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岂不成了家生子?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众人,莫名其妙得个爵位的窦致,半晌没回过神来。
乐安侯?永兴郡夫人?
他当皇帝开玩笑,皇帝竟然和他来真的!
他何德何能啊!
这……这不是逼他卖女求荣嘛!
“侯爷!镇国将军府来人了!”门房小厮气喘吁吁来报。
窦致和李氏应付宾客已经累趴了,听闻又来一只黄鼠狼,夫妻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崔衍则挨了顿板子不好好在家养伤,又来做什么?
窦家没大门,镇国将军崔衍则不等人请,在小厮搀扶下,捧着红布盖着的托盘闯进来。
侧眸望一眼正在上合页的大门,金漆耀眼。
是刚从他府上拆下来的,扣环上还有他亲手扎的红绸布!
忍!一扇大门而已!
“乐安侯,这是依约定赔给小窦姑娘的三百两白银,请贵府点数。”
屁股被打开花后,脸上态度倒谦和了一些。
可行径依旧傲慢无礼。
李氏皱眉,没去揭红布。
“将军亲自跑一趟,窦家受宠若惊呢,但如何只有三百两白银?”
崔衍则就着小厮的搀扶,嘶嘶抽气,“我只是个闲散宗室,原本手头就不宽裕,夫人孩子跟着我吃穿简陋,哪拿得出三千两黄金。”
“何况三千两黄金并非小窦姑娘自己说的赔偿金额,太子殿下说的是气话不能当真……”
“小窦姑娘和乐安侯一家宅心仁厚,想必能体谅我的不易。”
崔衍则边说边叹息,装得十分可怜。
他想,他已经挨了二十大板,还亲自登门,这样有诚意,窦家应该会给个面子既往不咎吧……
三千两黄金,合白银三万两,这要是赔下去,他的资产要缩水一半。
李氏两瞥秀眉蹙得更厉害。
窦章辞抱着李氏的脖子,回身将崔衍则上下一打量。
他是闲散宗室没错。
但没有钱是骗小孩的!
上辈子,长宁郡王给杜王妃置办的首饰,被杨大将军抄出来,直接换了围困京畿十万大军半个月的口粮。
三千两黄金于崔衍则来说,不算特别困难,挤一挤就能拿出来。
赔不赔的,端看他个人诚意。
显然他没诚意,还可恶的卖惨博同情,意图进行道德绑架。
“你头顶这只金冠上镶的宝石就值一百两黄金,腰带上的玉、宝石也值不少钱,先摘下能抵多少是多少。”
“那怎么行!摘了冠岂不披头散发好不体统,缷了腰带,裤子掉了怎么办!”
崔衍则忙捂着腰带扣儿,堂堂前长宁郡王,现镇国将军,岂能光着腚儿!
“将军不用担心,你缷吧,卸完我家安排小轿送你回家,放心,一直抬到你房门口!绝不让旁人看见。”
“……”
崔衍则气得直抽,牵动后腰,嚎得像杀猪似的。
窦章辞静静看他表演。
谁不知道,皇帝疼宗室,打他的板子跟打舒禹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否则他哪里能活蹦乱跳!
窦章辞原本没打算真拿他三千两黄金,但他单方面宣布克扣赔偿,她的逆反心理就起来了。
既然崔衍则这人,既不记吃也不记打。
就得好好整治一下,让他知道,窦家不是软柿子!
天真的眸子一本正经盯着崔衍则。
“阿辞又不知道你们打坏的东西值多少钱,更不知道爷爷的脸面值多少钱,我说少了,皇上和太子殿下认为我的账没算对,帮我算一算,有什么问题?”
“您若不认黄金三千两,在御书房如何不说?”
“不过呢,三百两您抱一路实属辛苦,不好叫您再抱回去,我就勉为其难先收下了。”
“还要劳烦镇国将军回去凑一凑,尽早凑够三千两黄金赔给我。”
“您可别想着把钱偷偷藏起来,或者尽快花掉不赔钱。”
“不然,我会去告御状的!”
崔衍则唇角抽了抽,谁教的啊!
三岁的小娃娃,动不动就拿那对皇上压人!
“小窦姑娘,我当真没钱!”
崔衍则两手一摊,摆明了耍赖。
窦章辞也不急,“那就把您府上砖瓦都卖了,能赔多少是多少吧,再不够,您去码头扛货赚铜板还钱。”
“您还不完,还有您的儿子,您儿子还不完,还有您的孙子,世世代代,总能还完。”
“?混账!”
