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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大年三十+启程回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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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

    顾鹤云从下了马车就没再回过王府,正如他说得那般,将王府上下的几个蓝全都叫到了周府守岁,另外还带上了从宫内溜出来的平宁公主。

    徐宁到的时候几人已经吃完晚膳,围着火炉嬉笑着玩叶子牌,顾鹤云脸上被贴了许多白条,一进门险些把徐宁吓到。

    “阿宁来啦,正好我有些累了,你替我打。”周雨燕笑着起身,将自己的牌塞到女孩手中,“我今晚可是赢了好几场呢,你放心大胆地玩!”

    昭国不流行玩这类游戏,先前在宫里的时候她被姐姐拉着玩过,对规则还算熟悉。

    但徐宁一看手中这牌面,无论怎么瞧都是一副烂牌。

    再看上家坐着的人,顿时了然,轻笑着调侃道:“鹤云哥哥文韬武略,我本以为没有你不熟练的,没想到今日能见到你如此惨败的一面。”

    屋内几人哪有不懂得,连红棉都站在一侧抿着唇偷笑。

    方才顾鹤云输得实在凑巧,每每周雨燕缺什么,他‘恰好’打出什么。

    如此一来,哪怕周雨燕手中的牌再差,顾鹤云也能喂得她把把赢。

    这般讨好周雨燕的小心思,对方如何不知,不过是一些讨好未来丈母的小伎俩罢了。

    有人上赶着给自己送钱,谁又会将其拒之门外呢?

    “谁说我输了,我这分明赢了。”顾鹤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枣,勾起嘴角。

    姜枣快速地剜了他一眼,继而故作淡定地摸牌,可变红的耳朵却暴露了女孩的小心思,评价道:“强词夺理。”

    徐宁上桌,有些人能松口气,而有些人反倒变得不自在了。

    姜景澈默默挺直了脊背,看似正色,实则手脚都透着不自在的慌乱。

    偶尔愣神,别人可能瞧不出什么但坐在他下家的姜枣却品出了些许不同。

    直到他再一次抽走了两张牌,姜枣没忍住开口道:“二哥哥,那是我的牌。”

    这话一出,桌上几人纷纷投来视线,顾鹤云抬眸落在姜景澈身上,眉眼中蕴含着探究。

    轻挑眉梢,搁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敲着,好像在计划着什么。

    “景澈哥哥可是累了?”徐宁关切地问道。

    姜景澈忽然变得严肃,打起精神沉声道:“方才在想事情,继续。”

    徐宁瞧着这人一本正经的模样便挪不开眼,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牌桌之下,暗流涌动。

    灵巧的玉足有意无意地拨动着男子的衣袍,布料轻扯着姜景澈的神经。

    “你!”

    男子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看向徐宁,正要苛责,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更何况眼前的女子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眨巴着眼睛反问道:“我怎么了?”

    姜景澈被反问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位置上沉沉地呼着气。

    姜枣在二人之前来回打转,没看出个所以然,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顾鹤云,一转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顿时,心口的某片柔软好像被撞了一下。

    “你看我干什么…看牌啊!一会儿又输了。”姜枣用手肘推了下顾鹤云,尽显小女人的姿态。

    顾鹤云宠溺一笑,低低笑道:“美色误人啊。”

    一张桌上,四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自从徐宁上桌,局势便发生扭转,顾鹤云脸上的白条逐渐转移到她脸上,而后又不知怎的全都移到了姜景澈脸上。

    等周雨燕回来的时候,妇人惊叹道:“儿啊!你咋输成这样?!”

    对此,姜景澈满是怨念地看向对面的顾鹤云,咬牙道:“还不是拜某人所赐!”

    罪魁祸首顾鹤云施施然饮了杯茶,不费吹灰之力报了那日醉酒之仇。

    屋内打得火热,京城中也是一团喜气。

    天空中响起一声炸响,不知是何人喊了声‘放烟花啦’,霎时间,整个夜都变得热闹起来,街道上的嬉笑声好似传到王府内。

    姜枣几人也不在屋内待着,急匆匆地往外跑。

    “流火璀璨,岁月易逝,又过了一年。”姜枣望着漫天火光轻声感慨道。

    顾鹤云站在女子身后,俯首看着那张忽明忽暗的脸,将其眼眸中的光亮全部记在眼中。

    “阿枣,不敢奢求余生常伴身侧,只求来年、后年、大后年,站在你身边的人都有我。”

    女孩闻言转过头,阖家团圆的这一刻,她对上了顾鹤云的眼神。

    “看你表现。”

