微颔首：“那，说好了，我们要一起。”
“黄泉路上共携手，来世
许诺共白头。”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大门突然被打开，徐皓川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你怎么来了？”洛清越冷冷地问道。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未婚妻了。”徐皓川伸手想要触碰洛清越的脸颊，被洛清越后退一步躲开。
“怎么？都答应嫁给我了，这会儿怎么还害羞上了。”徐皓川轻声笑了一下，温和的脸上，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明明是在笑，但却让洛清越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你说什么！”温念咬牙问道。
“怎么，清越你还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么？”徐皓川当着温念的面揽过洛清越的肩膀：“清越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婚期定在十日之内。”
“阿洛？”温念眼睛紧紧盯着洛清越：“阿洛，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怎嘛，师姐有了好归宿，你这个做师妹的不该替她高兴么？”饶是洛清越挣扎，徐皓川还是强硬地揽过洛清越的肩膀强硬地板着她的脸，当着温念的面吻上了她的唇。
洛清越灵力尽失，与凡人无异，自然无力与徐皓川抗争。手推不开，她只能用凡人的方式守护自己的底线。
随着徐皓川松开洛清越的瞬间，嘴角流下一丝红色的血迹。但徐皓川却一点都不生气，倒是用拇指揩了一下嘴角的红丝。
“呵。”徐皓川冷静一下：“师妹现在想必是害羞的，没关系，师兄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不差这最后的一两天了。”随后他恶狠狠地定了温念一眼：“待我俩成亲那天，你可别忘了来喝杯喜酒啊！”
“喜酒？怕是给你送葬的冥酒吧！”
“呵，都这样了还牙尖嘴利的。哦对了，我忘了，到时候你体内没有内丹，内里虚弱，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我云海之巅强大的仙气啊！”
徐皓川离开之前，俯身在洛清越耳畔说了一句：“我在门外等你，一会去议事堂挑选婚书的花笺。”
徐皓川离开后，洛清越独自坐在地上，沉默许久。温念在她对面的石柱上被捆着，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
”温念小声说了一句。
“阿洛。”她抬起眼，眸子紧紧盯着洛清越头上带着红色花朵的发簪：“我有句话想问你，虽然，虽然我已经问过一次了，但我还想再问问。”
“答应与我结契，你可后悔？”
洛清越踮起脚，在温念的耳畔说出了让她满意的答案。
“不悔。”
“阿洛，我怀里的簪子，你拿着。”温念示意自己胸口的位置：“如果我挺过这一遭，这就当是我给你下的聘，如果我挺不过去。”她微微垂首：“就放进我的衣冠冢，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宝宝们都恨徐皓川，作者也是！
宝宝们的刀忍一忍，恶人一定会有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