崔衍则眼一横,那他不成窦家的家生子了?!
窦家这黄毛丫头,简直是伶牙俐齿,心思歹毒!
与他那六亲不认的侄儿当真绝配!
崔衍则快气撅了,一时没想明白自己送上门受着奇耻大辱做什么?
不想再看窦家小人得志的嘴脸,冷沉着目光,将托盘一掀,拂袖而去。
满地银子乱滚。
窦章辞眯眼,说不过就砸场子?
这是来赔罪还是来挑衅?
“什么人呀,钱钱怎么能乱丢!竹枝姐姐快捡捡!都是钱钱!”
不用吩咐,竹枝已经弯腰去捡。
却被个小祖宗截了胡。
窦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眼疾手快抓几锭银子揣进怀里。
见众人神色不一地看他,便默默将没来得及往怀里揣的银锭子放进托盘。
掩耳盗铃般忽略掉到腹部的两个大银锭子鼓胀地痕迹。
窦章辞揉了揉额头。
“八哥哥!正事儿你装死!捡钱你就药到病除吗?!把银子放下!”
窦兴讪讪笑一声,弱弱维护到手的银子,“我凭本事在地上捡的,为什么要放……”
“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嘿嘿!”
说话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顺走一个银锭子。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八哥哥,你帮我做几件事,我就不要你把银子交出来!”
还能有这种好事儿?
“只要哥哥能做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窦兴抱着三锭银子狂拍胸脯。
“倒不至于……”
不至于为了这点钱玩命。
“你帮我打听打听,崔宇和崔蓉平日里爱去哪儿,要事无巨细。”
“妹妹你要做什么?”
窦兴听这小丫头的语气就觉得不单纯。
想起她打架的狠劲,比他更不好惹,窦兴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报仇呀!”
窦章辞龇着小乳牙嘿嘿一笑,一个等着纳她做妾,想要她给正房端洗脚水,一个不讲武德阴她,掐得她满身包。
当娘的恃强凌弱,当爹的臭不要脸。
窦章辞磨磨牙,真当她是软柿子?
李氏和窦致两人听她叫嚣,听她收买狗腿子,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心想,不过是三岁多的小女娃,带上她五岁的哥哥,也翻不起什么浪。
慈爱地摸着她乱糟糟的小脑袋,目送窦兴一阵风似的去打探消息。
为了赚这三锭银子,窦兴几乎发动了所有人脉,两天时间给窦章辞交了幅狗刨出来的地图。
“我的眼线打听到,她们要去霓裳坊买衣裳,妹妹,去不去?”
窦章辞瞪眼,霓裳坊是京城最有名的衣庄,以用料名贵,做工精细堪比宫廷内造而闻名。
最便宜的衣裳,一件都要纹银二十两!
最贵的……上辈子首富千金成婚,一件嫁衣花费白银八千两,上面金丝银线绣花,珍珠宝石点缀,好不华丽。
杜氏母女,竟风头也不避,大摇大摆出去挥霍。
当真是目中无人,岂有此理!
“走!霓裳坊!”窦章辞气呼呼拍一掌小桌子。
小肉手麻麻的疼。
她张嘴呼呼,气势全无。
窦兴鬼鬼祟祟跟在妹妹身边,两人走到墙角。
“妹妹先走!快钻!”窦兴左右张望,一副护法望风的模样。
窦章辞也不推辞,趴倒在地,手脚并用钻出去。
外头有人接应。
于韬和林晋两位已有编制的人员,一人拽一只小肉手,将她拖出来。
“阿兴快点!崔蓉的马车都要到霓裳坊了!”
窦兴闻言,两手一撑就爬了出来。
身上的尘土也不拍,扛起窦章辞就跑。
“快点跑!堵住她,揍她!”
“冲啊!”
窦章辞被颠得讲不出话,头顶掉下一只小蝴蝶,她眼疾手快一把捞住。
跑一阵,又掉下朵小珠花,她再次接住。
望着两手抓满的首饰,她无语极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哥哥的朋友都是一个路数的,简单粗暴的男孩子,可她从头到尾没说过要打人呀!
比起赶过去把崔蓉打一顿,她更喜欢看崔蓉气得跳脚,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