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守道人
仙家渡船。
李临风身处一处剑阵之中，周身有一柄六七寸长的小剑围绕着他盘旋飞舞，迅如流星。
在他面前，赫然勾勒出一道道丝线，丝线交错连接，如白描一般描绘出齐辰残影。
一道箭矢形状正对着他，杀伐尽显。
看其样子，赫然是以白描手法在重现先前齐辰的身形。
李临风目光奇异，盯着齐辰身形仔细看。
猛然间，他似发现什么，从中揪出一条线，轻轻扯了出来。
齐辰形象轰然崩碎。
“两个本命字……”
李临风并指捏住小剑，拇指跟中指抵住，以食指轻轻敲击剑身，发出悦耳响声。
“一个‘齐’字，一个‘东’字，气象非凡，现在又多个‘甲’字。
此子天赋，过分妖孽了……温华！”
李临风挥手撤了剑阵，呼唤一声。
不消片刻，温华已然出现在门外。
“先生。”
“进来。”
“你觉得先前我的提议怎么样？”
“先生自然是为了学生好。”
李临风看着自己这个徒弟，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他有两个本命字。”
温华目光瞬间一亮，两个？
李临风也不解释，只说了句：“我答应许夫子不说的。
但你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真正原因，我只能违背约定。”
温华满脸羞惭：“是学生的错。”
李临风摆手：“无妨，抓住机会，好好与他讨教一番，定能让你受益匪浅。
姿态摆正，虚心求学，不要让别人觉得你除了是李临风的弟子外，什么也不是。”
“先生放心。”
“好了，去吧。”
李临风送走温华，转身来到术算院刘徽的房外。
“怀玉兄？”
“子衍兄！”
“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徽沉默片刻，让他进了房内。
李临风抬手布置了一道剑阵，笑问道：“听闻子衍兄师尊乃是大儒袁夫子，擅演世间易数，作《推背》六十四卦，尽道世事变化……”
刘徽皱眉道：“怀玉兄有话不妨直说。”
“子衍兄不用担心，李某是友非敌。”
“嗯？”
刘徽目中异色一闪而逝，不再急切追问，好整以暇等待李临风下文。
“子衍兄以为如今儒家在世间地位如何？”李临风微笑问道。
刘徽皱眉，却还是点头回答：“世间修道执牛耳者，地位尊崇。”
“若是再高一层呢？”
“再高一层？”
刘徽摇头，“不可再高。”
李临风又问：“若是儒家再出一圣，又会如何？”
刘徽皱眉，摩挲掌心六枚古钱。
似在沉吟某事。
李临风忽然背对刘徽，自顾自道：“星辰列张，万物有序。
世间繁华，一枝独秀总不如百花争艳来的精彩。
儒家三圣已经引得人心惶惶。
再有一圣，以儒家教义，只怕整个天下都要快速被道化。
至圣夫子，亚圣孟良，道祖，为何先后飞往天外天，子衍兄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刘徽仍旧摩挲掌心古钱，一言不发。
李临风又道：“山下大虞朝曾颁发过一则皇令，要求天下九州共尊中州古韵为雅剧，并在各州推行。
结果遭到了各州府的抵制。
我记得当年秦州府尹刘五上书一封，令山上、山下动容：
‘今上以令推行，他日中州古韵遍行天下，再想听秦腔可就难了’。
子衍兄，山下府尹尚有如此见识，你我该如何？”
刘徽终于再次开口：“可你我毕竟出身儒家。”
李临风笑道：“但你我更是守道人。”
刘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抬手起卦，薄薄古钱竟然凌空站立，迟迟不落！
“这……”
刘徽面上露出震惊：“这怎么可能！”
李临风目中精芒一闪，急急提醒：“小心！”
下一刻，
渡船外的空中，一道由流云拼成的人形虚影骤然出现。
虚影脑后悬大日，身披流霞，大袖飘摇，脚下蹈云龙。
虚影出现后，抬手按向仙家渡船。
还未触及，仙家渡船便骤然下沉数千丈！
朱襄、许堃、徐若谷瞬间出现在船头，骇然看向这诡异一幕。
虚影巨手降下，煌煌如天威，让几人无不窒息。
“怎么回事！”
徐若谷惊呼出声。
许堃身形如电，一把抓向齐辰房间，怒喝一声：“走！”
徐若谷、朱襄堪堪反应过来，各自闪身至各自房间，救出浑然不觉的弟子，电射而出。
李临风、刘徽堪堪裹着一二人从中逃出，看着虚影大手缓慢压在仙家渡船上，并将其一掌按得崩碎。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目中惊骇。
众人凌空而立，朱襄怒声吼道：“是谁，在触动天机！”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刘徽跟礼节院的高亨。
一个术算院的，擅推演、逆算天机。
一个礼节院的，擅古时祭祀卜筮之礼，洞悉天机。
刘徽皱眉：“刘某本事微末，做不得这等事。”
高亨摇头：“高某倒是想做，只是本事稀松平常。”
躲在许堃身后的齐辰心底一动，触动天机？
莫非是我？
毕竟自己刚才跟先生一起推演“甲”字神通。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可能。
推演一个本命字神通而已，若是触动天机，岂不是早就引来这样异象了？
他下意识打量众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觉得李临风师徒在看他。
尤其是温华，还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
“这厮不怀好意！”
齐辰暗道。
天上虚影一掌按碎仙家渡船之后，似发现扑了空，转而看向聚在一起的众人，再次按下另外一手。
天威浩荡，不可抵挡。
“散开！”
朱襄怒吼。
问题肯定出现在他们这群人中，唯有散开才能避免全军覆没。
也唯有散开才能发现到底是谁在窥视天机！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看向齐辰方向。
众人四散而去，一去千百丈。
只是这次虚影势大，众人竟然受到不同程度波及。
齐辰只感觉自己像是被莽牛撞了一下，就一下，就被劲风轰得体内筋骨齐鸣，气血翻涌。
而许堃，则因为替他挡下了绝大部分攻击，气息一瞬间变得紊乱！
师徒二人，如风中落叶，飘摇砸向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