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白费功夫
又过月余，盛夏蝉鸣，风吹枣苑内的枣树，枝叶簌簌作响。
才过辰时，日头便晒得有些热人，幸好姜枣畏寒不惧热，一袭明绿色的平褶蝶纹茜雪纱裙，瞧着清凉又明媚。
穿过片片竹林，裙摆飘逸灵动，嘴角噙着抹笑意小跑着奔向前厅。
“二哥！”
姜枣远远就瞧见了姜景澈的身形，脆声唤着。
前头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闻声抬起头，原先拉平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疾步迎上前稳住女孩的身子。
“这么着急做什么？可用过早膳？”
姜景澈一月前从国子监入了翰林院，如今是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姜枣闻言尴尬一笑，瞥了眼外头候着的马车匆匆回道：“我叫红棉备着了，二哥，我先不同你说了，我要来不及了！”
有些人下了早朝，而有些人才刚刚起床。
自从将府内那群乱七八糟的人统统赶了出去，姜枣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畅，每天只有一个烦恼，那就是这安厦院上学堂的时间属实太早，她总是睡过，等赶到学堂时，同里头的孔学究大眼瞪小眼。
姜枣跑得飞快，身后的红棉提着食盒匆忙蹲了下身子，这才追上前。
少女翩然飘过，姜景澈无奈地笑了下，眼中的宠溺不言而喻。
转身看到停在侯府偏巷的马车时，眸中柔情褪去，神色即刻变得冷漠，又恢复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
姜枣的马车刚动身，那辆鬼鬼祟祟的马车也跟着动身。
蓝七正要跟着追上，不料被一道青色身影挡住了去路，急忙勒紧缰绳。
待他看清挡路人是谁，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姜学士，您怎么突然冒出来都没声的。”
姜景澈淡淡扫了他一眼，继而将视线移到他身后的车帘，沉声道：“宸王殿下日日守着我姜府，意欲何为？”
话音落下，有半晌的沉寂。
一把折扇从里头撩开车帘，顾鹤云端坐里头，周身气度非凡，神情肃穆地俯视着姜景澈。
“什么时候本王做事要同你汇报了？”
声线低沉，不怒自威的气场听得蓝七自觉埋下了头颅。
可姜景澈却无所畏惧，肩背笔挺，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淡然回道：“王爷想干什么下官自然无话可说，但…宸王夜夜翻墙进我姜府，这般登徒子的无耻行径，是不是失了王爷体面。”
顾鹤云一记冷刀扫到姜景澈身上，脸上阴沉，像是被戳穿后的破防。
“你给本王上来！”
姜景澈不慌不忙地躬身行礼，上了跟前的马车，伴着铜铃声朝安厦院驶去。
马车内宽敞舒适，小桌几上摆着一盘脆枣，姜景澈扫了眼默默收回了视线。
“大庭广众的，你就不能给本王留点面子嘛！”顾鹤云凝眉，手中折扇摇到飞起，“你与我也算从小一道长大，我追求你妹妹，你非但不帮我，日日给我找麻烦又是怎么一回事！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嘛？”
顾鹤云被气得不行。
自从这侯府变成姜府，太后又给这府邸送了几名大内高手后，他连翻墙的机会都没有了。
人刚上屋檐，下一秒就被人抓了下来，之前有一次被姜景澈撞见，这人不仅没有为他开脱，还让那几名侍从随意处置。
他！堂堂安国宸王殿下，被几个大内侍从扔出了姜府！
晚上见不着面，顾鹤云便想着早上来，总归能在门口见上一面，他都这么卑微了，姜景澈这厮怎么还要来赶他！
姜景澈面对昔日好友的控诉，神色不变，直言道：“阿枣不喜欢你，男女之事讲究情投意合，王爷强求，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只会不尽人意。”
“她心里有我！”顾鹤云瞪着眼睛说道，“本王同她的婚事就是她亲自求的，从前喜欢，如今怎么可能会喜欢！”
忽得，姜景澈嗤笑了声，一字一顿地说道：
“自欺欺人。”
“姜景澈！你给本王滚下去！”顾鹤云怒吼了声。
“下官下了车也改变不了舍妹对王爷无意的事实，还请王爷莫要纠缠！女子在这世间本就不易，若这名节丢了恐被世人诟病，王爷不是不知，如今却固执枉为，您这是要将舍妹逼上绝路吗？”
姜景澈不卑不亢地回怼着，双手举过额前，礼仪周到。
“从前喜欢，如今也会不喜，少时钦慕，现如今王爷再纠缠不休，只会相看两厌。与其大张旗鼓地让京中人知道你宸王的心意，王爷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阿枣回心转意，唯有诚心诚意才可换取女子芳心。”
“如今王爷做得这些，不过是白、费、功、夫！”
这话一出，姜景澈毫无例外又被瞪了一眼。
忠言是逆耳，但姜景澈说得这些真话确实伤人。
将顾鹤云这段时间的坚持贬低的一文不值，狠狠扯下了他的遮羞布。
马车内的动静不小，听到全程的蓝七在车帘外汗流浃背，小声嘀咕道：“还得是姜学士啊，这嘴巴真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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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棉探出窗外瞧了眼，发现后面没有马车跟着，有些诧异地缩回头：“姑娘，今日王爷没有跟过来。”
姜枣将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说今日胃口怎么这么好呢，原来是没有烦人的家伙。”
“姑娘…这话可不敢让王爷听到，会惹王爷生气的。”红棉小声提醒道。
“管他呢，他生气与我何干？是他上赶着被我骂，再说了，这月我骂他的次数还少吗？没皮没脸的家伙，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脸皮这么厚！红棉，晚些时候院墙下的仙人球还要种得再密集一些！”
红棉：……
已经密集到没缝了。
姜枣说到顾鹤云就来气，如果没有他，现在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女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坚定地说道：“再坚持一个月，等到中秋，本姑娘一定会退亲的！”
自此以后，他去找他的心上人，她去寻她的意中人。
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姑娘，你当真不喜欢王爷了？”
“自然。”
红棉瞧着女孩眼中的坚决，张了张嘴，心中思绪复杂。
她见过她家姑娘看向王爷的眼睛，明亮的好像落入了星河，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
光提到就能开心好久。
可如今，这双眼睛说到对方时只剩下了厌恶与嫌弃。
红棉只是心疼她家姑娘，一腔真心错付不良人，都是王爷眼瞎才让姑娘寒了心。
“我们姑娘一定能找到更好的郎君！”
姜枣嫣然一笑，点头应道：“红棉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