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苦命鸳鸯
这可吓坏了莫怡然,就见他抓着那个禀告之人呜呜咽咽,很是焦急紧张。
“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来人把他带出去!”
莫怡然立刻将他拉了回来,一直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恶意的,他只是太关心公主了!”
“你又是谁?”皇后不满地质问道。
温若依就势回道:“这是本门修行者,鄙人师妹,太医如若医治不了,不妨让我的师妹看一看,她精通医术说不定会有办法。”
皇后想要反驳,皇上却打断道:“既然是神山之人,便去吧,只是,其他人不能跟过去。”
此话意有所指,其他人尤指的就是九九,九九一听不让自己去见立刻急了,温若依按住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放心。
莫怡然可就慌了,放心什么放心,心想我哪里会看什么病?他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怎么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自己???
只见师兄给了她一个眼神,莫怡然想着师兄定有他的道理,便答应了,临走之前温若依嘱咐道:“公主的病多半是相思之症,你是他的朋友,好好劝劝公主吧。”
莫怡然对焦急地九九说:“你别担心,我先去看看,莫要着急误了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大魔王,温若依示意:“放心吧,我们等你回来。”
跟随皇帝与皇后进入公主的寝宫,一众太医全都跪伏在门外,见皇上来了拜伏得更低。
皇上龙颜大怒,怒气冲冲喊道:“怎么一回事?连公主一个小小的病都治不好,朕要你们何用!统统拉出去斩了!”
众位太医齐声道:“臣等惶恐!”
皇后安慰道:“陛下莫要生气。”接着又问:“贤妃呢?怎么还没来?自己的女儿病成这个样子竟然不守在身旁跑到哪里去了?”
“启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正在太庙为公主祈福。”
话音刚落一羸弱妇人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慌忙请安,正是贤妃,仓促请安后便一头趴在床盼一边哭哭啼啼哀求道:“皇上,皇上,求求您救救宁儿吧……”
皇后怒斥:“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在哭丧吗?明知道是大喜的日子,绮宁公主马上就要嫁人了,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皇上坐在榻上,拉着那只虚弱得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手道:“皇儿,你要振作起来,明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大喜之日”四个字,绮宁公主发作更甚,呼吸急促,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
皇帝见状高喊:“太医!太医!”
皇后提醒道:“皇上,神山不是来人了吗?”
“哦,对,对对对!”
看着这个双丫髻满脸天真的姑娘,想来是年纪极小的修行者,皇帝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但是既然都来了,便将信将疑地说道:“那么就请小仙姑替皇儿诊断一下,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嘴上虽说让莫怡然来诊治,眼神还是不放心地示意一位老太医一同上前来。
莫怡然走上前去,观公主面色,只见绮宁公主虚弱地阖着眼睛,面无血色,要不是伸手在鼻翼下试探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呼吸,这个人看起来就像已经去了一样,这就是九九心尖上的人,怎么会被折磨成如此模样?
莫怡然立刻把脉,公主整个人几乎没了生命特征,看来是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了。
旁边人看得焦灼,都觉得这小修姑不靠谱,皇上忍不住要太医过来诊治,就见莫怡然趴在公主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公主像是被注入了什么灵力,睫毛微微颤动,下一刻竟然睁开了眼睛,悠悠醒转过来!
皇上见状万分惊讶,难道真小看了这小修姑不成?
莫怡然道:“皇帝陛下,公主身子极其虚弱,需要静养,我需要亲自开药煎药,治疗过程是私密的,所以需要所有人离开。”
“你的意思是朕也要离开?”
