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安凝魔怔了
“你疯了?你不怕秦玥告你一个故意伤人罪吗?”安然预感到安凝会出事,检查好卧室没有致命武器后,便将安耀锁在了卧室。
刚走到楼梯口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安凝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秦玥满脸是血的晕倒在地,安凝身后的安柔,正倒在一边一动不动。
安凝手上还拿着疑似刚刮花秦玥脸的花瓶碎片。
安然恐慌得双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等安凝打完电话,他才慌忙跑到安凝身边,打掉安凝手里还拿着的碎片,摇醒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可是好像没用,碎片上有安凝的指纹和秦玥的血迹,警方只要一检验就知道这事跟安凝有关。
安凝敢做就敢当,但目前她没法陪秦玥去医院,回头看了看安柔:“你还能动吗?”
安柔亲眼见证安凝不计后果终于制造了一出她能当做把柄在手的罪证了。
但她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而且她本来可借此机会让安凝清白的人生从此不再清白,但一想到安凝不清白了,她的人生岂非更不清白了?
薄宴淮那夜的话始终徘徊在耳边,还有霍垣,她现在就算自己吃亏,也绝对不能失去这两人的庇护。
她现在是孤鸟,没法跟这帮人硬刚,于是强挤出一抹笑,道:“你去吧,我会陪妈妈去医院,正好我也要去医院,我的脸再不处理就毁容了,你知道我有多在乎容貌,虽然比不上你,但好歹也花了上百万的钱,我还要依靠它过下半辈子,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有故意伤人行为,如果有,我们共同的父亲也有,我还不想这个家在一片非议中解散,对我们都没好处,所以我知道该怎么说。”
安凝要的就是这句话,后果什么的都先等等,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安然眼见安凝上楼,立马跟了上去,还不忘转身用手指的动作警示安柔:“你最好说到做到。”
许久未踏足的二楼,安凝再踏上这道楼梯,竟觉脚下仿若吸了铅,带着千斤重的压力走到安耀曾经和秦玥花好月圆的房门口。
“这边,”安然却在对面本该是客房的门口站定,指了指,“他俩已经分居很久了,就像秦玥说的,安耀又迷上了新的气息,已经不想沾染秦玥身上的旧气息了,在家宁可独居,也不想跟秦玥同房。”
安然打开房门,入目就见一张华丽的大床盘踞在屋子的左手边,占了整间房的一半面积,旁边的其他家具都成了这张大床的陪衬。
安耀正懒洋洋地坐在床头抽烟,一只腿长伸着,一直半弓着,夹着烟的右手轻轻搭在膝盖上,俨然一副临死享花丛的陶醉姿态,看得安凝内心一阵作呕。
安然说得对,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安耀一见安凝进来,立马调整好坐姿,还拉过两把椅子请安凝和安然坐。
安凝被室内烟熏熏得难受,打开窗透气。
见安耀精神萎靡得又要坐下,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将人半拎在空中。
安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能揪得手里的男人一动难动,看着男人这张宁可飘飘欲仙的瘾君子模样,也不积极解决家中问题,就气得双手狠狠一推,将他推至墙角:“你实话告诉我,我妈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凝凝,你不能听信秦玥那个贱人的话反过来怀疑我呀,你想想,你妈死了对我有好处吗?是,我是贱人,家里有位贤妻也不知道珍惜,还要在外面养女人,但是同样的道理,我外面养得好好的,干嘛多此一举对付你妈妈呢?万一弄不好,我不是亏大了吗?”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不想到时传出去说女儿手刃父亲,那爷爷多年心血在你手里毁得就是一点渣都不剩,但既然你自己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你。”安凝直起身子,正要从手机里调出什么。
她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忽然显得格外阴森,瞳孔仿佛两颗失去焦距的黑洞,深不见底,还有浓烈的恐惧与愤怒在其中翻涌。
眼眶周围,细密的血管如同被无形之手猛然扯起,为这张脸平添了几分骇人的血色。
下一秒,忽听一声:“等等。”响起。
安耀看着她这张脸,唯恐安凝会让他陪葬,万般无奈之下才出声打断:“我不知道你指的‘有关’具体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你妈妈的车祸不是意外,但真的跟我没关系,我顶多就是一个知情不报。”
呵。
顶多?
