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4k字）
“以短生种的寿数，便是躲进休眠舱里也拖延不了太久。就算他还活着，怕如今也是个垂垂老人了。”
“他转变成了长生种？”
“猜的不错。命运就是这般爱开玩笑。有些人纵然天慧耀眼、智光昭昭，却总在命运转折时，做出最愚笨的选择。”
……
“应星，刃，你们都听到了，不打算出去和朋友好聚？”
“不必心急，往日罪孽怎么会轻易一笔勾销。”\/“我所等待的死亡，不在这里。”
“好吧，随你们，不过我会备下好酒好菜，让你们几位曾经的友人坐下好好谈谈的。”
……
“聪明如他，竟妄想用那位丰饶令使的血肉，帮助饮月将阵亡入灭的挚友带回人世。他的愚行最终把自己变作了不死的怪物，魂消魄陨，堕为生前最鄙夷的恶孽——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好像对这个老朋友毫无同情的意思啊。”彦卿提出了疑惑，丹恒也想听听原因。
“我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还算不上同情吗？”
“重来一次？”丹恒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你对他做了什么？”
“以他的所作所为，本该永镇幽囚狱中。可我给了他另一种「自由」。我带走那具已成空壳的形骸，授他剑法，赐他百死，教他永远不忘前世业报。听说他重获新生后，还为自己取了个名字……”
丹恒听罢，心中的猜测已被证实，这位丹枫昔日的挚友，正是一直以来追杀在他身后的那名星核猎手——刃。
“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去丹鼎司吧。”
……
“难怪你的魔阴身比其他人更难以压制，难怪scp-500对你的效用不强，刃，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本该魂消魄陨，身死道消的结局；本是日暮穷途，万劫不复的境地。是镜流逾百次的杀死你，才让你尚存生前的样貌，没有化作那些长满枝干的怪物，并让你重新找回了一些残破的记忆。”
“那个名为应星的天才，早已经在倏忽、在【丰饶】的力量下死去了，只给世界留下了一位名为刃的渴望死亡之人。现在你们一魂双体，善恶两分，从镜流口中得知这些事，有什么触动么？”
“……”\/“……”刃和应星都默然。
“算了，就你们这情况……先去丹鼎司等着吧，他们的速度没我们快。并且我还有种感觉，我们的行动似乎也在某人的监视之下。”
“不，直接去鳞渊境吧，或者我自己先过去。”刃主动开口说道。
司空振翼深深看了刃一眼：“我早该想到的，刃，你早就收到了镜流的信，对吧？”
“是。”
“故意把信留给我，是你在赌一个可能，来自世界之外的我，能让你得到死亡的解脱，亦或者，看看我是否能做到让你和白珩道个别。你不善言辞，就想用这种方式暗示我，可对？”
“……”
“衔药龙女，白露，她就是应星和丹枫整出来的孽龙轮回蜕生，而那条孽龙则是白珩……你今天早些时候已经去见过白露了吧？”
刃轻轻点了点头。
“唉……应星，我们两个一起去吧，你和刃本是一体，想必也想见见「白珩」，镜流不认识我，我现在的状态，做些伪装也不会被丹恒或彦卿看出来，你，要不要做一下伪装？”
应星摇了摇头，哪怕他现在这个状态出现在镜流面前，对方的剑寒都不会再变化分毫。
……
这么一耽搁，两人便落在了镜流几人身后了。
“喔？瞧你的样子，是想医好眼睛，还是别的什么病？”
都不必施展增强听力范围的增益魔术，司空振翼和应星就把白露的声音听了个真切。
“我双眼无碍，将它蒙上只是不愿睹物思旧，坠入心魔。我最近神思纷乱，时有夜梦惊悸，想请龙女大人瞧瞧，可有安神的法子。”
“自诉病征听起来……倒不像是归我管的。”白露略一思索，继续道，“呸呸呸，是我多嘴啦，丹鼎司医士不挑病人。大姐姐，请你把手伸出来，咱们先从诊脉开始。待会再服下些透影虫，让我仔细瞧瞧。”
趁白露把脉的空档，司空振翼拍了拍应星：“应星你往那边看，龙女的医药箱好像被一个怪物叼走了。”
