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缘再见【马】
陆三千在空中翻身,猛然稳住身形。
他为了挽回颜面,硬撑着两股力道在体内乱窜,硬生生的将其镇压而下。
可这也让他周身气息不稳,周身脉络一阵阵的起伏。
马三晓摆开架势,以不变应万变,就这么凝视着陆三千。
陆三千冷哼一声,似是不信邪一般,重新杀了回来。
马三晓双手在身前画着圆圈,那圆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陆三千的掌法不断地攻向马三晓,可每一次,陆三千的手掌接触到马三晓的手掌。
都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被化解于无形,就像打在一团柔软的云朵上。
陆三千开始有些急躁起来,他的掌法变得更加凌厉,速度也更快。
他施展出花田一脉的掌法,那掌势如花朵绽放般绚丽,但又暗藏杀机。
马三晓却依然沉稳,他脚踏八卦阵,身形不断地变换着方位。
便在此时,马三晓突然身形一闪,感受到太极拳意尚未融会贯通。
“糟了,还欠些火候!”
当下不敢怠慢,重新运用八卦掌打去。
他闪到了陆三千的左侧,挥掌击肋。
陆三千连忙抬手抵挡,但此时马三晓的攻击,是在他门户大开,即便抵挡也来不及运劲。
这一招打得他后退了几步。
陆三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马三晓逼到了这种地步。
曲走江此时已然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本就有着不俗的天赋,此刻细细观察大师兄的五脉掌法,发现虽说是涉猎广博,但实际上没有一样是真正精通的,即便是他自己所熟悉的山腰掌法,在施展时也存在着一些细微的不足。
大师兄的掌法看似华丽飘逸,可其实,还是有着可提升的空间。
反观马三晓,那可真是越看越是令人惊奇。
马三晓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仿佛蕴含着深意。
曲走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马三晓,渐渐地,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尽管他身上的伤势已然痊愈,可此时他的嘴唇却渐渐泛白,那是一种仿佛被震撼到极致的神情。
他看着马三晓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双手以一种奇妙的姿态混元成盾。
单单是立在那里,整个身形姿态看上去便觉得毫无破绽。
如果说,看大师兄的博学,自己是坐井观天的青蛙。
现在在曲走江的眼中,看马三晓的神韵,便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尊擎天之柱,赫然竖立在自己面前。那尊擎天之柱巍峨高耸,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气势。
而这擎天之柱,赫然就是马三晓那暗合天地大道的架势!
这让曲走江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掌法的领悟竟然这般的渺小。
曲走江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感慨,他知道,自己与马三晓之间的差距,或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这种差距不仅仅是武功招式上的,更是一种境界上的差异,这让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陆三千咬咬牙,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再次发动攻击。
他身形如电,双掌带着凌厉的劲气呼啸而出,那气势仿佛要将马三晓彻底击败。
便在此时,马三晓毫无退缩之意,毅然迎上一掌。
二掌相撞的瞬间,练气一重和筑基九重,看似一步之遥,实则有着巨大差距。
力量上差距不大,然而其质量,却犹如石头和鸡蛋,有着本质的不同。
程依本来面带惊喜之色,她原本以为马三晓能够凭借着独特的招式,再次抵挡住陆三千的攻击。
可此时,她看到马三晓居然正面抗击,当下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马三晓只觉一股剧痛袭来,顿时筋骨都要断裂一般,鲜血也从手臂的毛孔中渗出。
不等陆三千为自己这一掌的威力而欣喜,马三晓另一手已然如灵蛇般自下而上,极为迅速地穿过对方的腰带和衣襟,又从领口处钻出。
他之所以自受这一掌,就是为了这一刻。
若是一掌打在陆三千身上,虽说能伤害到他,但也是一触即分,根本争取不来这么多时间。
“你干什么……”
陆三千又惊又怒,刚要挣脱马三晓的这一奇怪举动,马三晓奋力一震,衣袍锦带在这股力量下应声破碎。
便在此时,一些零碎之物洒落一地。
马三晓强忍着剧痛,眼疾手快地接过一物,而后迅速退到远处。
“诸位!此乃田师妹亲手绣的香囊!”
马三晓大声说道,那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陆三千大惊失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就欲要夺回香囊,可当感受到数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后,还是强忍怒意。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三千佯装镇定地说道,但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马三晓冷笑道,“真想不到,我一直视为对手的万花公子,居然是个采花恶徒。”
众人的目光随着,马三晓的话语看向那一地的杂物,只见那里有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簪,仿佛还残留着女子佩戴时的温度。
更有手镯,手镯上精美的纹路,彰显了原主人对它的喜爱。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肚兜、梳子之类的女儿家物品。
真相在此时已然昭然若揭。
“这里面的香料,是我亲自配比的,自你打我的第一掌,我便闻到了。”
马三晓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陆三千,“从你一进来,便认定我是采花贼,便知道死的是田师妹,我就怀疑你了。”
“但我只当你是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暗处观察,只等程依师妹要放我一条生路的时候,你才忍不住现身。”
“这香囊的味道,我永远不会忘记,哼哼,谁能进出谷内,而不被发现痕迹呢?自然是你这百花谷的大师兄!”
“你…你这恶贼,玷污了田师妹……”
马三晓的话语字字如剑,直刺陆三千的心窝,让陆三千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整个山谷此时一片寂静,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所震惊,气氛也变得格外凝重。
许师弟率先忍不住,怒吼的冲上前来。
几位长老知道他不是对手,当下后发先至的杀到,欲要先擒下陆三千。
陆三千双臂一震,一股真气倒转而下,足下生风的飞速逃窜。
那女长老见他反抗,也不管什么天道地道,凝脉的实力展现而出,周身衣袍鼓动作响。
“这次谁也别拦我!”
