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齐衡(3)
且说明兰那头,齐衡原本在科举完后,正在酒楼和自己的几个兄弟把酒言欢。
忽然,隔壁桌传来一阵嘈杂声。
“听说了吗,顾家那二小子居然亲自上盛家提亲,说是要求娶盛家嫡女呢。”
“那顾二何其顽劣,居然能有女子让他收心,欸,名声如何?”
“只听说是王大娘子的小女儿,名声倒是没怎么出彩,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齐衡一听,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这好像是明兰即将出嫁的时候了。
但随即又觉得事有蹊跷,在记忆中顾廷烨当时要娶的也是盛家嫡女,众人心知肚明乃是如兰。
结果等齐衡要上门提亲,明兰却摇身一变成了嫡女,说是回宥阳老家时记上的。
齐衡心中暗自思忖,想来这其中必定有不少猫腻啊!
齐衡稍晚些便去拜访盛家,特意就这桩婚事来跟盛长柏道喜。
盛长柏喜笑颜开,连齐衡都未曾见过他如此高兴。
如此一来,连盛长柏都被蒙在鼓里。
齐衡侍至夜深便告辞要出门了,结果在途经花园时,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如儿,那门婚事你真的不能再争取一下吗?”
“文哥哥,你别说啦,我也是身不由己,现在全家上下都巴不得我像只鸭子似的被赶过去。”
如兰委屈地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泪水,文炎敬看着她,手足无措,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如兰紧紧拥入怀中。
但躲在暗处的齐衡,却发觉文炎敬瞬间变成一副狡诈的面孔,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
如兰自觉有些失态,便匆匆告别了。
而文炎敬则悄然向外潜行,齐衡却如步步紧逼,最终在一个拐角处,撞见了顾廷烨身旁的人。
“你这事儿办得妙啊,我们家少爷定会对你重重有赏。”
“无妨,不过是互相成就罢了。”文炎敬皮笑肉不笑地双手作揖。
齐衡心中渐渐明白,这顾廷烨定然是先将如兰捧到众人面前。
再将文炎敬的事情揭露出来,如此一来,盛家定然会急得团团转。
届时,不就用金蝉脱壳之法,用明兰来顶替了吗?
换来了全家的愧疚,那嫁妆必定也是如那堆积如山。
这一下,不仅将自己的大娘子地位抬高了,连那嫁妆也吃不少,真是赚得个盆满钵满。
齐衡又怎会让这等卑鄙小人得逞,略一思索,便暗笑着施展法术,将自己变成了如兰的模样,亭亭玉立地站在池边。
文炎敬交接完毕,便如想要趁着夜色赶紧逃离。
结果却看到了如兰在前方,只得强作镇定,整理好仪态,又赶忙快步过来,轻声细语道:
“如儿,你怎么还没……”
齐衡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文炎敬踹进了池中央,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文炎敬在池中,只看到如兰那狠心绝情的一脚,将自己踹入水中后,便弃之不顾。
文炎敬倒也略通水性,只是这池中枯荷杂草丛生,犹如那乱麻一般。
文炎敬在池中苦苦挣扎,从大晚上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清晨,直到正准备上朝的盛紘,被池中的文炎敬吓得屁滚尿流,这才被人发现。
等文炎敬被捞上来后,大夫们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通诊治,直到夕阳西下,他才悠悠转醒。
文炎敬一醒来,就发现盛紘已经下朝了,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却分明透露出一丝愧疚。
盛紘别过头去,沉声道:
“你为何会在我家池塘中?”
文炎敬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毕竟按照常理,他本不该出现在那里。
虽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是如兰,但一来怕无人会相信,二来得罪了盛家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这……是我昨日要归家时,一个不小心失足落入了水中,这才……”
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盛紘不禁心疼起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来,那模样,简直比自己掉水里还要难受。
因为大夫说,文炎敬在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如今已经伤了根基,往后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怕是就要病个没完没了。
盛紘思来想去,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你也是个苦命的,怎会摊上这样的事?大夫说了,你如今这身子,是断然不能再磕着碰着的,怕是连官场都进不去了!”
文炎敬惊得瞪大了双眼,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自然清楚对官员的身体是有要求的,可万万没想到如兰那一脚,竟把自己逼到了如此田地。
这时如兰也匆匆赶来,瞧见躺在床上脸色如纸般惨白的文炎敬,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满脸忧虑地问道:
“父亲,我听说昨夜池塘出了那般事,文炎敬他……”
谁知如兰话还没说完,文炎敬便如一只发了狂的野兽般,挣扎着将如兰给弹到了一边,自己的身子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道,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少在这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还不知道咱俩日日私会,你昨夜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脚把我踹到池塘里!”
