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抢个媳妇儿
只是她敢不收自己的信物!
还有那至今想不明白的死因,崔诩脑门一阵抽疼。
他放手,忍着气冷声命令,“收回去。”
“不然,孤剁了你这只爪子。”
“嘤——”窦章辞小小的,胖胖的身体又抖一下。
还是这个配方!
他打小就喜欢剁人的手!
窦章辞害怕地揪紧李氏的衣襟,深呼吸几口,根本是条件反射般,很勉强却识时务地将玉佩放进怀里。
胖乎乎的小肉手,委委屈屈揉一把眼睛,立马藏在身后。
抽抽嗒嗒:“不……不要砍阿辞的手……呜……”
太子殿下怎么从小就有病呀……
但她没得罪他呀……
好……好没道理的一个人!
亏她上辈子,曾偷偷喜欢他,喜欢了一整个青春年少。
要不是他太疯癫,她也不至于再不敢喜欢。
越想越害怕,窦章辞小嘴一瘪,抽一声:“嘤嘤——”
崔诩见她又掉金豆豆,脸色黢黑。
努力压一压表情,可对这女人的怨念,他一点都压不住。
他努力又努力,尽量让表情平静。
黑着脸,张开手臂,沉声道:“过来,跟孤回去。”
窦章辞闻言,眼皮儿一颤,把泪珠夹碎成泪花。
死死抱住李氏的脖子,生怕李氏顶不住压力把自己推他怀里。
她不要!!
上辈子,太子殿下用这种语气和哪个女人说话,哪个女人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她还要逆天改命来的,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呜……嘤嘤……不过,不要过!”
李氏见宝贝女儿怕得打颤的模样,心疼得也想哭。
她是不服输的脾气,生了三个小子才得这个闺女。一雪大房、二房和四房都有姑娘就她没有的耻辱。
自从得了闺女,她的眼珠子就成了小闺女,疼还来不及。
哪里舍得被人呼来喝去一句。
退一万步讲,太子殿下求娶也不该是现下的态度。
李氏心底窝着火儿,但眼前小子是皇帝的儿子。
她忍一忍,又忍一忍。
温声对崔诩说:“殿下,现下天寒地冻,您高抬贵手让阿辞先回家好不好?何况阿辞还小,什么也不懂,长大再给您做媳妇儿行不行?”
崔诩摇头。
长大黄花菜都凉了。
这女人骗身又骗心,骗完走得可干脆。
但天寒地冻是真的。
他不能冻坏了这小东西,他要的公道,她还没给。
于是一把揪住窦章辞的手臂,要把她拖出李氏怀抱。
李氏慌忙将孩子搂住,站起身。
九岁的太子,顶天儿也才长到李氏肩膀高,抢人得踮起脚,根本抢不过。
崔诩本就怒意涛涛的眼,泛上一抹沉冷。
瞥一眼自己远超窦家人数的侍卫。
冷冷扬唇。
原来是他人多势众呢。
既然她不听话,窦家也不识抬举,他就懒得再废话,沉声发令。
“抢!”
???
没人听懂他要抢什么。
也许听懂了,却不敢置信,这是太子还是土匪?
一时所有人面面相觑。
唯独姜皇后赐给崔诩的太监金时,堪称唯命是从,毫不犹豫上前,一双魔爪探向窦章辞两腋。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窦章辞就跑。
李氏呆住,她没想过他们真敢!
几乎是同时出手,却仅来得及揪下窦章辞狐裘上的一缁毛。
金时在众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跑出十几丈,回头看一眼被自己撇下的主子。
他那只有九岁的主子,眼底透着既赞许又疯狂的神色。
金时顿时觉得,自己这辈子,稳了!
随着金时回头的这一眼,金桥渡口,皇家护卫和窦家男丁及家丁打成一团。
女眷们呼天抢地在太子殿下后面追,誓要抢回自家小闺女。
而太子崔诩在亲信护送下,大摇大摆向马车走去。
马车里传来震破苍穹的哭声。
金时一本正经哄人。
“娘娘,您别哭,殿下带您进宫享福呢!宫里有好多好玩好吃的东西,您在窦府一定没见过。”
“而且我们殿下呀,他丰神俊朗,一表人才,您嫁给他是祖坟冒青烟儿了,您知道您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大魏的太子妃!往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搁别人那儿,这会儿都乐疯了,这种喜事儿,您可不能哭。”
窦章辞都哭抽了,边抽边傻傻看金时。
什么玩意儿?!