“去看看吧。”
“诶，等一下，我借你一把趁手的兵器。刃从来是支离剑不离身，你手中没有支离剑，正好可用我这把武器冒充一下。”
【名称：月幻星隐·琼爢】
【品质：传说】
【类型：武器】
【特效一：月胧星朦，无定形之剑。可随使用者心意转变长短、大小、形状等；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使用者的模样】
【特效二：月虚星黯，无定影之剑。可以消解为肉眼不见的微粒环绕在使用者身旁；使用者可以暂时隐去身形】
【特效三：月伤星残，无定骸之剑。被此剑伤到的敌人会被掠夺生机；将此剑佩戴身边可以蕴养使用者的身体素质，缓慢修复伤势】
【特效四：月幻星隐，无定劋之剑。被此剑击杀的敌人会受到「湮灭」效果，消除其在世界上的存在痕迹；可存储使用者体内能量上限七成的能量，随取随用】
【使用条件：与“剑绝”境界的boss单位交战并取得至少为优的评价】
【备注：被称为星月之剑，传说十二剑之一。曾是星月四剑之首，主幻，其他三把剑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损毁后，此剑成为唯一的星月之剑，它的前任主人因此便以其他三剑的名字命名了此剑的前三个特效】
把「琼爢」交给应星，司空振翼就用了一道隐匿魔术，悄悄跟在应星身后，应星则是慢慢靠近那只嘴里叼着药箱的孽物。
……
“……本小姐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奇症，也许详加研究，可以录入医经。能带你朋友常来我这路看诊吗？
“今天过后，她就要离开罗浮了。”
“可惜，多留几日，我兴许有眉目能医好她。唉，我尽力吧。接下来不管我要开什么药，她都得多喝热水才行。”
“你跟我来。我开个还魂正气散的方子给她。用上这几味药材固然不能祛除乱象……等等，我那么大个药箱到哪儿去了？”
“实在对不住，打从药王秘传被铲除后，司里的一切都乱了套。能不能麻烦本事高强的丹恒先生跟我走一遭，去把药取来。”
丹恒点点头。
“想来龙女大人是有麻烦了？我也同去。”镜流说道。
“不不不，不麻烦了……”
“区区小事，不算麻烦。”
司空振翼隐匿在一旁，为了不让几人到处跑，想了想，出声道：“刚刚有个人往西北方向跑了，说不定就是他偷的。”
白露没在意是谁在说话，道了一声谢谢就连忙去追赶那个“小偷”。
丹恒和镜流彼此对视一眼，接着快步跟了上去。
“药材的味道就在这边。前面，前面有人在打架。”白露跑得最快，看见了应星正在和丰饶灵兽·长右交手，“什么时候丹鼎司里连来看病的动物都这么多了？”
“小心。”
丹恒目光紧盯着正在和长右交手的白发男子，那与刃一模一样的脸庞，不知道是在说小心长右，还是别的什么。
“碍事的东西，我会为龙女顺手除去。我的剑寒凛冽，请站远些。”
这话既是对丹恒和白露说的，也是对应星说的，镜流不可能会忽视这么个大活人，更何况对方似与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应星从战阵中脱身开来。
“我算是明白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了。这份寒意，绝不是血肉之躯能扛下的。”
镜流拔出剑来，周围的空气立刻下降了好几度，并且还在稳步降低，地面上很快结出一层淡淡的薄冰。
应星走到白露身前，手中的琼爢剑闪烁了一缕炎色，一道屏障把寒气挡在外面。
丹恒的戒心稍微低了点，刃可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长右到底是没能让镜流使出一分功力，化作一地冻肉余烬，白露拿回了自己的药箱，应星趁机打算离开。
“这位朋友，请留步。”
镜流的话语不容置疑，丹恒也隐隐挡在离开的路上，应星抱着琼爢剑站在一边。
“幸好幸好，药方里写的药都在，可以回去了。”白露抱着药箱走到镜流旁边，“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这方剂虽然不能药到病除，但养护元气，稳定心神还是能办到的。”
