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屯粮
秦淮每次回村都要开着他的破吉普，这辆车非常打眼，从前村里人觉得他是骚包，现在有了当大官的爹，各种闲言碎语才听不见了。
没办法，曾经的小瘸子已经高不可攀了。
秦凤英走好后，他不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有人围上来招呼。
秦淮看着他们面黄肌瘦的模样心中恻然，直接从车上拿出一大包杂面馒头，在场的每人都分了两个。
有人拿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往家里跑，自己舍不得吃，要送回去给家人，秦淮说：“不用跑，今天我带的不少，在村里的人都通知一声赶紧来领，村里每人都能分两个。”
他虽然发达了，生活水平无限接近他来的年代，可村里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现在每天能吃两顿，可能过阵子又要恢复一天一顿。
一人两个杂面馒头，对村民来说已经是一天的口粮。
吃饱肚子，已经是最严峻的问题。
贵奶奶抓着秦淮的手没说话就开始流泪眼说：“秦淮，丫头和小米两个孩子有你这个亲哥是他们的命好，可怜我们今年粮食还是不够吃，天越来越冷了，好多人家还要出去要饭。”
秦淮说：“奶你先别哭，先吃口饭，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老人们纷纷说：“秦淮来了，秦淮一定不会看我们饿死不管的，他会帮大家想办法，大家去年能活下来，全靠他了。”
当然也有想要不劳而获的：“还想什么，秦淮，你那么有钱，大家都是穷光蛋，不如你给大家分点粮食吧？你不会舍不得吧。”
“就是，秦淮你拔根汗毛都比我们的大腿粗，手指缝漏一点就够我们打大家吃一年了。”
面对道德绑架，秦淮只是笑了笑，他不是救世主，也不会去做活菩萨。
想帮人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些，所以对他们的异想天开并不在乎。
秦老栓慢慢走过来，不屑看着说话的几人说：“秦淮是你们的爹？他就是靠帮人修车养活全家，能有多少钱？”
这年头的人还是很有自尊的，这几个不和谐的声音飞快被压制下来，羞愧的离开。
秦老栓走到秦淮面前问他：“你来找我的？”
他总是一副死人脸，但去年的几件事做下来还是很让秦淮佩服，大是大非问题上，这个年代的人品绝对靠得住。
“是的，听说县里要村里补交公粮，咱们开始没有？”
秦老栓吧嗒吧嗒抽烟说：“还没开始，不过公社今天已经开始安排任务，过两天就要开始交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也管不了。”
秦沧海扛着锄头走过来说：“队长，今年收成不算太好，交了第一次大家本来就不剩多少，现在上面又要征收，我们大家要怎么活？你得在领导面前为大家说话。”
秦老栓吐了口烟说：“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村长，我在公社里我说话算个屁，再说这是地区的决定，公社领导说话也没用。”
众人都傻眼了：“老栓，再补交我们的日子怎么过，本来已经撑不到过年，交了马上就得出去要饭。”
秦淮说：“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其实因为秦淮的原因，秦家庄比起公社的其他村子已经算得上优待，其他村子早就开始办大食堂，粮食也已经集中起来，今年冬天能不能活下来，要看各人的命。
秦老栓说：“你今天来是想让村里像去年一样搞副业挣点粮食歉是吧，别想了去年全县饿死那么多人，只有咱们村就开始死了几个，后来基本是全乎的，附近的村子早都恨上了咱们了，今年要是再有什么动作，他们一定会集体上报，再想做副业给村里挣钱不现实。”
秦淮一听傻眼了，本来的打算用集体的名义，让村里人现在做一些手工活挣点饭钱，可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秦老栓说：“大家先散了吧，没什么事在家里躺着，也能省点粮食。”
村民还是不甘心，看着秦淮哀求：“秦淮，你能不能帮大家想想办法？”
秦老栓瞪着他的死鱼眼说：“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弄了个修车铺，又不是什么当官的。”
众人散去，秦老栓顿时换了个脸色说：“秦淮，你来的正好，你不找我也正准备去找你商量，补交公粮村里的粮食能撑一个月就算不错了，必须及早拿主意，不然又要像去年一样死人。”
秦淮听完明白了，秦老栓并不是刚才表现的那么冷血，他还是一心为村民打算的，只是村里人多嘴杂，很多计划不能告诉他们，不然传出去就完了。
会计果然说：“秦淮，老栓准备屯粮，不过这件事要瞒着众人。”
秦淮说：“这是当然的，你们准备怎么办？”
秦老栓说：“因为有你提醒，我和会计我们就已经为今年冬天打算，我们养了计划外的猪十头，羊十二只，还有两头牛没在公社登记，如今牛也长大了，如果猪和羊都不够，我准备到时候把牛也给宰了。”
他说着露出决绝的神色，秦淮看着眼前的农民只觉得他这样的人浑身闪着金光，秦老栓做这种决定，就是奔着掉脑袋去的。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村人。
秦老栓说完看着秦淮和会计的眼神，没好气地说：“我还没死呢，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说话。”
秦淮说：“既然你们有准备，那就好办多了，现在猪肉八毛钱一斤，小麦贵就不说了，玉米便宜些八分到一毛，这些主要的粮食价钱都不便宜，可以少准备一些，最主要的还是多准备红薯。”
会计说：“荒年那还讲究那么多，红薯叶和梗也不是不能吃，到时候磨碎了加上玉米粉一蒸，也是很好的口粮。”
秦淮没多说，他想着去年村民连树皮都啃了，红薯叶和梗有什么不能吃的。
秦老栓说：“秦淮，猪和羊太扎眼必须早点处理，你在县里有门路，把他们全给处理了，拿到钱村里就开始准备冬储粮，粮食眼看着开始涨钱，去年一斤大米卖四块五那件事都还记得吧？绝对不能太晚，不然价钱又要上去了。”
看来他确实是动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