    “必定竭尽全力。”

    一团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光影之下,是二人相视而笑的剪影。

    另一边,长亭之下。

    徐宁是第一次在京中过年,身边没有亲人,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此次进京本来是要陪她长姐过年的,但京中规矩太多,便是宫宴也处处拘束着她。

    哪怕太后、皇后已经对她极为宽待,可终究没有昭国的草原来得自在。

    徐宁突然开口对身边的姜景澈说道:

    “三日后我启程回昭国,你要来送我。”

    不是询问,而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命令。

    姜景澈明显愣住了。

    倒不是被女孩强势的态度,而是听到她要走。

    不知为何,心底好像被人戳了个洞,连晚风拂过都能带起酸涩。

    他脑子宕机了片刻,许久都未回过神,下意识开口说道:“平宁公主回昭国,陛下自会安排使臣相送。”

    “他们送他们的,你送你的这两者并不冲突。”

    见姜景澈依旧没有反应,徐宁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难不成你不来送我!”

    还不等对方作答,面前的小姑娘率先炸了毛。

    一把扯住男子的衣领,压着他抵上了亭内的柱子上。

    身形娇小,气场却不弱,直勾勾地看着姜景澈,霸气地说道:

    “姜景澈,你是木头嘛?你看不出来本公主心仪你?”

    这话一出,万籁俱静。

    周遭的声响好似全部消失,姜景澈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

    抬到半空的手堪堪停住,他本想将徐宁推开,可想到方才她看着烟花,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脆弱时,这双手好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算了…你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

    许久,姜景澈都没有反应,徐宁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撒手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手腕被人扯住,猛地往回一拉。

    脑后的那一截脖颈被大手覆住,紧接着眼睫上方落下温热的触感。

    “身为公主,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

    大年初一,外头天寒地冻,屋内火炉子烧得暖和。

    姜枣最喜欢这样的感觉,缩在被窝里,将床幔撩开,侧躺着就能瞧见外头的白雪皑皑的情景。

    她甚至想着外头的雪能落得再大一些,将所有人都困在家中,好像这样就能团聚在一块,谁也无法分散。

    可总有人,哪怕风雪再大也会出现在你眼前。

    顾鹤云那张脸猛地出现时,姜枣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扇窗被推开,外头的风霜跟着男子卷了进来。

    “怎么还没起?看傻了?”

    男子蹲在她窗前,将一个包得鼓鼓囊囊的红色荷包塞进了她的被窝。

    “压岁包,希望阿枣年年有福。”

    !!!

    姜枣眼前一亮,麻溜地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去拆手中的荷包,瞧见里头满满当当的金豆子,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王爷大气!”

    “小财迷。”

    顾鹤云宠溺一笑,轻点女孩的额头。

    姜枣回以嘿嘿一笑,接着拉过男子的手掌,神秘兮兮地从枕头下拿处一个绣工算不上精美的荷包,傲娇地说道:

    “我可没王爷有钱,你要是瞧不上眼就还给我,怎么说也是我花老长时间绣的。”

    荷包上的那只鸟姑且能瞧出有仙鹤的形状,但身后那一团乱七八糟的白色线团,莫非是……白云?

    顾鹤云对姜枣的绣工实在不敢恭维,但对女孩的这份心意他十分满意。

    当场就换下了自己的黑金荷包,将姜枣送他的别在腰间。

    “只要是阿枣送的,那就是最好的!”

    “哼~算你识相。”

    姜枣催促着顾鹤云出门等着,她要梳妆了,可男人却主动提出要帮她描眉。

    她也是被那一整袋金豆子冲昏了头,竟然相信顾鹤云能有梳妆的手艺。

    看着镜中大小不一,粗细不同的两根眉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顾鹤云!你这要我怎么见人!”

    顾鹤云堪堪接住女孩扔过来的梳子,对自己的杰作也一言难尽,嘴硬地解释道:

    “我这不是第一次嘛…日后多加练习,定然能青出于蓝。”

    姜枣嘴角隐隐抽动,冷声一笑:“还想有下次?下辈子吧!”

    本就是一句气话,没成想倒是把顾鹤云说爽了。

    【嘿嘿,阿枣还想和我有下辈子,她果然心仪我!】

    能听到心声的姜枣表示:……

    救命!

    快来个人赶快把这个满脑子废料的家伙赶出去!

