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走火入魔
大头玩玉米堆赌钱，是在矿区工棚学会的。
回家后，大头在乡镇的小巷里，在县城的一座大桥底下，也看到有人在玩玉米堆。在旁观看后，心动手痒就参与其中，尝到点甜头后，就再也管不住手了。
农忙，离不开田地，大头就老想那玉米堆，想那令人亢奋，眼睛发光，紧张、惊恐和烟味呛鼻的场面。
农闲，大头往乡镇、县城跑。他对家人说去找朋友，找短工做。其实，他是去玩玉米堆的。
有天，他在乡镇小巷里玩得正得心应手时，有人扯了他一下，扭头看，那人原来是自己在矿区打工认识的挑煤仔。他也是冲着钱来的。赌钱，赢的越想多赢，输的越不服输。大头手气还行，大都是赢多输少。赢的赢百几十元，输的近百元。
不知何时，村里也有人玩起了玉米堆。白天躲在村边的竹林下，晚上就聚在代销店里。白天想玩玉米堆，大头不在村里，他舍近求远到乡镇或县城。到了夜里，他才在村里露一手。
每天晚上，大头都是深夜才回家睡觉。开门，亮灯，上床。响声把熟睡中的何田香吵醒。她往时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觉。可身边大头的呼噜打得正响。
一两个晚上可以忍，每天晚上都如此，何田香受不了！她每天都要早起煮早餐，喂猪喂鸡，还要下地干活。因睡眠不足，她老打哈欠。
“老婆，你近来老打哈哈，是不是——”
“是个鬼呀！”何田香气鼓鼓地说：“你半夜把我吵醒后，我就再也睡不着，可你睡得像头猪！我问你，你晚上是不是去赌钱？”
“赌，也是赌小钱。”
“老公，十赌九输。你不能再去赌了！”何田香想：好在家里卖甘蔗、木薯、肥猪的钱是自己掌管，要是钱在他手中，让他输光了哭都没眼泪！
老婆的话，大头左耳进右耳出，才过三个晚上，他又出现在代销店了。但深夜回家时房门已让老婆反锁。大头想拍门，又怕惊动父母和两个娃仔。老婆够狠的。大头只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
房门虽反锁，但何田香一直睡不着。后半夜她还是起床拿床毛巾被给大头盖上。大头是家里的顶梁柱，着凉发病麻烦就大了。
何田香把大头赌钱到深夜的事情告诉家婆，叫家婆也劝大头不要去赌了。
家婆也懂赌钱败家的道理，但大头不听劝，说老妈多嘴，还反问：玩几个小钱就能把家败了？
大头不听劝，但晚上想再去代销店玩就困难了。
晚饭后，大头刚到代销店，六岁的方丁随后也到。“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家，阿公要教你认字。”大头催道。
“阿公，没空，我要跟你玩。”
仔在身边，大头哪敢玩玉米堆呢。
第二天晚上，大头避开方丁悄悄地出家门，想不到一脸稚气的三岁女儿方当叫道：“阿爸，我也要去玩。”
大头抱起女儿：“乖乖女，告诉阿爸，是谁叫你跟着阿爸的？是阿公阿婆？还是你阿妈？”
“是，是”方当很机灵，说：“是我想和阿爸去村边玩的。”
大头晚上玩玉米堆不成，十一点钟后只能睡大觉。
能睡好觉，何田香就长了精神。出门干活走路也有劲。看到兰妹正在往水塘撒饲料喂鱼，赶紧打招呼：“兰妹姐，边喂鱼，边等阿标山庄来买鱼呀！”
“我说过几回了，叫标标山庄。”兰妹正经地说。
“山庄是阿标开的，我说的错了？”何田香笑问：“阿标当老板，干嘛亲自来采购？”
“我又不是他肚子的蛔虫，怎会懂呢？别老拿我开玩笑了！”
待何田香走近，兰妹小声对何田香说：“有件事告诉你，是真是假，你都不要生气好吗？”
什么事呢，何田香心跳得厉害。“说吧，我不生气。”
“阿标曾问过我，大头好赌吗，外面的人都说他是赌棍、赌王、赌神。你说实话，大头到底为你赢回多少钱啊？”
“哦，什么棍呀，王呀，神呀，笑话！家里的钱都是我管的，他手里那点零用钱，会给我赢回钱？说赌，我知道他晚上到村里的代销店去赌过。”
“田香，无风树不摇啊，要是真的，你还是要劝劝他！”
“兰妹姐，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家好。”
下午，何田香从地里回家，大头已在厨房里煮饭炒菜。在她的眼里，大头是爱家的。可他偏偏好赌，可是赌的后果是害全家啊！她走进客厅，看到大头将外衣丢在沙发上，她提起，从口袋里掏走三百元钱。心想，没钱看你还去赌！
第二天中午，在甘蔗地除草的何田香正要回家，大头突然出现在地头。他板着脸：“老婆，我口袋里的钱是你拿的吗？”
“是的，忘记告诉你了。你呀，衣服乱丢，就不怕娃仔把钱拿走？”
“真是的，乱动我的钱！你知道我有几鬼恼火！”
“看你眼神，听你口气，想要打我？”何田香拍拍肚子，冲着大头说：“来呀，朝这里捶，要不搧我脸也行！”
脾气蛮好的老婆今天哪来这么大的火！火势压住了大头。好男不与女斗啊。大头似笑非笑：“老婆，我气是气，但我没有打你的胆量呀。”
“可我想打你！你老让家人提心吊胆的！”
“我怎么啦？”
“赌棍，赌王，赌神！你经常往外跑，原来是去赶赌场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和娃仔考虑啊！邻村的老八因欠赌债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你也听说了，还有乡镇、县城街道两旁摆的禁赌板报你也该去看看啊！”
大头在外面赌的事情已瞒不住老婆。只好说：“我是瘾赌，但我不是赌棍，赌王，赌神，别人胡说八道不用纳税，你也信？”
大头去赌，家人提心吊胆，大头也害怕。有天，大头在一偏僻处玩玉米堆。突然有人大喊：“抓赌的民警来啦！”
闻声，赌窝大乱。大头动作神速，第一个翻墙，像老鼠一样钻进密密麻麻的甘蔗地里，尽管手和脸被蔗叶割伤也不顾。躲了半天，出了一身臭汗后，才得知无中生有，被人耍了。
今天上午，乡镇、县城的几个赌窝被捣毁。大头因口袋空空不进赌场才躲过了被抓被罚。可挑煤仔和赌徒们都被押到派出所。直到刚才，大头才醒过来：老婆拿走了钱，无意中救了自己。可自己竟然生她的气，自己真是糊涂透顶啊！
“老婆，赌博费时费神又恐慌，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发不了财。为了你和娃仔，我不再往赌坑里跳啦。赌博是恶习，我改！我改！”
“别来这套，你说话算不算数，我和两娃仔盯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