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文武双全有礼貌
狂风骤起,烟尘滚滚马车随队伍突然刹住。
我听见外边一阵嘈杂,而后有个老迈的声音在前喊话:
“正北方,坎为水,一道断桥在眼前;两个小鬼把桥守,手里拿着拘魂幡;生死就在转念间,不用人说就知道,诸位犯了断桥关。”
“外头说的啥乱八七糟的!”胡大头嘟囔道。
我皱眉苦笑了两声:“不会是遇上‘打签子’的土匪、响马了吧?”(打签子,春典,意思为:打劫)
“燕国土匪够风雅的哈,打签子还会合辙押韵?!得算唐诗吧?”胡大头挠着脑袋道。
我没工夫去管是汉赋还是唐诗,心里只是纳闷,这里可是朝廷官道哇,怎么会有人出来打劫!
虽说燕国只是个地方军阀割据而成的小势力,但距离燕国京城幽州才不到二百里的地方打劫,无异于打皇帝的嘴巴子呀,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还是穷疯了?!
出于好奇,我小心翼翼扒开马车帘幔,露出半张脸往队伍最前边张望,原来只有一个半秃顶的中年男人,油腻肥胖的身上裹着件脏兮兮的大红斗篷。
最特别的是,他前额上长了颗肉瘤,看上去像是脑门上长了个屁股。
他佝偻着腰,肥硕的右手拄着根破烂拐杖,朝最前边几名武将喊:“官爷,可怜可怜吧~~小佬儿其实就是想稍微打个劫!”
这个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闹不明白为什么装成老态龙钟的模样,居然还自称小佬儿~~难道他只是看上去显年轻?
不过他脑门上的屁股形肉瘤确实滑稽~~看的我忍俊不禁。
“唉呀妈呀!燕赵大地果真民风剽悍,孤身一人就敢蹦出来打劫朝廷军队?!”胡大头见状直眉楞眼道。
几乎所有兵勇都没把他当回事,像看猴戏一样默契的相视而笑。
我却感觉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兴许周围有窝底。(有窝底,春典:有埋伏)
打头的武将骑在马上不耐烦的骂道:“死胖子,哪个笼子没关严把你放出来了!活腻味了别在老子面前作死!快滚,快滚!”
说着话,他就准备抽出皮鞭子吓唬那中年“屁股男”。
说时迟那时快
电光石火之间,中年“屁股男”作势小腿蹬地,猛地纵跃,便悬停上前和武将脸贴脸,几乎碰上。
我见那男人突然健步如飞,和他臃肿的身材形成明显的反差,不禁惊叹。
那“屁股男”跳悬在半空,二目圆瞪,直勾勾的盯了骑马武将片刻额头上屁股形肉瘤稍微胀大。
武将压根想不到看上去满身肥膘的“屁股男”动作如此敏捷,他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嗷咾”的一声,瞬间口吐白沫,应声摔下马倒地不起,面如死灰的状态像是中了勾魂夺命的“降头”。
男人轻飘飘落地,抖了两下又脏又烂的红斗篷,对地上昏迷不醒的武将,惋惜道:
“哎呦呦,不好意思,下手稍微重了些~~
官爷爷,官爷爷您别急着死呀!小佬儿就想简简单单抢点儿东西,不然咱再商量商量?”
我几乎目瞪狗呆,“屁股男”甚至都没碰到那武将,光靠瞪眼是怎么置人于死地的呐?用毒还是用的什么妖法呀?
现在打劫的门槛这么高了?各个文武全才吗!以后镖师的日子可咋过!
高个子将军同样露出大出所料的神情,没想到一个长相猥琐的屁股油腻男,居然能在谈笑间杀人于无形,于是向身边兵勇大手一挥。
所有兵勇都不是吃素的,纷纷抽出兵刃一哄而上,打算先围困住他,再活捉或者乱刀将其砍杀。
胡大头从旁悄声嘀咕:“对!都上就稳了,人海战术,一个人瞪一眼,都能把他累成白内障!”
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
“屁股男”负手临风,凛然而立,面对打杀而来的几十名全彪悍兵勇,竟毫无惧色
只见他圆瞪双眼,使劲抖了两下红斗篷,额头上的肉瘤越胀越大。
冲过去的众兵勇接二连三口吐白沫,当即齐刷刷扑倒在地,连半分挣扎都没有,便即刻昏死了过去。
几十号壮硕汉子,居然没有一个能靠近男人十步以内的。
“诶呦呦,怎么话儿说的咱们和气生财~~
小佬儿只是想随随便便的、简简单单的打个劫,可没想要诸位官爷爷的命呀~~快起来,快起来”“屁股男”轻拍着脑门儿,用愧疚的眼神扫视地下的十几具死尸,神情上似乎还有三分惋惜。
高个子将军见状,拉紧马缰绳边往后稍,边喊:“列阵!列阵!保护公子!!”
众兵勇得到命令,呼呼啦啦将文主簿的马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剩下的士兵也随着往后退。
士兵们大多走路或者骑马能迅速后撤,但我、胡大头、病花子的马车没人管了。
现在我们正处在个陡坡上,既不方便往后倒车,又不方便掉头,更没士兵保护,顺理成章的被迫“冲”到了最前线,去直面杀人不眨眼的古怪男人。
本来我和胡大头都是半掩着帘子往外张望,正巧和那男人对视上,我发现他的瞳孔居然是血红色的,似乎在往外冒着光,乍看上去非常瘆人。
过了片刻,红光才在他瞳孔中渐渐熄灭。
“屁股男”本来瞥见了我俩,却没搭理,只是站在原地狠狠咳嗽了几声,又往地上吐了口黄痰。
我和胡大头立刻把头缩回到了车篷里。
胡大头颤颤巍巍问我:“他那双招子,你看见了没?莫非那死胖子患有严重的红眼病?!”(招子,春典意思为眼睛。)
“病不病的老子不知道,但是他那双红眼透着股邪气,肯定跟士兵的死有关系,咱们千万不能和他对视!”我悄声对胡大头说。
转而,我又感觉缺了点什么,斟酌了一会儿又沉声道:
“病花子人呐,他可是咱们的大靠山!死了几十号人,这位爷爷咋没动静了,该不会还猫在车里睡大觉吧?!”
“嗯~有可能,要不你下车嚷两嗓子,把花子爷喊醒~~”胡大头苦着脸望向病花子马车方向。
“奶奶的!你个夯货咋不去送死?!”
正当我和胡大头为如何叫醒病花子抓耳挠腮时,外边响起了一阵铿锵有力的喊话声:
“浑天托福!敢问阁下是哪条路上的瓢把子,亮个蔓吧!”正是我们盼望已久的——病花子的嗓音。(亮个蔓,江湖春典:报个姓名。)
听见病花子的声音,我和胡大头心里踏实多了,于是又重新探出头去,原来他还在马车里,没露面。
那肥胖“屁股男”闻言,立刻朝病花子所在马车欠了欠身,拱手回答“托福托寿!小佬儿,贱蔓,日出一点首~~不知车里坐的是哪里来的爷爷?”
(日出一点首,春典意思为:复姓,东方。)
我一听他俩对的切口,心里凉了半截,朝胡大头嘀咕道:“了不得了!男人姓东方,咱烧了人家祖坟,不会是找咱来寻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