文炎敬这突如其来的一番举动,把如兰和盛紘惊得呆若木鸡,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文炎敬心里清楚,自己进不了官场,以后便只能死死咬住盛家,非要让他们给自己一个交代不可。
这可把盛紘、王大娘子和如兰气坏了,盛紘和王大娘子只当他是自己出了问题,便想如饿狼般敲诈盛家一大笔钱。
而如兰更是觉得,他接近自己没安好心,原来是为了闹这么一出,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最后文炎敬拖拉着病体被赶出了盛家,盛紘看他可怜,还给了他一包银子。
文炎敬本还想闹,但一见盛家门口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他的脖子一梗,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紧,灰溜溜地走了。
且说顾廷烨那边本欲再遣人交接,孰料竟闻文炎敬被逐出盛家之门。这下子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他原本对这件事盯得紧紧的,才敢使出这般计谋,此刻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眼瞅着婚期将至,自己总不能真的迎娶如兰吧?
明兰虽说比往昔胖了不少,但那张妖妃般的面容,再加上在船上有过的湿身诱惑,直教顾廷烨心痒难耐。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登门拜访,而后佯装疯癫,傻里傻气地问明兰是王大娘子何时所出?
这一问,王大娘子顿时懵了,忙道明兰乃是卫小娘所生,与自己毫无关系。
岂料顾廷烨又做出恍然大悟之态,宣称自己原本要娶的便是明兰。
这一下,王大娘子气得几乎晕厥。
如今整个汴京城都传遍了,你要娶我家如兰,还说是盛家嫡女,结果你现在却说是明兰!
因着这档子事,盛紘和大娘子免不了与顾廷烨纠缠不休。
结果老太太一听,这等天大的喜事竟然是我明儿的!
当即就将二人往寿安堂里拽,“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和和气气的话,暗示让明兰嫁过去。
王大娘子心中自然憋着一口恶气,可盛老太太直接派人去辟谣,声称顾廷烨弄错了,要娶的是明兰。
王大娘子被顾廷烨和盛老太太轮番算计,自然不会承认明兰是自己的嫡女。
反正以庶充嫡本就不合礼法,盛老太太挤眉弄眼地暗示也是徒劳。
婚礼之事亦是撒手不管,全凭寿安堂自行操持。
待到明兰出嫁之日,盛老太太居然直接搬出一箱又一箱丰厚的嫁妆送过去,更让盛紘和大娘子看清了她的为人。
之前墨兰出嫁,不拿嫁妆倒也罢了,可明兰这一嫁,连如兰的那份也没有了。
从此以后王大娘子和盛紘,就彻底提防起寿安堂来。
而老太太脸不红心不跳的,想着明兰都是正经大娘子了。
就算撕破脸皮,盛紘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顾廷烨和明兰的这场婚礼,表面上看似风风光光,实则内里招来诸多闲话。
毕竟,原本说好的是迎娶盛家嫡女,却偏偏娶了盛家庶女,而且还是如此荒诞不经的理由。
人人皆道,这顾廷烨当真是本性难移,竟然全然不顾女儿家的清誉!
顾廷烨本就是个气性大的人,听闻这些话后,全程都黑着一张脸,仿佛那包公再世。
明兰瞥见了,却误以为顾廷烨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她心想,自己本就是一介庶女,进了顾府之后,还是得“藏拙”,低调行事为好!
整场婚礼下来,顾廷烨遭遇了不少前来瞧热闹的人,心中的火气也愈发旺盛。
到了晚上,他喝了不知多少酒,醉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地就往明兰的洞房跑去。
然而,这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明兰看着他这副醉态,心中多少有些紧张,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其实,明兰看上去还是颇为美丽的,只是期望过高,再加上顾廷烨遭受了一天的闷气。
他冷着脸,直接洗漱一番,倒头便睡,留下明兰偷偷以泪洗面。
想到自己孤苦无依,明兰只能忍气吞声,做小伏低。
第二日去拜见小秦氏,明兰虽然心中有计较,却也不敢表现得过于强硬,生怕惹得顾廷烨心生厌恶,只能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小秦氏见状,心中暗喜,觉得这新媳妇儿也是个容易摆布的人,于是又说了许多含沙射影的话。
顾廷烨本就不善言辞,没想到娶回来的明兰,之前看着聪慧,如今竟也是锯了嘴的闷葫芦!
他又对明兰板起脸来,这下子,明兰更要“藏拙”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