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技
高耸的日楼中，李青山迈着青石逐梯而上，一块块巨石表面都雕刻有鬼画符一样的图案，像是史前生物，又像是绘画大师晚年的杰作，抽象至极，晦涩深奥。
日月楼高超十丈，俯瞰京城，视野辽阔，有一览众山小的磅礴与雄伟。
李青山早从三叔口中听闻过这位奇才，他思想不一样，没有任何拘束感，“见过国师，见过各位神捕。”
此刻，四位神捕早已不再淡定了，都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台阶口走来的少年，他们倒要看看这位能和国师考同样分数的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冰雪，耿直早见过李青山，但两人也很激动。
你凭什么能考九十分？
独孤寂自认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懂世间道理，他第一次认真审视一位少年。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说考九十分，那是因为早年间看过千机殿主留下的残本孤卷，书中隐约提到了一些实验，这让他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难道眼前的少年曾受过千机殿主的恩惠？
牧春臣和无能大师噌的一下从蒲团上弹了起来，完全失去了宗师的风度。
“解释一下，是不是大嘴给你泄露了考题，七八题为什么要那样写？”
“阿弥陀佛，年轻人要实事求是。第二题贫僧至今不得其解，望施主解惑。”
笑脸汉子倏地站起，自证清白，“我给你们说啊，我不可能记住这些答案。”
冰雪点头，“耿直没有这么好的记性。”
头，你这是在夸我，还是？笑脸汉子无语了。
“冰雪”独孤寂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不认识千机殿主。”冰雪说。
看来古代人理工学的不咋地啊！李青山不由感叹，他谦卑道：“实不相瞒，小子自幼没什么长处，就是喜欢宅在家里。琴棋书我都不擅长，只是偏爱绘画；偶尔练武，但很粗浅，不过我特别喜欢研习一些别人都不会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众人瞠目结舌。
独孤寂扬手，俊美无瑕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本座也想知道你的解题思路。”
“闻名不如一见，国师真乃仙人也，我在娘胎里早就听过您的不世美名。”李青山首先送上马屁。
你在娘胎里，国师都还没有成名吧！众神捕表情各异，但心里活动很统一：无耻。
独孤寂微微一笑，这一笑足以迷倒万千少女，他像是不属于世间的凡人，孤独寂寞，傲视天下，俯瞰苍生。
李青山也不再废话，详细为众人分析小学奥数，“第二题的解题思路为三人平分，既然都是三人平分，这说明路人给出的钱是他应给的部分，所以八只野兔总价为二十四两银子，继而每只野兔为三两银子。”
四位神捕恍然，皆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第七题，李青山的解释为：要用心观察生活，近亲结婚容易出现怪胎，不可取。
第八题李青山的答案为：什么也生不下。理由：生殖隔离。
这也算是一道难题，尽管现代有些科学家违背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做人猴杂交实验，但无一例外均未能成功。即使亲源较近的物种有些诞下了后代，例如：骡子和彪等，但后者均无法延续下一代且受命较短；所以，这只是偶然。
生殖隔离就像自然界维护稳定的法则，不可逾越。
之后还有人不死心提问，李青山一一解答。
冰雪红唇微张，不咸不淡道：“很不错，虽然你没有修行的天资，但可以胜任整理卷宗的职务。”
文秘？李青山就不乐意了，才考六十分的人，刚才我看你听得也是聚精会神啊！
他说道：“在下虽没有天资，但自幼习武，不知武考怎么个考法？”
几人一怔，就连超凡出尘的国师也露出了异样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李青山才思敏捷，异于常人。
冰雪冷笑，“很简单，你打假和尚一拳，不，十拳。他若是退后半步，你可加入到耿直麾下。”
“国师，这有些过了吧！他已经通过了文考。”笑脸汉子直接向国师求情，他更看好这小子了，居然除了第四题外，每道题都能讲解，而且作为白丁，他也能听懂。
独孤寂没有理他，“本座也想看看，你的粗浅练武到了什么程度。”
李青山嘴角一抽，并没有耽误时间，“各位大人，谁能借我一枚银子。”
众人茫然不解的表情尽显。
笑脸汉子思想简单，没有多做考虑，直接取出一锭银子。