她大吼一声,飞身杀到。
一股真气凝结成一双手掌,如拍蚊子一般拍了过去。
鹿三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眸中满是惊恐与慌乱,急切地喊道:“师尊救我!”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乞求,仿佛一个在狂风暴雨中迷失方向的孩童,渴望着能得到庇护。
可那大长老却如若未闻,只是颇有些心痛的看着这一幕。
轰——
烟尘散去,陆三千被压成了肉饼。
……
百花谷,山峰巍峨雄伟,山腰轻灵飘逸,山脚箭竹成林,瀑布成河,花田似海。
五地融合一景,一谷分为五脉。
马三晓郑重的看了一眼,转身出谷而去。
“走啦?”
严长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谷外,吓了马三晓一跳。
“是啊,后会有期吧。”
严长老微微颌首,“经此一事,你和百花谷必然有了一层隔阂,这是我们的错,都怪我那三妹,性子太急了,不过你也别怪他……”
马三晓摇了摇头。
“我不怪她,她待田师妹如亲生女儿,换做是我,也未必能保持冷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层隔阂确实有了,我自然可以留下,谁也不会说什么,但我心里别扭,大家也别扭。”
严长老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身子骨。
“你和程依不也是如此么?”严长老像个八卦的老娘们一样,注视着马三晓。
马三晓哑然失笑,调转话题,“我继续去找我的万花公子了,那陆三千可配不上这名字。”
严长老闻言一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三千…算了不提他了。”
马三晓点了点头,旋即拱手作揖,严长老同样还以一礼。
同辈之礼。
二人相视一笑,他们都以为分别时会说很多,就像昔日坐而论道一般,一眨眼就是一天过去了。
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马三晓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带着些许落寞与决然,严长老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突然间,严松走了过来。
“父亲,他已经走了?我还没来得及送他呢。”
严长老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好修炼,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以后要是找他,可容易得很。”
严松有些狐疑。
“为何?”
严长老神秘一笑。
“万花公子,到处找人切磋,听闻一手万花纷飞,可破尽天下武学。”
“而马三晓,到处寻找万花公子,四处寻人喂招,神秘的掌法也是从无敌手。”
“你猜这二人有什么关系?”
严松大惊失色,震惊的无以复加。
“小马哥一直寻找的万花公子,其实就是自己?”
“是是是,一定是这样!马三晓的掌法到处寻找万花公子,遇到同辈对手定会是让他来练招!”
“以他败尽五脉掌法的实力,外面的人必然也不是对手!小马哥才是万花公子!”
严松朗声笑道:“谁知道呢。”
言罢,潇洒离去。
……
马三晓走了,脚步略显沉重,脑海中若有所思,回顾着百花谷的一幕幕。
他想起了田师妹,那总是带着甜甜笑容的脸庞
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还在眼前。
还有严长老,那个总是充满活力,对医学有着无限热忱的老爷子。
谈天说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而程姑娘,她那绝美的容颜和复杂的神情,与自己之间的那些纠葛,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的种种经历,有过误解,有过温暖,有过冲突,也有过那片刻的心灵相通,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
“最后一面,也不来见见我吗……”
可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的。
即便她后来救了自己,又给自己吃了龙虎丹,为自己说尽好话。
但是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过就是错过了。
相忘于江湖吧。
便在此时,悠悠的笛声悄然响起,那声音起初轻柔而舒缓,仿佛是少女轻轻开启了自己心事的匣子。
马三晓浑身一震,脚步顿止。
这笛声中,愧疚的情绪如那丝丝缕缕的青烟,缓缓飘荡。
仿佛少女在回忆起自己曾经的过错,或许是那不经意间对他人的伤害,又或是未能好好珍惜的一段情谊。
马三晓顺着笛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山上,俏生生站着一位少女。
她貌似娇花,眉如远黛。
一袭长裙,迎风摆荡。
阳光倾洒而下,却是让人忍不住,遮着日光仰头瞻仰。
迎上马三晓的目光,那女子的身躯微微颤抖,音律也不稳了片刻。
似是她内心的不安与自责在涌动。
笛声委婉低转,像是她无声的道歉,在寂静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苦涩。
不舍的情感在笛声中,如潺潺流淌的溪水,连绵不断。
笛声悠悠扬扬,时高时低,仿佛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久久不散。
这悠悠的笛声,承载着少女的愧疚、不舍与祝福,在空中飘荡,倾诉着她那纯真而复杂的心事,也让马三晓听到了她那柔软而敏感的内心世界。
笛声停歇。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马三晓伸手一抓,顿时震得虎口生疼。
竟是一副竹笛。
程依站在山上遥遥呐喊,“笛子收好了,别再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娇柔,可还有些浓浓的醋意。
因为她也意识到了,自然田师妹喜欢他,将是他的笛子收藏了起来。
也或许也是意外捡到的,正想找机会送回去。
所以她才在临死前,把那笛子装在怀里,聊以慰藉。
是以造成了误会。
马三晓淡淡一笑,对着她遥遥拱手。
“程姑娘,山长路远,有缘再见!”
声音在谷内回荡,经久不散。
程依站在山上,身躯如弱风扶柳般柔弱,泪眼模糊的看着马三晓远去,轻声的说道:“有缘……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