“不必了，就算龙女大人的医术通神，对长生种的宿命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吧？”
“魔阴身？可我瞧你也不像啊？最近罗浮遇到了大麻烦，我为不少受魔阴身困扰的患者看过诊。但这些人不是语无伦次、神智失常，就是躯壳变异、样貌可怕。我看你身上也没长出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嘛。”
“那还不简单，这个女人和某人做了一笔交易，得以在心识殒没前苟延残喘，眼下虽然还有说话的力气，却也脆弱不堪。”
应星开口了，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假冒刃的身份，当然，他也并不打算切割自己，刃所经受的一切，他亦有记忆。
“愤怒，恐惧，哀愁，厌恶……在所有的情绪中，她选择了仇恨，选择用仇恨来灌溉内心，麻痹自我，维系自己的存在。哪怕深陷魔阴，走火入魔，也不忘巡猎仇怨，直到那真正剑折恨销的时候到来。”
“你是应星。”镜流的声音里少见地带上一缕怀疑。
“是。”
应星也不再伪装下去了，撤去琼爢剑的特效，手中的琼爢剑露出它本来的样子——洁净纯白的剑身，如同羊脂白玉，其上却缠绕着一条条形状不规则暗红色的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在红色裂痕中又缀有点点玉屑，这些玉屑就是琼爢剑名字的由来。
镜流没有追问什么，对白露道：
“龙女大人，能见你一面，胜过药石百倍。还请你回想一下，近几日是否有和这位应星先生模样相似，但浑身上下尽是伤痕绷带的人请求看诊。”
“这几日罗浮灾祸严重，只是绷带伤痕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特征……”
“身形高瘦，表情阴沉，还拿着一柄残剑从不离身。”丹恒补充道。
“……这样的人啊，今天就有一个，仔细想想和应星先生就像双胞胎一样。早些时候他带着剑伤来看诊，伤口处的绷带并未打紧，也不顾自己动作幅度，有时伤口还会再撕裂开来。
“而且已经这样了，那人看起来依旧神色如常，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拿走我开的药，倒是留了诊费和几颗罗浮没有的糖果。”
白露说完还把那几颗糖果拿了出来。
应星认出来了，那是司空振翼经常在果盘里添的糖果，不过刃好像从来不当面拿。
“那并不是他所求的药方，他自然不会收下。就这样吧，龙女大人可以先行离开，让我和几位老朋友单独留下叙叙旧。”
应星把自己带出来的糖果放到白露手里，和早些刃给的糖一模一样，然后赶着她离开。
“你们，不要横生事端，我，我会在远处好好看着你们的。”
几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白露也不知该如何劝阻，只能先离开，若是情况不对还可以搬救兵。
“应星，你如何变作如今这般模样……”
“怎么，你都能从魔阴身中暂时挣脱，苟全性命；饮月还能轮回转生，以无名客的身份带着残存的记忆奔走在星海之中。难道刃就不能有所奇遇，再造一个化身出来？”
“如此便说得通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帮你做到如此境地之人是什么来头？”
应星有些意外，镜流居然并不清楚司空振翼的事情。
“是另一名星核猎手，名为司空振翼，是一个热衷于投放星海中此前并没有发现的新生物质，第一次出现就释放了某种未知病毒摧毁了一颗星球和它的卫星。”
还是丹恒做出的解答，不过其中有一些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添油加醋。
比如司空振翼实际上只毁掉了一个城镇，不过残存的病毒升上高空，进入阴云，几场暴雨之后使得左蒙比尔星上的生物发生了不可逆的退化变异。
“和你战斗的人会是刃，而非我应星，他现在应该已经赶到鳞渊境了。”
“如此一来，该到的人就都到齐了，走吧，去会会儿我们的老朋友。”