“是的。”莫怡然坚定道。
皇上本有疑虑,但是她只是说了两句话公主就醒了,当下又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就算她是修行之人,在皇宫量她也跑不了,又一边差使人让国师多派些教徒来监视保护,免得她耍什么花样,皇后也用眼神示意婢女盯紧莫怡然守在门外监视,所有人这才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公主的一个贴身侍女帮忙。
众人全部离开后,公主想要说话,却是没力气,莫怡然忙道:“你不用多说什么,我是九九的朋友,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今天九九差点送了性命,但已被我救下,现在他人就在宫中,你不必担心。”
闻听此言,公主虚弱地闪烁着泪花,使不出半分力气说出话来。
莫怡然又安慰道:“你放心,我现在就想办法把他带来见你一面,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公主眼含热泪毫无力气地轻轻眨眼表示知晓。
“我看你身体这么虚弱,好多天没进食了吧?就算是为了九九你也要好起来,这样,你先吃一些东西恢复力气,我现在就去想办法带他来见你。”
公主一听,显然把能用的力气都用上了想要起身,接着又示意侍女要打扮一番。
九九说过公主身边有个眉心一点红的贴心丫头可以帮助她,故而莫怡然唯独留下她一人帮忙,那丫鬟见公主竟然能起床了,激动地哭哭啼啼给公主梳妆打扮起来。
莫怡然先退了出去,对门口这两个监视的丫鬟说:“我需要亲自煎药不许任何人打扰公主。”说完便离开了。
莫怡然出来的时候,温若依带着九九和大魔王正在门外偏僻之处,见其出来便拉着她到了角落问道:“怎么样?”
莫怡然叹息:“公主太可怜了,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我一提九九她才醒来,我看开什么药都不会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让二人见上一面。”
师兄妹俩面对面怀着心思,双双把头转向满脸焦急的九九,九九一脸焦虑又带着茫然。
莫怡然嘿嘿坏笑:“走吧,我的药引子。”
九九懵懂跟了过去。
“站住!圣上吩咐了,不准陌生人进入!”
两个丫鬟满面狐疑地看着莫怡然身旁这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立刻制止,她们从没见过这个人,也没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女人,脚丫子竟然这么大,身材竟然这么魁梧,男人一样的,长得丑死了!
莫怡然一本正经地说:“我奉皇上之命给公主看病,这人是神医华佗在世,须得她亲自煎药喂药,更需其亲自望闻问切。”
见二人还是有所顾虑,莫怡然添油加醋道:“现在公主这么虚弱,万一公主因为你们耽搁了治病的时机,你担待的起吗?”
闻听此言,两个丫鬟有些惶恐,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女人只好勉强说:“好吧。”
就这样莫怡然带着女人大摇大摆进去了,两个婢女向里张望,见他号脉,望闻问切,并没有什么奇怪举动,便合上了门,然后派人早早通知皇上与皇后去了。
时间紧迫,莫怡然立刻到床头悄声对公主说:“公主,你睁开眼看看,看看我带谁来了。”
绮宁公主闻言虚弱地睁开双眼,满眼空洞地望着眼前这个满面流泪的女人有些不解,莫怡然一施法术,九九便回了原形,公主一看是自己的心上人,登时热泪盈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音:“九郎!”
在丫鬟的搀扶下公主勉强坐了起来,近乎无声地喊了出来:“真的是你吗?”
她不敢相信地一直摸着九九的脸,九九握住她的手拼命的点头。
莫怡然见到这一幕不禁鼻子发酸,眼睛一热,但又立刻忍住了,随即叫来贴身丫鬟拿吃的来,没有食物的支撑,公主不可能有力气的。
九九小心翼翼地喂饭,公主才有心思吃点,一边吃一边流泪,九九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边流泪边给公主擦,最后二人忍不住又拥抱了痛哭了起来。
莫怡然望着这对苦命鸳鸯不禁感叹:“这才是救命的药啊!”
“九郎……”
公主在九九怀里虚弱地说:“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临死之前能见你一面我真的好欢喜,你要好好活着,我们来生,一起做平凡的人,再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莫怡然听着这话,忽地痛恨这个世界,恨这个世界无情的规定,可规矩又是人定的,她第一次有想改变这个世界的念头,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难道人魔相恋当真天理不容吗?
