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心虚
宋宅。
“我在宫中话本子堆里找到一本这个，舅父你看看。”叶景澄将那本伤寒杂病论放到聂卫平面前。
顾裕年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桌边坐下，“她真没有对你做什么？”
“这话你已经重复问了好几遍了。真没事，只是宫里的娘娘忒难伺候了些，尤其这位容妃娘娘。”叶景澄话音刚落，联想到她屋子里的嘉南香，她抓住顾裕年的手，猛的看向他：“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顾裕年点了点头，正色道：“卫辉之女，卫佳的尸首已被找到，宫中那位是假冒的。”
“王爷总是比臣先一步找到线索，那位丹禾郡主也查不到确切的身份，名册上虽写着卫氏表亲，但追根溯源查无此人。”楚常玉迈了个大步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尉迟燕。
“这两位都是冒充的？卫氏那边毫无察觉吗？”叶景澄问。
“按如今的局面，此二人该是用了换皮之术。”楚常玉说道。
叶景澄愣了愣神，那位针对自己的容妃娘娘，那熟悉的香味、耳后的红印以及她手帕的针脚，是叶景柔不会错的。
“不过，王爷今日怒闯后宫，只怕参你的折子会源源不断呀！”楚常玉饮了口茶，见聂卫平正在看医书，又瞥见放在桌上的那张芋糕食谱，笑着拿过来瞧了瞧，说道：“这食方倒是有意思，已是第三次见着它了，这芋糕可是滋味不同寻常？你们谁吃过不曾？”
“那是我家乡的糕点，也是舍妹最爱吃的糕点。”聂卫平说道。
众人一怔，楚常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张平平无奇的食方见着一次并无稀奇，但频繁出现便并非寻常了。
“你说你是第三次见了？”叶景澄问道。
楚常玉嗯了一声，说道：“有一次是在一名船夫尸身上找到的，上一次是在搜捕犯人时在摊贩处随便翻了翻古籍发现的。这一次又是在何处出现的？”
“宫中的话本册子。”叶景澄答道。
“哦，这就有意思了！”楚常玉勾了勾唇，显然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了，是了，越国望江楼。”聂卫平站起来，拿着那本书激动万分，“英儿定是在那儿，我得去寻她。”
“舅父如此肯定？”顾裕年问道。
“不会错不会错，我与英儿幼时背着父母出府玩耍，必会以藏头诗的方式相约会合。”聂卫平在屋里来回走动，“此次你们前往越国，便捎带将我们也带上，可好？”
叶景澄看向顾裕年，只听他道：“不成问题。”
“王爷，您还是收敛些锋芒吧，文武百官对你颇有忌惮，只想着法儿让你远离朝堂呢！”楚常玉漫不经心的提醒着他，言外之意也是告诉他：莫因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尉迟燕眼看着聂卫平一副为难的模样，瞪着他说：“你闭嘴行不行。”
楚常玉抿了抿嘴唇，嘿嘿一笑，对叶景澄说：“终于找到令堂的下落，喜事一桩，此去越国，便可母女团聚了。”
叶景澄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此去越国联姻也不知会不会顺利。
顾裕年握着她的手说道：“不怕，凡事有我。”
她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有顾虑，若容妃当真是叶景柔，那她定会想尽办法对付自己。总觉得越国联姻一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尉迟少羽和工部侍郎黄鹤一齐前往青州赈灾后，顾裕年也整装待发开始了护送丹禾郡主前往越国的联姻的路途。
沐翎坐在马车内，她掀开帘子看着在前方骑行的顾裕年，心中的思念波涛汹涌的袭来，尽管这个男人想要杀她，可那抑制不住的爱意也是淹没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越是如此，她越是嫉妒。
嫉妒那个让他爱护备至的女人，她要除掉她。
冗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越国前进，途经古客寺时，一行人在寺中整顿休息。
沐翎眼看着顾裕年将食物和水袋送到叶景澄的手里，见叶景澄体贴的为他拭去额上汗珠，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们看对方眼中的那份爱意藏也藏不住。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们才是拜过堂的夫妻，那个人的一切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凭什么？凭什么她能轻易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王爷，本郡主想吃野果子。”她站到顾裕年跟前，说道。
“郡主静候，本王派人去采摘。”顾裕年说着的，起身吩咐随从去采摘野果。
沐翎从叶景澄手中夺过她的水袋，饮了一口，说道：“你是什么人？竟然跟随和亲队伍前行。”
“我是晔王妃，丹禾郡主有意见吗？”叶景澄站起身来，趾高气扬的看着她。
“你！”沐翎被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又冷静下来，鄙夷的看着她：“看你这模样都能当晔王的娘了，怎么可能是那貌美如花的晔王妃？”
“哦，是这样吗？丹禾郡主的眼神不太好，到了越国可别把越国国主就看成越国世子啊，这乱伦就不好了！”
顾裕年站在远处看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明显叶景澄站在上风，他微微勾了勾唇，且让她乐一乐。
“你个丑女人，竟然敢顶撞本郡主！你就不怕本郡主到了越国，让越国世子治你死罪吗？”
“哦，郡主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换皮之术，可以将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叶景澄十分认真的说道，“这种术法是不是十分神奇？”
沐翎心中一惊，竟无端慌了起来，她警惕的看着叶景澄，难道她已经发现了？发现自己是假冒的？卫佳的换皮之术十分成功，外人定看不出来，这叶景澄诡计多端，必是拿此事来诈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万一被发现破绽，一切就完了。
于是，她佯装镇定，瞪着她说：“这种江湖术法本郡主早有耳闻，哪像你个市井小人没有见识？”
“是了是了，我的确没有郡主如此见多识广。郡主博闻强识，不如与我讲讲，这换皮之术究竟是如何换的，又是用什么来换？”叶景澄微笑着，一脸的人畜无害，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
沐翎见她面上笑容纯真，实则暗藏杀机，背后发麻，她心虚的退了一步，说道：“本郡主饿了，要吃面条。”说完就朝着小厨房走去。
“开心了？”顾裕年站在叶景澄身后，敲了敲她的脑袋。
她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撒娇道：“觊觎我的男人，还想害我的男人，她想得美！”
“如何认定那个冒充你的人就是她？”顾裕年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从她第一眼见到你时的眼神，我就可以确定这人对你有非分之想。如楚常玉所言，此人既然是凭空捏造的假身份，那必然那位冒充宋雨的圣光族人有些联系，方才说到换皮之术，她显然十分慌张，甚至心虚。”叶景澄仰头看着他，踮起脚在他唇边烙下一个吻，满意的说道：“你是我的人，谁看上都不行。”
“在宫里可不见你如此与容妃较量。”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爱抚的将她拥入怀中。
“那不是我能在宫中较量的人，稍有差池，我项上人头不保，还会连累到你。”
“那如今，后悔吗？”
“嗯？”
“皇后之位。”
叶景澄看着天边的落霞满天，金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像是披了一件金黄色的轻纱，温柔且神秘。她笑着咬了一口生硬的饼子，说道：“不后悔，待事情完结，我们可以经常如此看夕阳西下、旭日东升，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远离江湖的恩怨纷争。”
顾裕年深情的在她头顶烙下一个吻，声音低沉：“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