    前厅。

    周雨燕给姜枣还有姜景澈准备红包是意料之内的是,但是顾鹤云没想到,他到了这个年岁也能收到一份。

    呆愣着接过,不明所以地看向妇人。

    此举莫不是已经认可了自己!

    周雨燕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瞧见他惊喜地看着自己,倒是有些别扭起来了。

    “你别多想啊,你和阿枣的事情我不会过多干涉,最主要还是看阿枣自己的心意。”

    “你虽是王爷,但在我这看来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身为长辈给你包个红包也说得过去。”

    她刚说完,顾鹤云扑通一声跪在她跟前。

    “多谢周夫人,鹤云此生定不辜负阿枣!”

    周夫人:……

    都说了没有承认你啊!这小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门口的马车上正准备着香烛,年初一周家有习惯要去寺庙上香祈福。

    姜枣好端端地站着,突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孩撞了下腰。

    红棉赶紧扯过对方的身子,佯装生气地恐吓道:“小孩,你干啥呢?怎么路都瞧不清,直往人身上冲啊。”

    却见那小男孩捧着一个木盒子递到姜枣跟前,奶声道:

    “漂亮姐姐,这是一个帅哥哥让我给你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诶……”红棉喊了几声都没能拦住对方,凑到姜枣身边好奇地问道,“姑娘,这盒子里头装得啥呀?”

    盒子用得上好的黄花梨,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红枣,辑以翡翠,匣盒精湛绝非俗物。

    姜枣微蹙眉头,疑惑打开。

    里头躺着一整套翡翠饰面,成色绝佳。

    “这…这是谁送的啊!”

    红棉也算是见过不少珍贵的首饰,但见到这套首饰还是控制不住的眼前一亮。

    姜枣心里隐隐不安,手中的匣盒顿时变得跟烫手山芋一般。

    不知为何,女孩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街巷,望着那个小孩离开的方向。

    恰好瞧见一抹极快消失的衣摆,白得几乎同周遭的雪景融为一体。

    “红棉这个首饰盒你交去官府,就说是在路上捡的。”

    红棉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小声可惜道:“这么好的首饰,便宜衙门的人了。那送礼物的人怎么不自己送上门啊?”

    姜枣心里已经知道是谁送得,眉眼微沉,低声嗫喏:

    “他恐怕无颜见我。”

    -

    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就到了徐宁回昭国的日子。

    那日,陛下特令徐贵妃出宫相送,在城门口姐妹二人相别,泪眼婆娑。

    “阿姐,你要常写书信,若是这安国皇帝胆敢欺负你,我说什么都要把你带回昭国!”徐宁不舍地说着,双手攥着徐贵妃的手不肯撒开。

    “好,你这般霸道,陛下怎敢欺负我?”

    徐贵妃笑着应道,只是那笑怎么瞧怎么牵强。

    女人端庄大气,身穿安国的贵妃服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徐宁发间的珠帘挂饰,好像要透过这些珠子看到昭国。

    徐宁哪里会懂,哪怕安国陛下再宽容大度,她寄回昭国的家书也会被安国人里里外外翻个遍,到最后也只会剩下些冠冕堂皇的问候。

    她此生只能留在异乡,但好在,她的小妹寻到了心上人。

    徐贵妃目光越过女孩,看向站在徐宁身后的姜景澈。

    相貌堂堂,一身正气,短短半年,已经当上了国子祭酒,可见皇帝对其看重。

    听说他是那位周夫人的儿子,想来能做出支持娘亲休夫一事,定是能体恤女子在这世道的艰辛。

    阿宁这眼光确实不错。

    “此去昭国路途遥远,劳烦姜祭酒多加关照阿宁。”徐贵妃朝姜景澈屈膝行礼,只不过行的不是安国的礼,而是昭国的。

    “贵妃娘娘放心。微臣定毫发无损地将平宁公主送回昭皇手中。”

    姜景澈特地向陛下求了这差事,同时一起护送的还有顾鹤云。

    安国与昭国谈合,寒国必然会从中作乱,事关两国安危,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阿姐,那我走了。”

    徐宁瘪着嘴,眼眶红肿。

    “去吧。”

    徐贵妃看着徐宁上了车,直到大部队的车子消失在管道的尽头。

    车内。

    姜枣给徐宁递着帕子,柔声哄道:“这么舍不得安国不如阿宁不走了?反正我们周府空房子多得很,尤其是二哥哥的那处院落。”

    女孩揶揄地看着徐宁,只见对方眼波带泪地睨了她一眼,赌气地说道:

    “你敢笑我,到时候我把你扣在昭国,看你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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