当务之急要想办法救公主,而救公主就是要二人在一起,莫怡然提出让二人私奔。
公主无奈地摇摇头:“我这身子根本逃不远的,更何况还有我的母妃和临如的子民,如果我不联姻两国势必会发动战争,最后受苦的只是百姓,我不能如此自私,这就是身为皇家之人的命!”
眼下时间有限,她们定是早已通报了皇上,说不定即刻就会来人查看,莫怡然必须带着九九离开,不然会闯出更大的祸来,公主的身子也折腾不起,莫怡然临别时鼓励公主一定要相信她们可以救她出去,要她一定要撑下去。
出来后的九九一直沉默,莫怡然觉得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明天永宁王就要来迎亲了,这简直是公主的催命符。
莫怡然安慰他道:“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也许明天见了永宁王,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不忍心看公主病成这个样子,就答应你们了呢。”
莫怡然极力的安慰九九,九九依旧是一声不响,极度冷静的吓人,他这个样子令莫怡然很害怕。
莫怡然送他回了房间,九九无声无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副不想跟任何人交谈的样子,莫怡然看他可怜,只好说:“你不要太消极,冷静冷静,说不定明天事情就会有转机的。”
依旧是沉默不语,莫怡然只好合门出去了,一转身看到了师兄等在外面。
师兄妹二人站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夜空,又望了望师兄落寞的背影,莫怡然想起刚入宫师兄被高傲的太子冷嘲热讽,皇帝小老头对他生疏的全然不像亲人,没有半分亲昵,不禁想要安慰他,莫怡然望着满天繁星感叹道:“皇宫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嘛,四四方方的天,还是神山好,连天空都是自由的。”
师兄知晓她在安慰自己,颔首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了笑:“傻丫头。”
“然然,你虽是孤儿却从小长在神山经历不多,不知皇家多麽薄情寡义。我母亲虽是婢女出身,却也是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了皇上,小时候的我很有才华,盛极一时,奈何太高人愈妒,更何况是在皇宫之中,我一夜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续命之子,与亲生母亲分离不能见面。
小时候不理解,恨过,现在长大了仍不能释然,也许是我的修行还不够,总想着这里是我的家。直到前几日与母亲重逢,她苍老了好多,虽从前日思夜想,但真的见面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生分。
这些年来她依旧过的不好,表面看起来荣华富贵,背后的心酸谁人知道,皇后怎么能容忍有比她好过的妃子,儿子变成续命之子那天,就代表着失宠,其他的妃嫔只要得宠不是流产,就是打入冷宫,相比之下,母亲不争的性子反倒是让她安全了很多,活着便是好的,再孤独也有个盼头,知道母亲还是爱自己的,自己终归还是有母亲的人。”
“是啊,你要比我幸福得多,终归你还有母亲。”
温若依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亲人。”
莫怡然嫣然一笑:“你说的哦,是家人你以后就少指使我,多多照顾我才是!”
“你这样一说提醒我了,你不在身边这么久我都没有使唤的人了!话说回来,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同那魔头走的太近了,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无需回去再卧底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师傅她们已经准备要动手了吗?什么时候?在哪里?”莫怡然突然紧张起来。
温若依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担忧道:“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要记住,现在你就可以离开他不需要回去了。”
莫怡然心里一揪,全然不顾师兄说的话,思绪开始混乱起来,惊慌失措道:“这是要动手了吗?我,我这个时候更不能离开,他会起疑的!”又慌慌张张地说:“我困了,我先回去了!”
温若依忙道:“你的房间在我旁边,你要去哪里!”
莫怡然只丢下一句:“我自己能找到睡觉的地方,不用管我!”
温若依欲伸手抓住她却被她使劲儿挣脱了,望着那个匆忙离去的背影,温若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痛道:“你可莫走错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