知情不报?
这还是她父亲吗?
是她母亲心甘情愿为他生三个孩子的男人吗?
安凝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几乎看不到任何血色,比冬日里被寒霜侵袭过的脆弱而惨白的花瓣还要惨白,一碰就会碎。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唇间,却透出一丝肉眼可见的颤抖,看上去随时都会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回,不止安凝想发狂,安然也想,但他不能,他不能再让安凝为了别人搭上自己,他得紧紧盯着安凝,谨防她失控。
然而他刚看出安凝想生吞活剥了安耀时,安凝的额头上就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蛇形图腾,汗水沿着她紧绷的颧骨缓缓滑落,几缕发丝粘在她满是冷汗的额头上,仅从一张脸上便能看出的惊悚,连安然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伴随着寒冷而来的还有灼人的怒火。
安然将拳头紧握间,发出咯吱咯吱的骨头脆响,这样的安耀,也让他忍不住想一拳打上去,最后只能一拳砸向房门,鲜血顺着门板和他的指节一起落下:“她是你的妻子啊!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怎么忍心看她死得不明不白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你还配当男人吗?!”
低沉有力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震怒。
安耀再也坐不住了,忙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朝两人挥手:“不不,这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我现在是你们面前的死囚,我总还有为自己辩述的机会呀,你们为什么不先听听我的理由再定夺呢?”
安凝闭了闭眼,感觉到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抽搐,还有些疑似经期未完的胀痛感很明显地在刺激她的腹部。
但在中毒前,她从未有过经期疼痛难忍的症状。
安然赶紧扶着她坐下。
这屋子,安耀就只喝酒不喝水的吗?
安然是懂的,安凝一捂腹部他就明白她身体不舒服了,赶紧从厨房倒来一杯热水:“快喝下去暖暖。”
安凝喝完一大杯热水,感觉胃里暖和了些,才重新看向安耀:“十分钟,我让你死得瞑目。”
安凝对妈妈的家世和过去了解不多,只知道妈妈的家世和叶梓萱很像,来自医学世家,有一次,安爷爷生病住院,误把临时给护士代班的身着朴素的安妈妈当成了护工。
那时候安爷爷脾气暴躁,对妈妈各种指使。妈妈倒也十分耐心地一一照着安爷爷的要求做事,包括给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倒尿盆,还扶着安爷爷一步一步走到花园里晒太阳,空闲的时候还给安爷爷讲时下大热的电影剧情。
常常逗得安爷爷哈哈大笑。
这一代班就是两天,等第三天护士来接班的时候,安爷爷才知道原来自己眼中的护工小姑娘竟是院长千金,那天来内科是来找人的,没想到被安爷爷误认为护工。
妈妈在安爷爷身边干完一天活都没见一个亲人来探望,当时觉得这老头挺可怜的,正好那两天休假,便继续呆了一天两夜。
等安爷爷反应过来,连连对妈妈道歉,并承诺一定会向医院方面表扬妈妈,还问妈妈介不介意收她当干女儿。
谁知第三天的妈妈刚和护士换班,老头唯一的儿子安耀便带着一壶汤前来探病。
在病房门口撞到妈妈,登时就如同天雷勾动地火,被年轻时水灵又漂亮的女孩一眼吸引。
那时候,安家在星港市靠着香薰买卖和炒卖股票,已经是大有名气的本土富商了。
虽然安妈妈家中对安家靠这般投机取巧的方式致富的模式比较鄙视,但拗不过安家确实已经是富到冒油的富商。
又在安爷爷的极力撮合下,安妈妈所在的郑家终究还是尊重了女儿自己的选择,在某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为安妈妈和安耀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再之后,安凝有的记忆就是妈妈生她时已经快30高龄,再加上两个哥哥,也就是从妈妈24岁嫁给安耀开始,平均两年一个孩子,在长达6年的时间里,不是在孕育就是在哺育,当真辛苦。
她属于开窍开得晚的女孩,有记忆的那十年,妈妈每天都周转在三个孩子间,没有自我,没有休息,没有业余。
安凝现在回想起来,是否就是妈妈太过专注在家庭和孩子上,才彻底放任掉安耀的为所欲为。
安耀酝酿了半天,突然面向两人发出疑问:“你觉得你们眼中的妈妈,是什么样的?”
