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如梦如幻
河水中，有翠莲朵朵，荷叶片片，香远溢清，亭亭净植。
流水清澈见底，数不清的锦鲤在莲花间翩翩游走，河底的水藻在暗流下荡漾不止。
林风席地而坐，把手伸进河流中，感受着清水流过指尖的微妙。
几条锦鲤或许是好奇心较重，摇摆着尾巴贴近，在林风手边徘徊。
其中一条，无意刮蹭到手掌心，他轻轻一握，那条锦鲤便被抓住掌心。
惊恐充满鱼儿的内心，拼命挣扎，却依旧不能让困住自己牢笼动摇丝毫。
哗啦。
被牢笼带出水面，立马就感受到轻微的窒息，圆滚滚的两只鱼眼透露着慌乱，挣扎愈发猛烈。
林风看着手中拼尽全力的鱼儿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想法，手掌松开，锦鲤噗通一声落回水中。
在发现脱离了束缚，鱼儿猛的摇动身躯，头也不回地远离林风，狼狈掩盖不住的恐惧。
见此景，无形的悲伤突然涌进林风的内心。
他明明不是个容易伤春悲秋之人，此时却不知是为何。
是因为弱小吗，面对强大的事物，毫无反抗之力。
鱼儿于我如此，我于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危险亦如此……
这些鱼儿虽有些灵性，但对我来说，它们跟普通的鱼没什么两样。
那我呢，我对于真正强大的存在来说，跟凡人有区别吗？
林风眼神一闪而过的茫然，黯然之色跃然脸面。
轰隆隆！
不知何时，上方一道惊雷霹雳。
接着吹起狂风，暴雨如柱，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粒接着一粒坠落，砸在水面溅起浪花。
那些无忧无虑的鱼儿被这一声雷霆惊到乱窜，慌不择路，甚至撞到莲花枝干。
林风也被惊醒，望着这些锦鲤四处奔逃，有些感慨。
鱼儿弱小，仅仅只是一道惊雷便让它们惊吓如此。
感慨之余，不觉把自己带入鱼儿，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用带入。
因为自己，也正面临着这些。
惊雷对于鱼儿，何尝不是海中外族对于人族，何尝不是未知困境对于自己？
雨水疯狂洒下，却在林风身周形成一个真空期，没有一点雨水进入，他仰头望天，只能见到乌云所制的层层阴霾。
低下头，恰见那群原本慌不择路，此刻纷纷破出水面，如刚刚他一样，仰望上天。
尽管林风知道，它们这只是在呼吸，可当他看到此景，脑中还是闪过一道灵光。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
井底之蛙谈论不了大海，受限于空间；
夏天昆虫不懂冬日寒冰，是为时间所限制；
没脑子的人讲不通道理，限于他受过的教育。
那些在水底的鱼儿，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鱼儿，他们弱小不能怪他们自身，只是源于身周环境的限制……
而眼前，池中的锦鲤，纵然被雷霆惊扰，也在最后做出相应的行为。
不再如方才那般在水底游动，而是纷纷破开水面，仰望天空……
于常人而言，不过是为了呼吸换气，可在林风眼中，那一层被鱼儿破开的水面，却如同以上三者的桎梏。
世间大多生灵都活中各自的桎梏之中，这些桎梏时刻限制在他们。
如果不能勘坡桎梏，最终依旧会泯然于众生。
那么，我的桎梏是什么？
恍然大悟后，林风再次看向阴霾天空，
雷龙咆哮，无尽的风雨似乎在宣泄某种苍凉愁闷之情。
大雨仍不停的下着，长时间的雨水，荡起的水汽在山间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真切的白纱。
鱼儿受限于环境，只能接受弱小，且没有能力摆脱。
可我不一样，我有系统，我比鱼儿多了一个能够逆天改命的东西。
鱼儿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尚能破开水面直面苍穹，我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难道我还不如这些鱼？
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涌上林风心头。
可是……我应该怎么做？
他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停了。
夜色降临，黑暗且深邃。
天空中繁星闪烁，星光交织在一起，如同仙界织女编织的绸缎，盛世华丽。
渐渐的，林风进入到了一种半梦半醒的无名状态，一切行为思绪都停止下来。
池面倒映着星光，不复先前的暗淡，反而映射着莫测的淡紫色，如同无尽星空的镜子。
不知是缘何，林风眼中散发着轻微光芒，在这夜色里异常鲜明。
朦胧之中，一道光华闪烁，山中的水汽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更加模糊，不再是黑色，多了些无可名状的色彩。
嗡嗡……
声音轻微却显眼。
随之而来的，种种异象在天地间显现。
夜色笼罩的山林，乃至更远的不知名地，无数光华莫名涌现。
它们似乎是从花草树木，游鱼虫豸，沙土金石乃至万千星辰中剥离出来的。
无数的光华在夜空中飘荡，从遥远的黑暗不断靠近，逐渐汇聚到林风身周。
光华五彩纷呈，如同星光那般相互交织，组成一张超出人类想象极限的完美画卷。
这时，有一阵阵仙音在林风心中响起，但若是集中注意力却又听不见。
那是一种极为玄妙的韵调，只能在不经意间，仙音悦耳，恢弘而飘渺无踪，似天地在吟唱。
无形的道韵不断涌向林风，二者产生难以描述的共振，随着时间流逝，一道霞光在其身后亮起。
林风“望见”一道道光在天地间起伏。
他没有睁眼，可他就是望见了。
五颜六色的光，更多的是人类所未知的色彩，氤氲无形。
它们在天地间浮动、游荡，有的慢如乌龟，有的快若闪电。
林风念头微动，几道光居然跟着发生了变化，这些光，似乎在遵循林风的意志。
忽然，无数光芒全部涌向林风，像是面对烛火的飞蛾那般迫不及待。
訇————
一阵言语描绘不出的声音回荡在无垠天地。
同时也在林风的心底响起。
那是何等宏伟的声音，如同开天之声那般，浩瀚无比……
林风身形慢慢飘起，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就那么自然的飘在空中，无数光芒涌入体内。
地面浮现出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莲，天上也降下无边无际的朵朵金花。
蚍蜉成群，沐光而起。
飞鸟落枝，相约而歌。
走兽伏地，颔首而拜。
黑夜早已被点亮，林风浮在青莲与金花之间，无尽的光依旧不停涌入，绚丽至极。
此等胜景，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