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腔热血正好烫个毛血旺
好好好!这个男白莲!
窦章辞目瞪口呆,十六岁的郑王这么能屈能伸?
那后边是犯什么蠢,硬生生要把自己玩死?
她淡淡凝着崔承,同是天涯沦落过的人,依旧与他共情不了一点。
又抬袖抹了把脸,似乎溅到了东西。
这拿袖子抹嘴的动作,直把李氏看得眼前一黑。
全完了!四年精心培养全完了!
她掏出帕子,靠着最后的倔强要把小闺女的坏习惯扭回来。
却被狗太子不着痕迹隔开。
崔诩攥着自己的袖子,替窦章辞擦了擦甩到白嫩脸颊上的汤汁。
仔细地反复抹了抹。
“阿辞还小,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二哥何必如此激动。”
崔诩慵懒抬眸,“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崔承眸子又垂下去,落寞和脆弱溢满小小的驿站。
他自嘲笑了笑,“六弟其实也不信我,难不成就因为我身上流着沈家的血,便天生十恶不赦?”
“我着实不该活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六弟,替我拜别父皇!”
崔承说完,“噌”地拔出佩剑横在脖子上,直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个激灵。
他身旁几个侍从呼天抢地上去拦,崔承却不肯放手,垂着眼盯着崔诩。
等着太子殿下低头。
崔诩弯唇,行,他二哥真是不拘小节。
换一世跟换了个人似的,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可惜,他挺铁石心肠的。
“拦什么,让他死去,孤少个兄弟,太子之位便稳一分,二哥深明大义,孤很欣慰。”
“?”
窦章辞猛地抬头看向太子殿下,他一点儿也没开玩笑,漆黑的眼里冷酷弥漫。
崔承自己死了,着实给太子殿下省了很多事。
但这番言论,让众侍卫恨不得做鸟兽散。
这是他们能听的?
好家伙,太子殿下小小年纪还挺有成算,还挺机灵,还挺心狠手辣!
真真是,天生的帝王料子。
他们一边慌,想逃,一边敬佩,想跪。
纠结间,集体闭眼,堵住自己的耳朵。
崔承一口气噎住。
不是!这小贱种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他眼里还有没有父皇?!还有没有兄友弟恭,人伦纲常?
怎么整得跟他已经登基了似的!
他还可以抢救一下,小贱种却要直接将他扬了。
就很突然。
崔承一时怔住,骑虎难下。
几年没回京,他不晓得崔诩在皇帝面前编的鬼话。
有窦章辞几个猛料的加持,皇帝那是深信不疑,如今哪敢得罪这天降神君儿子。
大魏这太子早已不是太子,而是皇帝的活爹,新鲜出炉的太上皇。
在皇帝眼里,他只要不把自己玩死,口出狂言一点,行事狂悖一点,都能容忍。
如今崔承要死,又不是他杀的,他只是没拦着,能有什么过错?
崔承手颤了颤,等半晌了,小贱种还是不拦他。
甚至已经不再看他,抱着那小矮冬瓜,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搓搓小肉手,活像个多动症。
那小矮冬瓜,嫌弃地拍小贱种的手,小贱种却舔着张脸跟在小矮冬瓜边上,像个白痴!
大魏太子,怎么能是这么个玩意儿?
他哪点不比这白痴强?!
崔承心里的不服到了顶点,但他剑架在脖子上要挟,小贱种却真想他死,这情形已是进退两难。
崔承狠狠心。
“好好好!六弟终于讲出了心里话!左右你继承大统之后,为兄也没活路,不如先走一步,给六弟垫个脚!”
说完,将剑锋往脖子上一拉……
冰冷的气息自皮肤传遍四肢百骸,他狠狠心,也就狠了下心。
剑锋没擦破半点皮。
崔诩眼里的讥笑漫出来,“金时,去找个盆撒点盐,别浪费郑王这一腔热血,明日令黄夫人给大伙儿烫个毛血旺当加餐!”
低眉顺眼半天的金时,猛地抬头,绽开一个是非不分的狗腿子的笑。
“好嘞!谢殿下恩典!”
他倒拎着拂尘,连蹦带跳远去。
学人堵着耳朵眼儿,却偷偷竖起耳朵听响的黄樱整个人颤了颤。
这……人血?
她急忙撇清自己,“不是!我虽然爱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我也不是什么玩意儿都做的!”
不开口则已,开口还骂得挺脏。
“你这,毒妇!”崔承深受侮辱,气得捶胸顿足。
顺便偷偷把剑丢下,伤心欲绝地趴在几个侍从手臂上。
“六弟,你当真要为兄死?你说,你若说要二哥去死,二哥即刻就去死!”
窦章辞懒得再去管太子殿下戳她小脸蛋的咸猪手。
眼儿一瞪,不耐烦问:“你到底死不死呀?”
“要死要活的是你,好死不如赖活的也是你,话都叫你说完了,怎么,你那柄剑是木头做的?拉了半天皮儿都没蹭掉!”
“若不想死,直说!”
崔诩慌忙捂她嘴,但迟了。
“小王不想死。”
崔承眼泪一收,浑身“终于等到你”的愉悦,柔柔弱弱歪着的身子一秒站直。
不装了,摊牌了。
他脚尖踢起佩剑,收入剑鞘,挑衅地望向崔诩。
“小王也和六弟开个玩笑,小王怎么会做陷六弟于不仁不义,叫六弟背负后世骂名的事儿呢?”
“实在是,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我离京时,六弟跟六弟妹似的,像个小矮冬瓜,为兄也是想起了从前的欢乐时光,这不,调节下气氛。”
他边说,边淡定地抹抹眼下泪痕。
窦章辞歪歪头,骂谁?
真是,老娘不拔刀,你还有点飘!
敢骂她小矮冬瓜,简直是不知死活!
但这狗贼,好冠冕堂皇啊!换脸跟翻书似的。
窦章辞都快怀疑这家伙也有什么奇遇,怎么忽然长成了个硬茬!
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颇有些叹为观止的感觉。
她抿唇,意识到自己被这狗贼摆了一道。敢情这半天,他要死要活却不动手,是在等这个台阶。
自己属实是太年轻了。
小手绞一绞,恨自己不争气。
小家伙的情绪肉眼可见变颓丧,崔诩放开捂她小嘴的手,揉揉小脑袋,低低安慰道:“左右不想死的人,总会找到台阶下来,便是别人不给也会自己给自己创造。”
哄一哄小媳妇儿后,他扯了扯嘴角,面对崔承时亦是皮笑肉不笑。
扬声说:“二哥有心了,一日之内给孤准备这么多惊喜,属实辛苦。你既今日不想死,便罢了,哪日想死再叫孤来,纵使孤在天涯海角,做弟弟的也要来送你一程。”
这话端是恶毒得要命!
崔承的得意被他咒散几分,但他没料到,更恶毒的在后头。
吭哧吭哧帮金时抬水盆的小公主,一听这人不死了,毛血旺飞了,气得呆毛直竖。
没忍住直接一盆盐水泼崔承脸上。
才收回剑鞘的剑,猝不及防被她抽出,抬剑就要砍。
小公主简直气煞了,什么鬼郑王,什么鬼二哥!
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没给过她压岁钱,二没给她做过大马,三没给她找个疼她爱她的小嫂嫂,她认个屁!
她只认她的毛血旺!
今儿必须把这餐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