这是干嘛?!
他是不是和他主子一样有病?!
谁是娘娘?哪个正经太子娶三岁半的娘娘?
而且太子自己才几岁?
皇家是娶不起儿媳妇,要学民间养童养媳?
她承认,太子殿下丰神俊朗没夸张。
特别是成年后,身长八尺有余,宽肩窄臀,玉树临风。
但太子殿下为人是魔鬼好吗!
上辈子她成为尚食局女史后,被送到东宫专司太子殿下的四季饮食,整整八年。
亲眼见证过太子殿下有多变态。
这人仿佛被女人掘过祖坟,到二十六岁登基前都不肯娶妃。
据听闻,及她亲自进行的,错了也不负责任的不完全统计。
自他十五岁开始,所有送进东宫的嫔御,三分之一被他折磨疯了。
三分之一他吓死了。
剩下三分之一坚挺活着的,都被关在西北向一个暗无天日的小院子里。
一天只给一顿饭,冷馒头配咸菜疙瘩,四季不变。
这一项,是他某一天癫狂发作后,吩咐她亲手操持的。
并且特意强调:送去小院的食物稍带些热气,或者沾点油星都要剁了她的手。
窦章辞被吓得连做了几夜噩梦,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手还在不在。
时间一长,哪怕她总是偷偷藏几片肉送过去,那些千金小姐也受不住这种苦。
最终逼得她们全部主动请辞回娘家。
就这,她,嫁给他?!
她都没当过老寿星,怎么可能嫌命长。
于是她边哭边爬到车门处,小肉手扒紧门框,“我要娘!哇呜呜——我要娘!”
她扯开嗓子喊,哭得像村口死了丈夫的寡妇般卖力。
这次是心甘情愿哭的,一点也没打算控制力道。
眼泪簌簌如雨下,越可怜越好,她一定要让满城百姓口诛笔伐太子殿下,这样才能得救。
但百姓们见到规模宏大的群殴场面,其中还有穿官服的,哪敢起围观的心思。
一个个跑得比天上飞鸟的撤退速度更快,仿佛身后有鬼在撵。
崔诩在车下,沉着脸听她哭喊。
要娘、要师父、甚至要那些和她抢夫君的女人,就是不要他。
明明那晚撩拨他时,情意绵绵,抱着他紧到一刻也不肯放手。
死时,却干脆利落又绝情。
可当真伤害她,他又怎么舍得。
深呼吸一口,崔诩一撩帘子上车。
拦腰将小胖娃拖回去,学着李氏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
用满是稚气的童声哄她,“阿辞不哭。”
手拍拍背,有模有样。
他怀里的小女孩裹在白狐斗篷里,粉糯的像个糯米团子。
和她十几岁时风姿绰约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崔诩喜欢得心都要化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没一会儿,太子殿下化掉的心长回来,并被气得梆硬。
这小东西哭个没完,他口水都要哄干了,她眼泪却没尽头。
前襟的白狐毛已经全部结成一缁一缁。
崔诩不得不信,女人是水做的这种鬼话。
掐着她腋下将人提起来,她两肩耸起,怼得那张胖乎乎的小脸越发浑圆,脸上的嫩肉都鼓了起来。
两片可爱的粉唇亦从瘪着的状态嘟起,一撅一撅。
像小老太太,崔诩差点笑出声,强忍着又冷下脸。
盯着她墨玉似的眼,换了阴森的语气说:“不许哭!再哭把你吃掉!”
呜……
窦章辞抽了口凉气。
他换脸都不需要袖子挡一下吗?
上辈子还只想砍她的手,这辈子先要砍她的手,后要吃人!
这还得了!
她瞬间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憋太猛,无处存放的泪化作两行清涕毫无预兆掉下来,冰凉的滑过人中。
三岁半的她委屈又无助。
崔诩终于憋不住,毫不掩饰的朗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