这里只有一位和尚，看此人油光满面的样子，想必没少开荤，假和尚就是他了。
李青山接过银子，望向唇红齿白的和尚，“大师，得罪了。”
无能大师双手合十，吟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
他是一位宗师，放眼当今天下同境界中，乃是首屈一指的防御强者，金身罗汉所向披靡，刀枪不入。
无能大师并没有把粗浅的练武当回事，甚至护体罡气也没有施展。他不是托大，凭借他的金身罗汉，就算眼前的是一位大高手，让你拳拳到肉打上一天，皮也蹭不下一块。
李青山黑发披散，眼神坚定，‘蛤蟆拳’丁三说是一种绝技，在场的都是名动天下的强者，就算不能伤到和尚分毫，或许也能得到指点。
他拉开架势，右手向后抡圆，宛如满月的弯弓般，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咻”的一声，李青山健步如飞，似是利箭般，冲向了和尚；“刺啦”拳头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直逼和尚胸口。而那锭银子则是附在了拳头上，挣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
无能大师眼皮颤抖，你这也算是粗浅的练武？少说也是十几年的功力吧！
他眼疾手快，重重一踏地面，马步大开，晃晃黄铜色的物质像是水墨般，刹那爬满了全身；他如同一尊佛像，神圣而又威严，荣光摄人，不可逼视；金身罗汉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轰”的一声巨响，真气四溢，涟漪阵阵，李青山带着银子的拳头重重轰在了和尚胸口，银子瞬间被压扁，与此同时，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冲了出去。
无能大师震惊之色不予言表，脸上的肥肉一阵颤抖，噔，噔，噔他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所有人震惊，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冰雪修长的双腿颤抖，贝齿紧咬，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这道年轻，但算不上伟岸的身影。
独孤寂双眸紧闭，脸色煞白，浑身发出微微的痉挛，似乎身体出了问题，不太舒畅。
耿直，牧春臣口张得老大，仿佛能将拳头吞下。
“你你这是什么绝技？”
无能大师目光炽热，最先开口。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自然反应化解了力道。
“隔山打牛。”李青山沉声道。
“这拳法不叫隔山打牛，它叫，十方拳。”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说话的是冰雪，她还是那样的高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传闻千机殿主将一身神技全部记载在了《千机录》中，每一种神技都是他游历诸洲诸地所向披靡，横扫天下的绝世武技。”
“千机殿主，邋遢道人？”李青山失声道。
“邋遢道人？”冰雪黛眉微皱。
李青山也不隐瞒，详细讲述了当年邋遢道人传授十方拳的经过。
冰雪宛如玉石般光洁白皙的额头皱起川字纹。
要知道，千机殿主可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的不世人杰。甚至有人传言，只要他想当皇帝，谁人能挡，谁人可挡！他怎么可能乞讨，尽管有些癖好爱种地，他说是关心粮食和蔬菜，但也不至于乞讨吧！
独孤寂不知何时望向了窗外，给人一个后脑勺，一副招一个小人物与己无关的高冷。
李青山不得不打断似在沉思的冰美人，看样子，她说话较为管用。
“冰雪大人，我算是通过了吗？”
“你的真气不能连贯运转，空有神技却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力道。”冰雪像是在自言自语。
人体有三十六处死穴，被修者称为法门。自古至今，坊间多有流传：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寓意为：开启法门，传授长生之道。
李青山拱手施以大礼，“如何才能让真气连贯运转，发挥十方拳的力道。”
冰雪晶莹如宝石的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像是带刺的玫瑰般，冷傲、高洁。
她身姿曼妙，性情高冷，生人勿进，就像一条美女蛇，让人只可远观而不敢亵渎。
就在这时，冰雪突然动了，她脚步轻盈，宛如疾风，并指如剑，有一道刺目的白光在指尖吞吐。
