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笛声再现
白浅予半倚在木桌上,扶了扶额头。
卫潇看着她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天神将的目光难得的温柔。
白浅予却摇了摇头:“难得这么一个热闹的夜晚,我想再多坐一会儿。”
“好。”卫潇端起酒碗应了一句。
两个人倚在桌边,絮絮的说着碎语。
篝火映着他们的脸,暖洋洋的,驱散了春夜的寒意。
这是白浅予第一次觉得离天神将的距离很近。
平常,他虽然看起来离她很近,实际上却很远。
远得无法揣测。
她虽然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却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一只手捧着脸蛋,感觉脸上略略有些发烧,春寒料峭的风吹在脸上,也变成了沁人的凉,十分惬意。
远处,传来一阵哄闹声,还有叫好鼓掌声。
白浅予将目光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却见一张木桌旁,围了群村民,桌上,一只草伸展开叶片,扭着长茎,正在左摇右摆的尽情舞蹈。
一边跳还一边唱着: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梦见我在傍,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歌声伴着村民的二胡声,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白浅予以手托腮,喃喃念道:“梦见我在傍,忽觉在他乡。我虽然身在这里,却不知哪里才是我的家乡啊!这异世界的经历,好象大梦一场……”
她星眼微觞。
“你说什么?”卫潇道。
“没什么。”白浅予赶紧摇了摇头。
远处,一个正在跳舞的村姑跳着走了过去,身段窈窕,她一手拉起了三叶草:“这棵草舞跳的真好呢!”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就象天上的月儿:“来,跟我们一起跳舞吧!”
“咦,这棵草舞跳的真好呢!”一个正在跳舞的村姑跳着走了过来,身段窈窕,一手拉住三叶草:“来跟我们一起跳吧!”
三叶草头回被人夸,开心不已:“这都是我们草天生的舞姿!”
蹦蹦跳跳的跟着村姑加入了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
“已经开始闹酒疯了!”白浅予看着三叶草的身影,哭笑不得,扭头看向卫潇,嗔道:“都怪你,非要让它喝酒!”
“难得它这么快乐,你不觉得,”卫潇墨蓝色的眼眸望向她:“快乐,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东西吗?”
他掉过脸,将目光投向浩无边际的夜空,语声平静:“人啊,经历的越多,想要简单的快乐反而越难。”
月亮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侧脸看起来,忽然有一些清冷。
白浅予怔了一下。
她忽然意识到经历过风炎大陆沉没那件事,对天神将的打击很大。
他是天界最强的天神将,却无力挽救一个大陆的沉没,也无法与至高无上的天帝对抗。
也许现在在卫潇心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痛更加沉重,还是背负对抗天界律条的背叛感更为沉重。
“卫潇……”白浅予喃喃的唤了一声,将手伸向木桌,试图去抚摸他的手背。
他是她的男主,如果他难过,她这个作者也会跟着难过的。
她想要用自己掌心的一点温暖,给他抚慰。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他的手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天神将的手却拿开了。
他极其自然的拿起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夜已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他伸手过来搀扶她。
“我自己能起来。”白浅予不知哪来的气性,一把将他的手推开,自己从地上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但是她刚一起身,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夜晚的凉风一吹,一阵酒意上涌,她忽然一个趔趄,眼前的人和景物顿时朦胧起来。
“白姑娘!”她听到卫潇在她耳边唤她。
跟着她的身子轻了起来,似乎是被人抱了起来,她的头靠在对方的胸膛上,有种又温暖又舒适的感觉,令她不禁沉迷。
朦胧中,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走,似乎是走了很长的路,又似乎没过一会儿,隐约不知何处,传来呜咽的笛声,让这一切显得更加如梦似幻。
过了一阵,笛声消失了,她听到房门“吱呀”打开的声音,跟着她被人放在了床上,拉上了被子。
“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是天神将的声音,他走出去的时候,步子中带了铁剑的响动。
“卫潇……”白浅予想唤他,眼皮却有千钧重,嘴唇努力了半天也没张开。
然后她就在醉意沉沉中昏睡了过去,意识中残存着一丝不详的预感。
圆月如镜。
卫潇循着笛声的方向,一个人向着西北方向走了一段路,路上越来越荒凉,没有野兽,也没有人烟。
他停下来听了听,那阵隐隐的、似有若无的笛声又响了起来,飘渺不知从何处吹来。
月光清冷,从他头顶洒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透过头顶的树梢,看向那轮又大又亮的圆月。
圆月如悬在枝头般,并无分毫移动,如镜的圆盘中,透出一丝隐约的诡异来。
他下意识的提起了手中剑。
树梢之上,一只乌鸦,在暗影中瞪着血红的双眼,似乎是被他剑上的杀气惊动,忽的一下展开双翅,扑楞楞的飞了起来,悄无声息的飞向远方。
笛声却似乎清晰了起来。
“笛声!”卫潇回想起来,头天晚上吴伯被杀的时候,他就听到这笛声,那时就隐约觉得,笛声似乎与杀人有关联。
而今笛声又起,今晚将要杀的,是谁呢?
他估摸着笛声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眼前树木愈来愈多,阴影愈来愈浓重,充满了肃杀之气。
笛声仿佛就在头顶,却倏的消失了。
卫潇心念一动,蓦的抬起头,仰头看向天空!
满月光辉从头顶迎头洒下,树梢的枝叶之中,隐约露出一角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