“温柔,善良,美丽,知性,大度,你是不是真以为妈妈对你在外面的那些事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三个,你是否又当真以为妈妈不敢离婚?”安然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般憎恨这个父亲。
通常遗传性基因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变异可能。
生下来的孩子无论脾性还是思维都和父母有些差异,有些还会差异巨大。
安耀的基因在他们妈妈体内加工后,生产出他们兄妹三人,都是已经变了质的基因,所以他们三个的脾性才和安耀有着如此之大的不同。
安凝等到身体舒服了些,才开始跟安耀硬刚:“妈妈本性纯良,外公外婆也是,因为他们的纯良,才在跟你的结合之下,诞生了我们三个丝毫没有沾染到你恶气的孩子,所以你不用故意抹黑妈妈来转移我们的视线。”
安耀抬手打断安凝:“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抹黑你们妈妈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我爱过她,在我们结婚两年后才要的安然,在那两年里,我将你们妈妈宠进了骨髓里,这一点,你们应该从你们自己身上找证据,只有相爱的两个人,女方才会甘愿为男方生儿育女。”
这话可信度高,安凝相信自家妈妈不傻,一个男人对她不好,她干嘛还要用女人最黄金的年龄给他生孩子,只有女人身陷在爱情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才会彻底失去理智。
“那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恶劣的?”
安耀抖动的双手又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从生安然到生安胤,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恶劣于绮玥怀你的那年。”
“什么?”安凝心一抖。
安妈妈名叫郑绮玥,和秦玥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玥”字。
安凝曾经怀疑中,安耀是否有些情感嫁接的可能。
但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安耀跟秦玥好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只是注意力转移后,会冷落安耀。
安耀抬头,正视安凝:“你要不信,可以去查一下星港市中心医院的前身,星港市慈爱医院的历史,看看在十年前是不是出过一起震惊全市的医疗纠纷,当时有一整个科室、多达十几人的癌症科病人都死于一种毒药之中,而这种毒药,正是你外公经手流进医院的。”
安凝和安然同时豁然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紧了安耀。
“你是说,在那一年,外公成了千古罪人,妈妈的郑氏家族一夜间由天之骄子变成了过街老鼠?”安凝不敢相信,安耀这意思还有点祸水东引的意味。
叶梓萱父亲所执掌的星港市中心医院是在外公出事之后将慈爱医院进行变更的。
那外公引毒这件事会否与叶家有关?
所以叶梓萱比温斯更恨她?
回忆过去,安耀突然也有些感怀:“是的,当时你外公找上你们爷爷求救,你们爷爷给了他一个亿,让他带着你们外婆结束医院,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低调过日子,还保证会解决这件事带来的所有麻烦。”
“但你们外公拒绝了,说他这一辈子清清白白,绝对不能烙上这么一块一辈子都洗不去的疤,你们爷爷相信你们外公绝对不会是那种有心祸害病人和医院的人,也不会傻到亲自葬送自己的前途和事业,于是调查出这件事幕后确实有栽赃。”
“不止栽赃吧,幕后黑手既然知道两家的关系,还要迫害外公,那就是对方根本没把郑家和安家放在眼里,那对方会有多大的势力罩着。”安然毛骨悚然,如果以前的仇恨已经延续到了现在,那是否代表安凝现在仍和当年的妈妈一样,四周处处都是危机。
那时候的安耀很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当时我跟你们爷爷想的是,既然郑家倒闭了,安家就绝对不能倒闭,我不奢望你们能理解我们当时非常痛苦的决定,只求你们能看在你们都健康长大的份儿上,能理解我的苦衷,不然,你们现在都是杀人犯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