修者呼吸吐纳，凝练天地元气，化作己身真元，强大自身。
冰美人巧笑嫣然，“我先为你开启法门，让你品尝一下神技的真正威力。”
笑脸汉子心中“咯噔”一声，直呼，大事不好，煮熟的鸭子就要被人抢走了！
他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这位有传道之恩的年轻丽人。
只见冰美人快如闪电，她准头妙到毫尖，双手齐动逐一在李青山的百会、神庭，太阳等三十六处死穴点过。
李青山双手握拳，深扎马步，身姿笔挺，稳如泰山。
他感受到随着冰美人的每一指落下，那平静无波的肌肉组织中似有涓涓细流汇聚成一股清泉，又像是一节节竹杆连接在一起，浑然天成。
李青山心中大喜，以往这具肉身都是漫无目的的胡乱挥拳，空有传闻中的神技却暴潜天物，发挥不出神技应有的威力。如今，他撕开了这层迷雾，真正踏上了修行一途，怎叫人不喜！
时间不长，随着冰美人最后一指落下，死穴转生，法门开启，真气自然流转。李青山感觉精气神达到了一个高度，他相信，再次遇上太常寺的那位大高手，被轰飞的是谁就难说了！
“很好！从小苦练，资质还不错。”冰美人难得称赞一人，“如果你再学一门腿上的武技，在大高手境界可以所向披靡。”
李青山语气恭敬，“敢为冰雪神捕，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拥有大高手四段的真气，但腿上功夫跟不上。”冰美人话语风轻云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三位神捕震惊，不是说这小子是一弱鸡么，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大高手？
要知道，多少人苦苦修炼数十载，也就这水平。神技没天理啊！
李青山小心脏狂跳，在他的认知里，修者共四个境界：高手、大高手、宗师、大宗师。这一夜的时间，他直接跳过了高手，让人难以置信。
冰美人挑指无能大师，“你去再打和尚十拳试试，记住，每一拳用尽全力，但要把握真元的消耗。”
修者的真元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来说，实力越强浑身的真元越充盈，呼吸吐纳转化元气的速度也越快。
在真元有限的情况下，每次出手都竭尽全力，这关键在于一个度字。
李青山望向和尚，“大师，得罪了。”
无能大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完全失去了出家人的庄严和稳重。不过他打心底里确实想见识一下神技与绝技的差别，这可是千机殿主力压八荒，未尝一败的绝世武技之一。传闻早已随着千机殿主的离世而失传，谁不想见识？
他一甩袈裟，倏地，一层朦朦胧胧的真气在体外生成，护体罡气，也有人将它称为一寸领域；一寸之内，乃是修者的世界，铜墙铁壁，可挡刀枪。
无能大师似乎觉得一寸领域并不保险，他再次施展了金身罗汉。
“阿弥陀佛，施主请。”
李青山抡圆了拳头就往和尚肚子上招呼，“刺啦”一声，十方拳势如破竹，气势惊人，摩擦虚空烈烈。李青山的真气堪比四段大高手，但每一拳都要竭尽全力，又要控制真气的流逝与转化，这十分艰难。
第一拳轰出，和尚一寸领域像是水波般微微动荡，他稳如大岳，仿佛扎根在了地上，纹丝未动。
刹那间，李青山只感觉自己的真气被抽离了一半，他张口结舌。
这就是神技，消耗之大，难以想象啊！还如何倾尽全力？
冰美人似乎看出了李青山的顾虑，性感的唇瓣微动，“打完再说，先别急着下定论。”
李青山“嗯”了一声，将剩余的和正在转化的真元估算并分成若干份，他竭尽全力轰出第二拳，第三拳直至轰出了九拳，和尚仍然寸步未移，所有刚猛无比的拳劲，像是泥牛入海一样，不见了踪影。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风声呼啸，虚空爆鸣，李青山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一往无前的轰出了第十拳。
就在这时，异变陡然发生了，这来历古怪的神技十方拳，像是有某种魔力，打破了神秘的限制，刚刚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的真元，像是汇聚到了一起爆发。
“轰隆”一声巨响，虚空震荡，劲气四溢，和尚的一寸世界在瞬间被粉碎；李青山的拳头长驱直入，伴随着“铿锵”的金属碰撞声，和尚袈裟破裂，宛如黄铜浇铸的皮层表面泛起一道道火花；他倒飞而出，“当”的一声，像是大钟轰鸣，他撞在巨石墙体上。
和尚大惊。两位神捕大惊。
要知道，和尚可是专修防御，宗师级强者要想破开他的一寸世界，也要费些功夫。
“神技果真了不得啊！”
无能大师赞叹，金身罗汉仍然坚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