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禹悠然抓起冰杯吸了一口，又酸又苦的美式像泥石流迸发在嘴里，参杂着并不怎么浓郁的咖啡豆香，冰加多了好像给嘴打了一针麻醉，禹悠然喝什么都是一大口，就因为这个习惯差点吐出来，怪不得喝咖啡都小口细品，像她这种牛饮法喝咖啡都快成酷刑了。
“还可以，味道不错。”
不知道是苦的原因还是冰的原因，喝的禹悠然太阳穴突突直跳，为了不在公共场所露怯还要赶紧佯装行家胡乱点评：
“不愧是最近的网红商家，简介说了，来自xxx原产地新鲜咖啡豆研磨而制，味道太纯了！”
“是吗。”周佑卿拿起来喝了一口低下头看了看杯套：“我觉得包装还挺好看的。”
禹悠然才注意这家咖啡店精致的包装，杯子的质感也很好，她突然想到一个成语，买椟还珠。
“是哦，我都没注意，包装设计的好用心。”
无语，再好看也是烟灰水味儿，这跟花四十五块钱买个包装有什么区别。
禹悠然叼着吸管，开始表演假喝，对面的周佑卿喝的倒是很实在，一杯咖啡被他握在手里，明明是跟自己手里一样的杯型，在他手里显得小了很多，上午的阳光正好，从窗户斜斜地照在他身上，黑色碎发在冷白的面庞投下阴影，清俊周正的相貌比不上他的气质吸引人，一般懂得西式美学的禹悠然形容一个人很帅会说他长得黑白分明有棱有角明暗交接流畅，周佑卿就是这样的。
禹悠然突然发现每次和周佑卿见面天气和光线貌似都很好，他就像上天赐予光环的男主角，连出场方式都和普通人不一样自带光环。
他今天没有再穿禹悠然觉得帅的很别致的衬衫，按理说根据医院对于医务工作者仪容仪表的要求他们是都要穿正装上班的，可是周佑卿貌似更喜欢穿的很“随便”，明明气质成熟偏偏爱穿休闲运动风的衣服，说起来见过这几次面只有看画展那天他穿的像刻板印象的熟男，作为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他显然是个不拘一格的“另类”，要不是因为他个人简历过于优越，有的瞬间禹悠然真的觉得她是跟自己邻居家刚上大学的普通哥哥一样，比如现在这样。
这样看周佑卿称得上是很有少年气的一个人，时间和阅历并没有让这个优秀的青年逐渐腐朽化，无论在临床就业还是在学校辅导大学生，他习惯性把自己放得很低，面对患者和家属用心交流，面对学生师弟耐心教导，从没有用上位者胁迫打压过任何人，即使他有这样的权利，成熟是一种行为而不是一种态度，严格是他的行为，包容却是他的态度，他真的是非常、非常杰出的一类人，并不单单指他的纸面成绩。
“你怎么没穿正装来上班？”
面对禹悠然没头没脑的问题，周佑卿眨了下眼摇摇头：
“我不喜欢穿。”
“医院不是要求穿吗，连我们来培训的人都对着装有要求哎。”
禹悠然抻了抻身上的衬衫边，这身衬衫好像小一号，绑的她身上难受，更别说穿着它睡觉，说起来她上班也有些日子了，可是还是跟每天角色扮演一样，有的时候自己照镜子看自己穿着正装套着工作服的样子觉得很搞笑。
“上班之前再换，能不穿就不穿。”
禹悠然没想到他也会这样任性，偷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动作被捕捉，周佑卿抿抿嘴，不明白禹悠然笑什么：
“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哈哈。”
“哦？”周佑卿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咖啡，继续问：“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怎么样的？
禹悠然终于能跟着把早就不想喝的咖啡甩在一旁，低下头盯着桌面上的图案思考了一会。
“像你们这种很厉害的人不都应该很‘端’吗，我之前以为你会是这种不好接近的人呢，之前听金杉说了你的成绩和简历，真的觉得你好厉害，我本来”
本来很害怕很怵头跟你接触的。
禹悠然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底气，都是能在一起看画展喝咖啡的人了现在反过来说这种话，也太矫情了，这完全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所以呢？”
禹悠然抬起头，看见周佑卿换了一个更舒服甚至可以说是慵懒的姿势，环着手臂把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他长得很高，所以就算跟他同时坐下禹悠然也比他看上去矮不少，周佑卿目光向下撇直直看着禹悠然，眼神莫名多了几分犀利的光，以禹悠然鉴貌辨色的本领马上察觉到他不喜欢这种评价，立马改变口风跟他开玩笑：
“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嘛，反正你跟普通人不一样，你看在医院，连主任领导都要和你打招呼，夸你厉害都不行？”
听出禹悠然是在逗他，周佑卿很给面子的浅笑：
“我是什么外星人吗，还能跟普通人不一样，至于你说医院，在医院上班是我的工作，打工还分三六九等的吗？”
那不然呢。
禹悠然笑着挠了挠脖子，嘴里附和他说的没错，心里却在蛐蛐，同时感觉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工人，高级打工人周佑卿正在“欺负”自己这个完全没有话语权的真正打工人。
周佑卿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无论什么事都会让人觉得他是对的，就要听他的，即使他自己没意识到这一点，可他说出来的话让禹悠然连反驳都没有适当的名词。
“我也说过吧，你一不是我的学生，二不是我的患者，你没必要一直觉得我是那种人。”
周佑卿说完自己站起来，似乎是要回医院了，看见禹悠然一共就喝了一口的咖啡：
“那我先回医院了，你慢慢喝，回去好好休息，下次见。”
“哦哦，好，我知道了，再见。”
禹悠然机械般冲他挥手告别，目送他两脚生风走出咖啡店，路过自己旁边的窗户似乎还往里看了一眼。
“刚刚说的都是什么啊”
禹悠然长叹一口大气，不再端坐，二郎腿一翘身子一推诿开始原形毕露，掀开刚被称为精美包装的咖啡杯盖，把里面的冰都捞出来吃了，嚼的嘎嘣响，真不明白自己好好的非要装大尾巴狼，简直累身又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